“可是平时我们都在凉城,自己的地盘上也出不了什么大事。但这次不同,圣龙山是千里之外,就我一个人保护您和明小姐,实在太过于冒险了。”
从沈然的口气中,听得出他心里的担忧和焦虑。
“放松点,我心里有数。如果不让他找个机会下手,我怕他酝酿久了,再破釜沉舟,伤了盛世。”梁湛威呵呵一笑,整个人看上去都很淡然,全无压力。
“您这也太以身犯险了,居然还能笑出来……”沈然喝了口茶,嘴里嘀咕这么一句。
梁湛威抬眼瞥了他一下,有些疑惑,“我为什么不能笑出来?”
沈然没说话,只是眼睛盯着桌上的那个婚戒首饰盒一直看。
梁湛威秒懂,随后哈哈一笑,语气听起来也胸有成竹,“拒婚怕什么,早晚都是我的,何必急于一时。”
“梁总,这个明小姐有什么不同吗?”
自从明沁回到凉城,沈然就比较好奇,不过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问罢了。
“怎么说呢,”梁湛威点燃了一支烟,“她和以前的不一样,是我的菜。”
听到这里,明沁才知道原来自己并不了解梁湛威。
她知道的不过都是一些表象罢了。原来他对所有的人和事,都是洞若观火、明察秋毫,而自己在他面前的一举一动,在他眼里都与跳梁的小丑,一般无二。
她悄悄地撤出去了,一个人回到客栈的房间里,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心里的小算盘珠子扒拉得哗啦啦直响。
梁湛威刚才说的‘砸了买新的’是指盛有谦吗?
从认识盛有谦到现在,也有快两年的时间了,虽说他平时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看上去并不像是那么暴力的人啊。
还有,他和沈然明显是早就知道这趟圣龙山之行是有危险的,但还是要硬着头皮来,就真的是只为了给这个异母异父的弟弟,创造一次收拾自己的机会吗?
这种说法听上去,似乎也太冠冕堂皇了。
而且,他对于自己的拒婚,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还信心十足的把自己比喻成他的囊中物,他到底是在盘算什么呢。
最重要的是,沈然说得‘这个明小姐’是什么意思?
如果自己是‘这个明小姐’,那是不是还有‘那个明小姐’?
还有梁湛威的话,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到底是‘和以前不一样’,还是和‘以前的不一样’?
明沁现在的心情,就像一团乱了的毛线,怎么也捋不清头绪。
自己是不是已经被拆穿了,却还像个傻子一样,在人前人后的自导自演着别人的人生。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被这些无解的问题烦得直揪头发,只恨自己当时没把耳朵放在梁湛威的嘴边,所以才没听清他讲得到底是什么。
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翻身的时候,她觉得小腿好重。睁眼一看,梁湛威就坐在旁边看书,和昨晚的姿势一模一样。
明沁睡眼惺忪,坐起身来看了下房间的摆设,确认是自己房间没错,“你怎么跑我这来了?”她又看了看小腿上缠着的布袋,不知道缠上多久了,但上面的温度还和最初时是一样的。
“你过来和我过去还不是一样。”说完,翘起的食指轻轻的将书翻过一页。
明沁还有点没恢复清醒,对他的话反应慢了半拍。
她按亮了手机,原来这一觉已经睡到晚上十点多了。
“怎么醒了?”梁湛威看着书,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
她刨了刨头发,“有点渴。”
梁湛威放下书,用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一把将她拉到近前,“想要么?”
“你又来?”明沁两手防备性地推着他的胸膛,朝他瞪着眼睛。
“我是问你想不想要水,”梁湛威松开她的头,穿上拖鞋走到茶几旁给她倒了杯水,“看来你是老司机啊。”
明沁哼了他一声,也只好咽下了这个哑巴亏,谁叫自己太过敏感了呢。
随后,他又说了一下明天的行程,听到山顶有滑雪场,明沁高兴得像个孩子,表示明天一定要玩个痛快。
晚上两个人仍是相拥而眠,不过今天明沁没有抵触,而是十分坦然地枕着他的胳膊,被他搂在怀里,因为她相信梁湛威的话,他说‘不必急于一时’,就一定不会勉强自己。
一夜好梦,两个人睡得都很安稳。
翌日。
早饭过后,赵松组织大家换上保暖些的衣物,因为越向山顶,气温越低。又给大家分发了水和食物,待一切都准备好后,所有人一起向山顶开拔。
明沁昨天休息得很好,现在精神头十足。而且这次也有了经验,她和梁湛威、沈然、王嫣四个人制定了计划,中途在哪里休息,在哪里补充体力。
凡事按计划执行的话,效果就会比较显著。这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终于在下午三四钟左右到达了山顶。
山顶面积较小,除了一个小型的滑雪场,就只有一个规模较小的客栈。白天散客较多,滑雪之后就都坐索道下山或者回到山腰了。
大家上山后也要休息,吃饭,补充体力,这样刚好避开了这个时间差,包下了夜间滑雪场。
晚饭后,大家各自回到房间,为滑雪做准备。
明沁的滑雪服是梁湛威帮着穿的,她只负责站在地中央把双臂抬高就好了。
一边帮她整理,他一边嘀咕着,“当父亲的感觉还不赖。”
这个时候他还不忘贪大辈儿,明沁瞪他,拉长了音调,“梁湛威!”
“我知道我名字好听,你不用老是重复叫。”他划着明沁的胳膊,让她转过身去,好整理后面。
“不叫你梁湛威叫什么,难道叫梁大少?梁殿下?梁阿猫?”虽然是背对着他,但明沁还是歪着头,狠狠地剜了一眼空气。
说话间,滑雪服、雪地靴就都穿好了。梁湛威突然提醒明沁说道,“昨天咱俩打了赌,还算数吧?”
