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姑娘上了后座,杨景行回头热情:“去哪?”

刘苗说:“回忆初恋。『≤,”

杨景行又问:“雪雪说呢?”

夏雪呵:“也好。”

杨景行嘿:“不用这么给我面子,学校现在肯定进不去了。”

刘苗不讲究:“就看看外面。”

“好。”杨景行点头:“就去幼儿园,甜蜜回忆最多。”

“狗屁甜蜜。”刘苗不屑:“我们忆苦思甜。”

夏雪问:“你事情都忙完了?”

杨景行说自己没什么事。

幼儿园所在的区域现在能称之为老城区了,地址没变,但是十几年前的小楼早就拆了,新环境能让夏雪羡慕现在的小孩子真幸福。

空中还时不时有鞭炮爆竹声传来,但是老城区显得静谧,路上没什么人,连灯光也相对昏暗。

停车后下来,三个人隔着紧闭大铁门看着幼儿园里面,回忆开了,当时教室在什么地方,小操场和滑滑梯又在那。合影的地方就是那棵树下,这么多年了,这棵好像一点长进都没有。

夏雪笑:“可惜那时候不会写日记……我妈的同事的儿子,两岁开始就用录音机写日记了,说留着他长大了听。”

杨景行嫉恨:“两岁?我两岁多半还没牵到你们的手,他有什么丰功伟绩?”

刘苗说:“你还穿开裆裤……”

杨景行想象:“我两岁,你们半岁……我肯定这么说,今天妈妈带我去看苗苗妹妹和雪雪妹妹了……”

刘苗都受不了:“别恶心了。”

杨景行继续:“苗苗妹妹拉粑粑在裤裆里了……哎,哎,淑女点,记者打人了。”

夏雪笑得有点夸张,刘苗就松手了,问杨景行:“还有呢?”

夏雪严肃了,杨景行有点犹豫:“雪雪妹妹也尿裤子了,她们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刘苗又动手:“凭什么我就……你偏心!”

杨景行讨饶:“下一篇你们就换过来了……”

刘苗不想听:“三岁呢?”

杨景行说:“三岁,一岁半……今天我牵苗苗和雪雪走路了,她们都摔了狗啃食……”

杨景行四岁,两个姑娘也上幼儿园。五岁,杨景行感受到了世界恶意,两个妹妹有大红花,他没有。六岁,要分别……

刘苗才问到十岁,杨景行就编不下去了,夏雪好心帮忙:“去九丈沟那次就是四年级。”曾经的小学生探险终极巅峰,现在成了所谓著名景点,据吹每年接待游客估计好多万。

刘苗也记得:“你们跳水那次也是四年级!”阴笑,因为当时杨景行岔开了腿屁股先坐入水中,那时候两个姑娘还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悲催地爬上岸就蜷缩不动了,好几年后才懂。

夏雪更想起来:“还有寒假带我们野炊挖别人种下的土豆烧烤,就是四年级……”杨程义的教育方式是带着儿子去登门道歉,让杨景行又给别人种回去。

杨景行这才意识到:“我十几年的人生就没点光辉,除了你们?”

刘苗忍不住笑:“抗把锤头挖呀挖,还要放种子了又埋上,你爸爸就当监工,人家农民都看不下去了,笑死我了……”

杨景行肉麻:“起码让初恋笑了呀。”

刘苗立刻不笑,给白眼:“还有好多哭的。”

夏雪怀恋:“有一点好大的雪,我们自制滑雪板……”

刘苗更来气:“被他害死了,我摔最多,他还非要拉要拉!”

杨景行都不好意思了:“上车上车,别冻着了。”

也不真去小学初中了,放烟花才是主要目的嘛,不过可以继续回忆,三个人联合起来,挖掘了好多好多,比写信有意思多了。

被说起自己初中还成立什么护花会,遭到老师及时打击取缔还被美女不待见,杨景行哈哈大笑来掩饰:“……别人都是幌子,你们才是真正保护对象。”

刘苗就奇怪了:“那你还去找别人?”

杨景行嘿嘿嘿,嘿了半天夏雪也没开口帮他拐个弯,他只能说:“和你们认真地讨论一下……其实男人是一种很可悲的动物,很多时候是被天性支配。你们以后谈恋爱交朋友,我当然希望能圆圆满满白头偕老,但是很难……你们以后也会经历真正的失恋,甚至可能是背叛,我当然希望不会生……”

刘苗不耐烦:“你想说什么!?”

