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宿舍传来一句抱怨声,“讨厌!该死的天又亮了!晓棉,几点了?”

四射耀眼的阳光探进窗户,硬茬茬地刺在眼皮上,像是要把人从被窝里拖出来才罢休。

林深在铺上翻着惺忪的睡眼,掀起被子遮挡光线,然后像是见了什么怪异的事情一样猛地又掀开被子,盯着正坐在镜子前化妆的姜晓棉。

“天呐,我一定是没睡醒,看错人了,得再闭眼补睡眠觉。”林深说着又忍不住睁开眼使劲瞧个够,“那人的确是晓棉啊!”

听到吕冰壶也惊呼问:“晓棉,你皮肤已经够白了,你是要‘cosplay鬼’吗?”

张清如被她的话吸引扭头看去,姜晓棉居然在做破天荒也不会干的一件事,化妆!

“天呐,春天真的到了吗?”他们都目瞪口呆在互望。

姜晓棉往衣柜里找了一件白色雪纺连衣裙,对着镜子比了一下后问:“清如,你觉得我这样搭配好看吗?”

张清如睁圆了眼睛望着姜晓棉,这句话换成是自己问她倒还差不多。以前姜晓棉从来不会刻意打扮自己,就连擦个BB霜都是多余的事。

“晓棉,你好看,穿什么都行。”

林深躺在床上像被谁戳了背一样翻腾,又踢被子表达不满:“晓棉,你干嘛要先问如如不问我!我还是不是你多年的挚友了!”

吕冰壶跑到她床沿悄悄说:“别插嘴,你又没有男朋友,你不懂男人,所以肯定要问清如,咱们宿舍三个人,就属清如有女人味。”

“这么说晓棉你是要去约…”林深的“约会”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吕冰壶连忙捂住她的嘴,跟大家赔笑:“呵呵,林深的意思是说晓棉跟那件衣服很搭,很搭!”

姜晓棉看她们两个人在那里神秘兮兮,也就转身不理会,又埋头往衣柜里面翻衣服。

林深跳起来打了一下壶壶,眯着眼色问:“你为什么不让我问出来!”

“嘘!”壶壶连忙示意林深压低声音,“事情未明之前,要去求证!”

忽然姜晓棉的手机在床铺上响起,吕冰壶小声戏道:“你看,我就说有情况!”然后两个人盯着姜晓棉接电话走出去,忙跟在后面偷听。

“喂?”

向冬漾的声音传来:“你起床了吗?昨晚睡得好吗?”

姜晓棉回:“嗯,我今天要去医院看愿好,你去吗?”

“好,我在校门口等你。”

姜晓棉挂了电话转身时,就看见林深跟吕冰壶两人鬼祟的模样。

林深耸着肩膀假装活动,“壶壶,你看,今天空气真不错啊,出来活动一下就是好!”

“是啊,是啊!晓棉,你也来啊!”吕冰壶把腿伸到廊台上假装压腿。

姜晓棉早看透了她们揣着明白不说破,笑呵呵说道:“我要出门了,祝你们周末愉快!”她说完就离开,不见了背影。

“壶壶,你是不是第一次见晓棉咧嘴笑?”

“嗯,是,而且我刚刚才发现她有酒窝。”

医院内。姜晓棉跟向冬漾才来到病房门口,就听见冼新辰跟谈羽医生在交谈。

“医生,我想问愿好的病情究竟恶化到了什么程度?”

那个回答严肃到冷血:“目前她体内的白细胞不断持续上升,已经打破了之前的平衡状态。经过我们医院联合专家的会诊,我建议你们做好骨髓移植的准备。据我所知,她的情况定然是没有亲属来支持配对的骨髓,我们医院也会尽力寻找骨髓源,你们也该要想好办法。”

“如果骨髓移植成功后,存活率有多久?”

“这个没有硬性规定,需要看患者的恢复程度。但是愿好的情况很不乐观,就算移植了也极大概率会复发,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隔着三米远的距离,姜晓棉都听见冼新辰的声音在颤抖,她跟离开的谈医生眼神示意后,走去提醒道:“新辰哥,至少不要在愿好面前表露出来…”

“好,好。”

姜晓棉听到冼新辰的两声“好”字,自己也收起满眼的泪水和无奈。

吴愿好看到他们推门进来,就对冼新辰问:“新辰,那些孩子,你怎么跟他们说的?”

