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陈子昂和月宫铃奈,在居酒屋里喝酒的时候,对策六课此时已经忙得几乎快翻了天。
目前六课的现役干员,包括课长高桥君介在内共七人。考虑到月宫铃奈还未独立出勤,而课长本身更多是在处理管理、程序方面的事,实际上真正有办案能力的只有五个人。
这五个人的能力也不尽相同,其中陈子昂的资历排行第二,而能力甚至胜过副课长佐木研,为全课之最。
因此,平时是他优先接手30%最难办的案子,剩下来70%由其他四个人分配。
如今陈子昂被停职,这30%的案子平摊给剩下的四个人,这可就出了大问题了——直接让大家的工作总时长提高到了12个小时以上。
没了调休,没了午休,甚至连用餐时间也被无情压缩。
摆在六课干员们面前的是两个选择:一是过劳死,二是出事故。
课长高桥君介再次坐不住了,又跑到马场永健的办公室去骚扰厅长。
“所以为什么会人手不足?”马场永健沉声问道,“如果缺一个人就干不完活,说明你们原本的人事结构就有问题。”
高桥君介心中很想骂娘,只能认真和马场永健解释道:
“人手补充一直就是难题,因为我们课对招募干员的要求很高,必须在入职前就对神秘侧有深入了解,因此符合要求的人才非常稀缺。”
“那有没有试过入职后培训?”马场永健给出指导意见,“对神秘侧知识考核的要求放宽,先把人招进来,后续再慢慢培训。”
高桥君介:………………
专门处理神秘侧异变的人手,对神秘侧知识考核的要求居然先放宽,您要不要听听您在说什么?
招募理发师可以先不会理发是吧,大聪明!
“你先试试。”马场永健兴致勃勃地道,“我感觉你手底下的干员,就是仗着人手稀缺的现状,以为课室离不开他,所以才目中无人、以下犯上,无组织无纪律,这种情况必须得到整治!”
“只要人才培养的机制可以走通,后续我们立刻开始着手整顿职场秩序,一定要将这股歪风邪气扼杀下去!”
高桥君介完全绝望,只能讷讷应下。
现在的问题是,整个六课已经连轴运转,大家都忙不过来了,而厅长还在关注什么“歪风邪气”,什么“人才培养”,就是不提让陈子昂恢复原职的事!
这样下去,绝对要出大乱子的!
但他更了解老上司的性格,晓得这位是彻头彻尾的岛族官僚思维,即“无事就胡搞,出事就甩锅,锅炸就鞠躬,再不行就土下座”。
说白了,就是现在还没出事,所以对方是绝对不知道痛的。
脸色阴沉地回到办公室,副课长佐木研连忙过来问道:
“怎么样,松口了嘛?”
高桥君介摇了摇头。
得知课长的规劝再次失败,大家连骂“马场大傻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死气沉沉地处理手头事务。
另一边,居酒屋的聚餐已经结束,众人陆陆续续地往外走。
因为搭档是月宫铃奈的缘故,陈子昂被热情友好的同事们多灌了几杯清酒,目前正处于微醺的状态。
清酒的度数很低,所以还不至于上头,但月宫铃奈坚持他喝醉了,非得要送他回家,让男同事们眼红不已。
“好好干。”芦屋佑拿着公文包出来,拍了拍陈子昂的肩膀,“不要有心理压力,其他人我会约束的。”
显然,对于众人隐隐的嫉妒情绪,这位老板也不是毫无察觉。
居酒屋的位置里住所不远,因此陈子昂便步行回家,月宫铃奈走在他的旁边,仿佛搀扶行动不便的老人般,亲昵地扶着他的胳膊。
“没事。”陈子昂摆手说道,“我没有醉,不用扶我。”
“前辈,喝醉的男人可都是说自己没有醉的。”月宫铃奈不肯松手,“要不我考考你问题,测试一下你的清醒程度?”
“你考吧!”陈子昂爽快地道。
“我这里有两支口红。”月宫铃奈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两支包装相同的口红来,拔开盖子,“请问哪一支的颜色更深呢?”
陈子昂:???
这不是一模一样的颜色吗?
他很努力地借着路灯的光线,试图辨别两只口红的颜色差异:
“我觉得……嗯,左边这只,似乎更深一点……”
“嗯哼,你确定吗?”月宫铃奈露出玩味的神秘笑容。
“……算了,我们回家去吧。”陈子昂终于投降。
两人在利根川的河坝边走着,恰好遇到出来散步的邻居一家。
“是陈君啊。”
“晚上好,小川先生,小川太太。”
“这是你的女朋友吗?真漂亮呀~”
“不是,是我的同事。”
“哎呀,是这样的吗?抱歉了,毕竟你们看起来这么般配呢……”
寒暄几句,众人便告辞离去。
月宫铃奈心情大好,笑眯眯地和陈子昂说道:
“前辈,邻居太太夸我长得漂亮呢!”
陈子昂默默看着她的脸,心想确实算不上是恭维,而是实话实说。
在此之前,自己甚至从未敢幻想过,能和如此漂亮的女孩子同行。
只是……
“月宫啊。”他轻声说道。
“怎么了,前辈?”月宫铃奈眨了眨眼。
“和领导吵架结果被停职。”陈子昂缓缓说道,“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做了。”
月宫铃奈沉默片刻,忽然转过身去,看向清澈的利根川:
“可是,是前辈先和领导吵架的,不是吗?”
“我是逼不得已。”陈子昂解释说道,“曼陀罗法剑对我很重要……”
“那前辈对我就不重要吗?”月宫铃奈忽然反问道。
她的声音并不高,但陈子昂却被这句话瞬间击穿了所有的心理准备,一时间居然无言以对。
直到附近住户窗户里的灯光突然熄灭,陈子昂才终于回过神来。
“为什么呢?”他有些艰难地问道,“月宫,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为什么……”
话语声在喉咙口戛然而止,因为月宫铃奈不知何时,已经转身走上前来,将他轻轻地抱住了。
她用力踮起脚尖,凑到陈子昂的耳边,用清晰且清脆的声音说道:
“前辈。”
“你相信,有人能用一句话……只要一句话,就能把另一个人困住一辈子吗?”
陈子昂还没来得及回答,月宫铃奈就已经松开了他,动作轻飘飘地转过了身。
“我相信哦。”她摇摇晃晃地张开双臂,仿佛小孩子玩走单杠似的,在马路边沿的白色油漆线上行走,“所以不要问我为什么。”..
“你小心一点啊!”陈子昂很想问她“那一句话究竟是什么”,但油漆线的右边就是坡度陡峭的河坝草地,他不得不赶紧出声提醒。
月宫铃奈的身体忽然朝右边用力晃去,吓得陈子昂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将这个摇摇欲坠的女孩子扶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扶着陈子昂的手臂,勉强站稳住了身体,然后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看真正喝醉的是你才对吧。”陈子昂无奈吐槽。
“嗯呐,我喝醉啦,前辈背我回家吧。”月宫铃奈反手抱住他的胳膊,软绵绵地撒起娇来。
“给我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