杨景行说:“如果我有亲妹妹,我也会告诉她,爱情很美好,但是重要的是体会过程,除非是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生,两个人应该好聚好散,不管是谁,不要轻易把自己摆在一个受害者的位置……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夏雪还有点耐心:“说嘛。”

杨景行就再次尝试:“就是别让男人伤害你们……通俗点讲就是坚强潇洒一点,不埋怨别人也不自怨自艾,虽然做起来肯定比较难,但是应该有这种意识。”

夏雪说:“就是要珍重自己的人格。”

杨景行几乎拍手:“对对对,北大好北大棒……还有个通俗的,他不珍惜你是没眼光,怎么说高雅点?”

夏雪笑:“不知道。”

刘苗也大学生一些:“怕我们受伤……还不保护我们?”

杨景行说:“就像我们出门,每个人都有生车祸的可能,父母多爱你,甚至愿意牺牲自己,但是也只能交代又交代要注意安全,不可能不放你出去。”

车里安静了好几秒,刘苗才骂:“乌鸦嘴!”

杨景行嘿:“有些方面我真的算不上成功,给你们讲点教训,站在男人的角度。”

又沉默了一下,夏雪提醒:“你这么说是不尊重自己。”

杨景行反悔了:“我讨厌北大,温柔的雪雪变得牙尖嘴利了。”

刘苗哈:“后悔了吧,还逼着我们去?”

夏雪还得意上了:“我们的初恋离开而去的时候,我们……还算好吧?”

刘苗点头:“简直潇洒成什么了,还写贺卡呢,他还不回!无所谓!”

夏雪说:“我没自怨自艾,还想变成他喜欢的样子。”

杨景行叹服:“行了行了,你们应该去电影学院。”

后排沉默,好一会了刘苗才讥笑夏雪:“你好肉麻。”

夏雪呵呵笑。

刘苗又急着把耳朵往夏雪胸口趴:“让我听……衣服厚了……你跳好快!”

夏雪笑容还是以往的:“初恋呀。”

刘苗大方:“你听我的……有没有?”

夏雪科研态度:“嗯,快。”

刘苗呼唤:“我们的男主角,你呢?”

杨景行嘿嘿:“我明显感觉要被耍了。”

真没意思,两个姑娘又坐好了,一会后,刘苗说:“我们说好了,从新年开始,我们等到半夜,不能陪我们玩?当过家家!”最后才用上惯常语气。

杨景行教训:“大学生了还玩什么……玩烟花。”

刘苗脖子一直,又要说什么,被夏雪抱了回去。

这大半夜快两点了,灯火通明的广场还有一些人呢,而且硝烟未散,虽然有固定的燃放点,但是四处的鞭炮烟花垃圾。

杨景行也二十岁的人来,提了两大口袋,旁边手手牵手亲密着的两个姑娘,一起走到栏杆边,先从烟花棒开始,夏雪还要接家里的关心电话。

五彩缤纷的小礼花很多,杨景行负责燃放,两个姑娘欣赏。刘苗这才后悔没带相机来,然后埋怨杨景行买的相机大又沉,手机一定得选个拍照好的。

杨景行这是炫富呢,两大口袋一排排地燃放,没一会就没剩什么了,可以回家了。

刘苗很不过瘾:“就这么纪念初恋?”

夏雪也想回忆一下一颗一颗点鞭炮的刺激感,都是杨景行小时候教的。

杨景行去广场边还在坚持着的笑烟花摊位买点小鞭炮,顺便问问有没有什么更烂一点的。

裹着棉大衣的中年妇女神秘地透漏:“有B级的大,差不多一人高,我们今年卖了十好几个了,全城都照得亮!”

杨景行胆小:“安全吗?”

摊主保证:“绝对安全,这么多人买了,你在这放?那什么问题……要不要,这时候了,白天还卖两千二,算你一千八百。”

刘苗一惊:“放炮啊!?”

摊主都开始打电话了,劝说好像是自己丈夫的人亏点就亏点呗。哎呀,还有两个!杨景行这下更赚到了,两个都要了吧,绝对物有所值。

压岁钱不保的杨景行还强颜欢笑:“拉来吧,你们帮忙点啊。”

这没问题。

夏雪和刘苗点了十来分钟的小鞭炮后,一辆三轮车在大部分人已经安睡的除夕夜轰鸣着赶来了。

开车的中年男人也神神秘秘地和杨景行接头:“……万一警察来了,你们都装不知道就行了。”