事隔一夜,没想到这家伙还记得呢。
明沁舔了下嘴唇,转身就想跑,梁湛威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又把她拽了回来。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梁湛威让她兑现诺言。
“我又不是君子,我只是个小女子,干嘛派那么多匹马追我。”
明沁的态度非常明显,就是想抵赖,根本不用掩饰。
梁湛威也不说话,只是抓着她的手腕不放手,眼睛盯着她也不挪开。
“用得着这么认真吗?好像我啥事都能办似的。”
他还是不说话,就像刚才的样子,一动不动。
“我要是一直不答应你,咱俩能在这站到明年不?”
梁湛威除了眨了两下眼睛之外,看起来就像是个雕像。
明沁往后挣扎了几下,见抵赖不成,也没办法了,只好应承道,“行行行,你说条件吧。”
梁湛威笑了,“叫老公。”
明沁听了扭头又要跑,被他一拉手腕就带进怀里,后腰被紧紧地揽住,根本动弹不得。
“叫老公。”
“现在还不是呢,叫什么叫。”
“以后早晚是。”
“那是的时候再叫。”
“不行,现在就叫。”
“你也太霸道……唔……”
话还没说完,粉红的朱唇就被他盖住了,手上的力道也加大了些,两个人贴得更近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来人催了。
“姐,你和梁总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出发喽。”是王嫣在外面提醒道。
太扫兴了,每次亲热的时候,都会有人破坏。
梁湛威朝门口看了一眼,“这个没眼力的,早晚把她发配边疆。”
明沁看他的样子感觉很好笑,替王嫣打起抱不平,“她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你们关起门来在干嘛。”
梁湛威给她一个眼神,“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你说能干嘛?”
“孤男寡女我承认,不过,你是不是烈火我不知道,但我才不是干柴呢。”
梁湛威放开她之后,又重新帮她整理下衣服,很随意地接道,“那你是湿的了?”
明沁大眼瞪得滚圆,嗓门提高好多个分贝,“梁湛威!你大爷!”
“我大爷没了。”他转身朝门口走去。
她在后边紧追不舍,“你二大爷!”
“我二大爷比我大爷先没的。”
“……”明沁被他怼得,干眨了几下眼睛,竟然无言以对。
梁湛威哈哈大笑,搂着她的肩膀,“答应我的条件还没兑现,一会儿我就把你扔到滑雪场,让你找不到我。”
明沁扬起头,剜了他一眼,“谁怕谁孙子。”
昆城的气候,常年四季如春。由于海拔才两千多米,只有无人区的山峰顶部才会看见白雪,而对游客开放的区域,薄薄的积雪早已被踏得不见踪影。而平时滑雪场里,更多的是景区为游客准备的人造雪。
这也是为什么多数人,都选择当天坐索道直接下山的原因。而且滑雪场又较小,人工雪也总不及北方的天然雪滑得起劲。
山上的夜晚气温很低,场内的照明灯光洒在雪上,映出来一片银色的大地。这白茫茫的雪场,对任何人都是十分有诱惑力的。
明沁滑雪的水平实在low得很,不是滑得很慢,就是摔上几个屁蹲儿。即使是这样,她也玩得不亦乐乎。
梁湛威被她的笨,逗得哈哈大笑。他让明沁看着,自己亲身给她做个示范。
他上到半山坡开始往下滑,矫健的身影,在滑雪道上来了个大迂回,由远及近飞一般地从明沁眼前掠过。他从高处冲下来的时候,时间好像凝固了。两只雪杖好似身体内长出的两翼,带着他滑翔在这白霜般的雪场上。
没想到天天都圈在办公室里签字批文件的家伙,原来有这么棒的运动细胞。
明沁打心眼儿里还真就有点佩服他,看来他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种只会耍帅扮酷假清高的传统总裁嘛。
他们这三十多个人,在滑雪场上分散开之后,相互之间的距离都比较远。为了不打扰老板和未来老板娘,大家也都很自觉的与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给他们营造二人世界的甜蜜环境。
十多分钟过去了,明沁见梁湛威还没上来,就想凑过去看看。
她脚下一点点往前蹭着,好不容易蹭到了山腰处向下看。一眼望去,坡下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一个鬼影都没有。
她把两只手拢在嘴边,朝着山坡下面大喊,“梁大爷!快上来教我滑雪!”
她的声音很快就被山顶的冷空气与黑暗吞噬,没有任何的回响。
明沁心里变得有些不安,她又往前蹭了两步,大喊,“梁湛威!你在下面吗?”
由于步子蹭得过大,脚下平衡又没控制好,结果她直接就从山坡上像球一样地滚了下去。
明沁躺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足足缓了好几分钟才站起来。
还好梁湛威有先见之明,给她带上护肘护膝头盔这些保护措施,好像是预料到她会滚下来一样,此刻还当真是派上用场了。
她站起来原地转圈打量了一下目前的处境,这里没有照明设备,只能借着山坡上面微弱的灯光,隐约看见前面不远处,就是滑雪场的围栏。
“梁湛威!你要是在的话就出来,不要闹了!”
一声声的话喊出去,仍旧是一点回应也没有,她心里开始发慌了。
明沁掏出手机,想给他打个电话,结果回来晃了几下,线路是一格信号都没有。无奈之下,她只好打开手电筒功能,弯下腰照亮雪地。如果梁湛威曾经在这里逗留过,必定会留下痕迹的。
果不其然,明沁捋着地上滑雪板擦过的痕迹一直走,在围栏处发现了梁湛威的滑雪板、手杖、还有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