冼新辰站在那里木了一下,才笑道:“不用怎么说,你过几天就可以亲自回去,再带些礼物给他们,他们只以为你出来游玩了一阵子。”

姜晓棉跟向冬漾在旁边沉默着,听冼新辰说那句话就知道,只是撒谎而已。

“晓棉,你今天变得不一样,比以往都好看。”

“愿好,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还等着叫你一声嫂子呢!”

姜晓出这两个字,眼泪都差点要掉出来。说不定将来,真正要唤做嫂子的,恐怕是另有其人。

吴愿好把眼神挪向往窗外,那小小四方的窗户,孤鸟掠过的身影就一下子寻不到了踪迹,“这样的好日子,怎么能躺着去迎接春天的到来呢?”

“好,我们陪你出去走走。”

来到医院附近的公园,随处都可以看见穿着病服的身影,冼新辰搀着吴愿好一步步走得稳当,好像这样就能走到白头。

吴愿好停坐在树桩面前,俯身用手指掠过一圈圈因为时间而留下的年轮,她抿了一下干燥惨白的唇:“这棵树被砍的时候,知道自己的生命化成了灰烬,那烧掉的灵魂,想必它也会疼痛吧!”

“愿好…”

“新辰,我有一样东西想还给你,我怕晚了就亲自还不到你手上。”吴愿好靠在冼新辰的肩膀上,缓缓拿出那枚星辰钻戒,“如果有一天,我不幸地离开人世,你一定要将它交到你更爱的女子手里。”

“不会的!”冼新辰接过戒指重新套在吴愿好的手上,“它的主人,只会是你!你忘了,里面刻着你的名字,更刻在我的心里。”

要什么样才算自私?吴愿好觉得自私就像现在这样,只要冼新辰认定了她,她就做不到去反驳。

“晓棉曾经教过我一首歌,你会唱吗?”

他搂紧了她,“那你唱给我听。”

“好。”

??没有风雨躲得过

没有坎坷不必走

所以安心的牵你的手

不去想该不该回头

也许牵了手的手

前生不一定好走

也许有了伴的路

今生还要更忙碌

两个人相伴的歌声,那是泪中充满笑的歌声,树枝上的鸟也像困在原地,当了忠实的听众。虽然只是低吟浅唱,但路过的行人看见这一幕,那穿着病服的女子,大家都会猜到大概,谁不感伤?

尤其是坐在他们身后的中年女子,以年龄来看,她应该是一位母亲的年龄吧。慈祥的眼光注视着冼新辰,还有他旁边的吴愿好。她眼含的泪花,比起每个路过的行人更真挚。但是很多人都不认识她。

姜晓棉在不远处听见歌声也闪着泪,睫毛浸在泪里,把她出门时扑的粉底跟刷过的眼睫毛活生生地糟蹋了。

向冬漾在旁边笑她:“晓棉,你怎么那么傻?”

“嗯?”姜晓棉不明白他的意思,“你是指什么?”

向冬漾拿出纸巾帮她擦去因泪水而凌乱的残妆,“你怎么突然化妆,你不施粉黛也是最动人的。”

姜晓棉看见纸巾擦出来的东西,才想起来会有这一茬,转过去说道:“我只是心血来潮,让愿好看见一个活泼快乐的我,难道不好嘛?”

“喔?真的是这样吗?”向冬漾表示不信,坏笑地追问,“难道不是因为我说你比我姐差了一点颜值的原因?”

姜晓棉翻了一个白眼驳回他:“才没有呢!你想多了!”说着就往别处走开。

“哎,你等等我!”向冬漾追过去拉着她说正经事,“晓棉,我带你去挑选礼服。”

“礼服?”

向冬漾看她还一脸思忖,便伸手指弹她的额头让她醒神,“你忘啦?以为舞会不用穿礼服的啊!”

姜晓:“别老敲我额头,会疼的。”

“你物理老师没教过你吗?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怎么就不知道我也会疼!”

这句话还真是一个真理,姜晓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向冬漾又坏笑:“可我就是喜欢看你这样摸着额头错愕的小表情!”

姜晓棉还站在原地呆杵,向冬漾便在她耳边打了一个响指:“走啦!”