学法律的夏雪后悔了,三轮车的货箱里,两个大桶一样的,真有一米多高。

为了让客人放心,男摊主还先去燃放点检查拾掇了一下,甚至观察了周边环境,提醒附近的一些人尽量远离。

卸货的时候,杨景行就拉着两个姑娘躲得远远的了,距离燃放点起码三四十米。刘苗却有点激动起来,不过看到女摊主过来凑热闹就不开心了。

“点了啊!”男摊主在那边还通知一下,再过一会,就看见他兔子一般朝这边蹿,还要回头看。

杨景行尽量把两个姑娘挡在身后,夏雪都准备捂耳朵了。

眼巴巴望了半分钟把,一声巨响,一道小火光升天,几秒钟后,又是一声响,高空中烟花绽放了。

的确有布满天空的感觉,还有颜色和花型变换,很亮,映得夏雪的笑容和刘苗的惊喜格外漂亮。

女摊主一条龙服务,还帮忙喝彩呢。

两个姑娘不说话,就看着天空,因为每一炮都不一样。

好看是好看,可是时间短,算下来差不多一百块钱一炮。客人们表示满意后,男摊主就去放第二个,夏雪提醒小心。

第二个是重复的,可两个姑娘还是那样仰头看完了。

确认没了后,杨景行三人放下视线,刘苗感叹:“初恋,就这么去了……我在家好像没看到这种。”

男摊主出卖了老婆:“就这么两个……”

同样的夜游人也来表扬这个烟花真是精彩。

劣质烟花,有落尘,躲车里去吧,回家吧。刘苗还回味一下这几千块,杨景行就说等奥运了好好欣赏,这算什么。

夏雪杨景行去不去看奥运,她曾经都想去当个志愿者,可刘苗没这种觉悟。

杨景行不确定去不去:“……看诺诺。你们可以先回家一段时间再去。”

刘苗电话响,也是家里的:“……回来了……是……好好好……四五十岁的人了,不早点睡管得宽……嗯……好。”

刘苗讲完电话,车里又沉默了,十几秒后杨景行打破:“明天我去舅舅家,晚上有时间和鲁林他们玩会,你们去不去?”

夏雪摇头:“我们也要拜年……你确定初四就走?”

杨景行点头:“初五上班。”

刘苗又记起来了:“十几年初恋,情人节都没过一次。”

杨景行笑:“别抓着把柄不放啊。”

又沉默。

夏雪说:“晚上,我们本来想给齐清诺条短信也好……”

杨景行笑:“不用客气,她也没说。”

刘苗承认:“是我不想,假惺惺。”

杨景行点头:“你们来往还不。”

刘苗切:“王蕊都给我们了。”

杨景行笑:“她最热情了,又没和你吵过架。”

刘苗气愤:“齐清诺记仇是不是?”

夏雪宽慰:“不会……我觉得齐清诺性格好,对你也好,而且有共同语言。”

杨景行笑:“还跟我客气了。”

夏雪笑笑,刘苗说:“就客气,下车就分手了。”

杨景行高兴:“别人了不起是分手了做朋友,我是分手了当哥哥,成功。”

刘苗不介意:“行,以后就叫哥啊。”

杨景行求之不得:“当然,你们好好学习,我爸晚上还教育杨云呢,别学我……”

到夏雪家了,车子停稳,杨景行回头看两个面色严肃的姑娘,没头没脑:“真的长大了,好。”

刘苗鄙夷:“你多老了?”

杨景行对夏雪说:“明天好好睡个懒觉。”

夏雪点头,却没动。

刘苗提醒:“你自己说不哭的!”

不说还好,这下夏雪的眼泪瞬时就滚出来了。

杨景行建议刘苗:“你到雪雪家睡……”

刘苗吼:“过年!”

夏雪又抬起来:“……你把手伸过来。”

杨景行犹豫一下,左手掌伸到后面。

夏雪自己右手几个指尖擦一下眼泪,然后伸到杨景行手掌中,划一下,湿湿的,凉凉的。

杨景行还笑:“我不洗手了。”

夏雪开车门了:“到了打电话。”

刘苗点头:“马上!”

默默看着夏雪进院子,杨景行又起步。

真的马上就到刘苗家了,杨景行换了方针:“雪雪还在等你。”

刘苗看着杨景行:“雪雪不准我问的……你舍得这样对我们吗?”

杨景行催:“快回去。”

刘苗看起来挺平静的:“几个字……”

杨景行回头了,做作了一番又转得到后面:“你们值得……这是我今天说过最自傲最真心的话。”

刘苗看座椅,然后点点头,然后又皱眉烦:“不知道,哭不出来,不和雪雪比了。”

杨景行表扬:“好样的。”

刘苗又申明:“被你惯的这么久,短时间肯定不好立刻改过来,你提醒我,雪雪也提醒我……”还说哭不出来呢,眼泪这不就下来了。

杨景行说:“我现在就提醒你,你是苗姐,多少年前就对杨泼皮大呼小喝了,不用改。”

刘苗气恼:“有时候我也想温柔,好多时候……”

杨景行说:“我从来没觉得你不温柔过……不用说了,十几年初恋呢,多余。”

刘苗像是笑了一下:“好……走之前再陪我们一次!”

杨景行点头:“谢谢。”

刘苗就开车下去了,进楼前看了一眼车里目送的杨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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