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天,杨鑫倒在地上的稻草上就睡着了。

公主也一样,虽然是稻草铺的床,但有杨鑫在旁边,她感觉特别的安心,也没片刻就进入了梦乡。

杨鑫整夜都在做噩梦,睡到半夜,突然被一阵嘈杂声惊醒,猛地一下坐起了身体。

“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公主趴在床头,伸出脑袋小声的问道。

原来公主早醒来了。

杨鑫沉吟片刻,道:“我出去看看,你呆在房里别动。”

赶紧站了起来,临走还不忘安慰公主道:“放心,这里是军营,外面还有上百士兵呢,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安心呆在房里就好。”

才出门,就看到一名少年急急忙忙的跑来找自己。

“将军,我是魏武,外面出事了,你快出去看看。”

杨鑫记得,这个魏武是自己派去守门的亲卫,连忙急步而出,边走边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魏武道:“半夜,军营里突然闯进来两个人喊救命,惊醒了很多人,陈木匠认识这两人,是西城的王秀才,想救下两人,可田老伯认为这样可能会激怒大顺军,怕惹麻烦,不许救,两边人又吵起来了!”

杨鑫皱眉,看来这两家人是结下梁子了,怎么什么事都能吵。

杨鑫又问:“这个王秀才是什么人?”

魏武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两人很快就走到了大院里,士兵们大部分都在院里露营,而进了门就是院子,有两个人闯进来,想不惊醒他们也不可能了。

还老远,杨鑫就看到泾渭分明的两堆人在争吵,不过他们都特意压低了声音,虽然人多嘴杂,却也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

见杨鑫过来,田老伯连忙迎了上来,嘴里嘟囔着道:“将军,快来评评理,这陈木匠怕是记仇了,总是跟我唱反调,这两人可救不得,万一被人知道了,我们就麻烦大了!”

接着又补了句,“老汉我可是为大家伙着想,可不是记了陈木匠的仇。”

杨鑫一言不发,带着魏武走过去,只见一个华服的老者,带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战战兢兢的被几个拿着木棍的士兵围着,一见到杨鑫,就拉着女子跪了下来,不住的磕头道:“将军救命啊,可千万别把我们撵出去,外面都是贼兵,我们爷孙出去肯定没命了!”

杨鑫看他如此激动,低声喝道:“住嘴!再呱噪现在就送你们出去!”

老人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不敢再说,只是不停的磕头。

杨鑫邹了邹眉,对着陈木匠问:“陈木匠,你来说,这两人是什么人?”

陈木匠平时不善言辞,硬生生的道:“这两人不是坏人。”

杨鑫更郁闷了,不是坏人,这就完了?

果然,陈木匠说完这两句就一言不发了。

杨鑫一个头两个大,扭头又问陈木匠的大儿子,也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了,问:“你来替你爹说,这是什么人?”

那大儿子双眼一瞪,道:“我爹说的没错,他们是好人!”

杨鑫快哭了,这父子简直一对活宝,都是闷声葫芦,一句话完事。

这可把一旁的陈家大儿媳妇急了,连忙抢过话题,道:“将军,这王秀才是西城的一个富户,家里有上百亩良田,倒不算太多,还在西城开了个杂货店,平时为人很好,从不欺负乡邻,去年还借给了我家一斗粮,不然我家怕是要多饿死个人了。”

杨鑫终于点点头,大概明白了,原来是个小地主,还救过陈家,难怪他们要救人。

就杨鑫对这些流民的了解,事不关己绝对高高挂起,救命恩人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杨鑫还是打算兼听则明,又问其他众人:“你们当中可有认识这王秀才的,有没有人知道他家有为恶的事迹?”

这批人从西城过来的不少,都是因为当时西城有乱民杀人逃过来的。

众人却齐是摇头,无人应声,看来是真的了,这王秀才应该不是个为富不仁的人。

杨鑫看着地上的爷孙二人,已经动了恻隐之心,不过如果自己就这么救了他们,怕是有隐患,于是问地上跪着的王秀才道:“你们两人逃进来的时候,可有人看到?”

王秀才略微一迟疑,连忙摇头,道:“我们二人趁夜从家里后门出来的,没人看到我们。”

杨鑫心中呵呵冷笑,这情况下,只要不是个傻子,都不可能说有人看到的,鬼才相信,他们不被人逼迫,会半夜三更在街上乱串。

不过杨鑫明白,这些大顺军只是求财,杀人只是顺便,应该不会死追两个两手空空的普通富人。

他这么问,也根本不可能得到实话,只不过是宽众人的心而已。

杨鑫略微一迟疑,道:“既然没人看到,我们就当没见过,不过本将军还有众将士都跟你没有瓜葛,不愿冒此风险留下你二人。”

田老伯一边的人顿时眉开眼笑,都说将军英明,处事公正。

王秀才吓得又是磕头如捣蒜,都不知道如何哀求了,只是不停的呼:“将军救命!”额头都磕出血来了。

陈家的人不乐意了,陈木匠连声道:“将军不能这样见死不救啊!”

这怕是陈木匠说得最有道理的一句话了。

杨鑫心中好笑,心想,正等着你说呢。

于是对陈木匠道:“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陈木匠一家要报恩,我们则不拦着,你可脱去华服烧了,自认是陈木匠的亲戚,隐姓埋名,我们大伙儿也可以视若不见,反正大顺军并没有给家属登名造册,想必上面是不知道的了。”

此言一出,王秀才如临大赦,又是磕头感谢,陈木匠赶紧上前将二人扶了起来。

田老伯一边的人目瞪口呆,想不到将军会如此处理。

杨鑫对着田老伯众人道:“你们觉得本将军如此处理可好?”

田老伯心想,救他们倒是没问题,之前自己一直担心的只不过是事情败露会影响自己,如今既然自己不用担责任,也就没有必要致人死地了。

于是连忙道:“将军既然如此说了,那我等都没见过什么王秀才,假如他日东窗事发,都是陈木匠一家的事,可与我等无关!”

杨鑫心中冷笑,这些人穷的快饿死了,搞小心眼还是如此犀利,倒是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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