礼服店内,透过玻璃橱窗,就可以看见那试过的礼服堆得老高,都快赶上姜晓棉的高度了。

向冬漾坐在沙发上看姜晓棉穿着每件礼服从试衣间里出来‘走秀’,他总是不满意地摇摇头,“这件不好看。”

“又不是试婚纱这么麻烦!”姜晓棉瞪了他一眼,她才不信他呢。她走到照衣镜面前,觉得身上穿的这件是试到目前为止最满意的一件,抹胸的白色礼服,雪纺花边的样式,上面缀满了像星辰一样的亮片,肉眼不细看就不会发现。

“好眼熟的自己。”姜晓棉对着镜子轻声一叹,好像在哪里见过自己这样的打扮,是在新年第一场梦境里吗?如果仔细回味起来,那时梦里的自己,大概就是这样的模样吧。

“晓棉?”向冬漾唤了她一声,可姜晓棉没有什么反应,他连名带姓叫她:“姜晓棉!”

姜晓棉这才反应过来,不知道向冬漾什么时候已站在身边,刚才他呼唤她的余音好像还在她的耳膜上回荡。跟那个梦境结尾呼唤时的声音一样熟悉?

向冬漾用手晃她涣散的眼神,“你刚刚在想什么?我叫你几遍你都没有反应!”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这件跟刚才那件相比哪件比较好看。”姜晓棉笑着把刚才的出神掩饰过去。

“不,这些都不好看!”

姜晓这样的话,泄气后又瞥眼道:“你真的好烦人喔…”

向冬漾不回答,拍手唤道:“把你们店红色的礼服都拿出来,让她一件件试。”

“好的,先生,请稍等!”

“还要试?而且还专试红的?”

店员拿了一堆红色的礼服出来,向冬漾推她过去,“还不快去。”

姜晓:“这样是不是太亮眼了?”

她说后在心里想:如果穿成一身红在舞会出现,再加上旁边站的向冬漾,想都不用想,那些恶毒女嘴里该要咒骂成什么样。

“废话,我向冬漾喜欢的女人,那肯定是最亮眼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扬着面庞,表情像娶到西施颜值当老婆那样自豪。

姜晓棉选了一件红色的中长裙,进了试衣间。

向冬漾在旁边翻书等待时,忽然后面有人跟他打招呼,“冬漾,巧!”

他回头看时,也随便笑笑:“叶窈,你也来这里瞧礼服啊?”

叶窈刚进店就四处瞄了一眼,看到姜晓棉的手机放在桌子上,那想必她人是在试衣间了。叶窈把手提包往向冬漾身旁一扔:“看来,你不是一个人。”说着就去拨看挂架上的礼服。

“喔?你怎么知道?”向冬漾听她的意思,不像是来挑衣服的,倒像是来找茬的。

叶窈扭过头望着姜晓棉的手机冷笑:“这手机呀,如果有隐私的东西,就不要随便放,万一秘密被别人看到,那就不太好了!”

“什么意思?”向冬漾听她的话阴阳怪气。

叶窈走回向冬漾身边,一脸神气地笑,然后把嘴唇贴近他耳边悄说:“我什么意思,你很快就知道了!”

刚好姜晓棉出来时,看见他们两人只有一厘米的间隔距离,顿时空气中都能闻见醋坛子被摔碎的味道。

姜晓棉的表情就像看到很恶心的东西一样,转身进了试衣间换好衣服出来,把红色的礼服往前台一放,“这件,刷卡!”

向冬漾不理会叶窈,拿了姜晓棉的手机出门追去,“晓棉,我刚刚就是跟她聊几句话。”

姜晓棉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了速度,“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干嘛要生气?”向冬漾拉住她,“哎,你该不会这么不讲道理吧!”

姜晓棉踩他的脚气问:“可你刚才还把耳朵凑过去!”

“喔?真不知道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吃醋,你还没说过正经做我的女朋友呢!”

“啊!”向冬漾话刚说完,就被姜晓棉用衣袋摔打了一下,他又“哎呀”装作很疼,脸上做出抽搐忍痛的表情。

姜晓棉连忙扶着他,关心问:“怎么了,我打到哪里了?”

他捂住胸口,眯起一只眼睛,“哎呀,打到我心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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