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旨太监已抵遂宁?大张旗鼓?”冯恺有些意外。

“二哥是觉得这次朝廷的反应很快?”廋猴摸了摸脑袋。

“两个多月了,按脚程,该来了,只不过龙文光他们怀疑第一次派出去的信使多半被咱截杀,那么朝廷的人就不可能不做防范,防备咱故技重施,在咱看来,朝廷的使者多半会秘密而至,没想到龙文光却反其道而行之,他越是大张旗鼓,咱就越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诛杀天使!”

袁老四撇嘴:“管他那鸟许多,二哥发句话,老四这就带人去道上截住他们,保管叫他们半只脚都踏不进成都。”

“不妥。”冯恺摇头:“现在咱们还不知道朝廷的态度,但是咱料定在现在这时候崇祯不敢和蜀王翻脸,那便只能安抚,咱们要是暗杀掉传旨太监也就算了,光明正大的杀,就等于逼崇祯和蜀王翻脸。”

“翻脸就翻脸,咱们武锐军现在兵强马壮,翻了脸正好把队伍拉出去干他娘的。”

冯恺白了袁老四一眼道:“还不是时候。”

“啥时候是时候?”

“三年吧。”冯恺淡淡应了句,离李自成杀进北京,逼死崇祯还有三年多的时间,离张献忠全面杀入四川也还有三四年的时间,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这三四年间将会是明末风云最是激荡的一段时间,从崇祯十四年起,一直被明军追着揍的义军将会进入全面反攻阶段,冯恺岂有不坐收渔利的道理,当然,这些道理不足以为外人道罢了。

“为啥要等那么久。”袁老四几乎不会质疑冯恺的任何决策,但是这次他有些不服。

在袁老四眼里,现在五万武锐军绝对算得上是当世精锐,如果遇到老东家八大王,那完全可以把张献忠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而且袁老四也觉得既然是军队,就该上战场接受血火的锤炼,也只有百战余生的战士才是悍卒!

“老四何须心急。”徐老五笑道:“二哥编练武锐军,难不成是看着玩的,时机成熟了,自然会拉出去厮杀,咋滴,你还怕没仗给你打?”

“啥时候时机能成熟呢?”

徐老五呵呵两声:“老四难道不记得了,二哥可是说过武锐军要练兵十万,如今才有一半,还有一半兵呢?另外还有三大特殊营,营呢?不过这些还是其次,在徐某看来,主要还是军备不足,二哥是想要以火枪取代刀枪,可现在火枪缺口太大,所以需要时间。”

袁老四哦哦了两声,不吱声了。

冯恺笑了笑:“咱们在四川腹地站住脚跟可不容易,如今外面打生打死,而咱们却能躲在这边暗暗发展,外面的风雨刮不到咱们这来,便能有充足的时间让武锐军发展壮大,何乐而不为呢?”

“二哥打算如何应对传旨太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冯恺不屑道:“几个月前,咱让小六截杀信使,是因为那个时候的武锐军新立,根本不具备战力,若是四川各卫所和成都驻军内外围剿,武锐军可挡不住,现在,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朝廷若是申饬蜀王,公示蜀王假传圣旨,勒令蜀王解散军队或者让蜀王带兵出川平叛怎么办?”

袁老四溜了,让他上战场冲锋陷阵可以,让他在这听这种费脑子的话,实在憋闷的不行。

冯恺略微一顿:“崇祯皇帝如果不是蠢的无可救药,满朝的大臣如果不都是弱智,就该清楚知道一件事,就是蜀王编军,已然是既成事实。

蜀王不管矫诏不矫诏,这银子花了,兵也征了,蜀王连假传圣旨都敢干,他就不会怕谋反,朝廷现在内忧外患,已是焦头烂额,崇祯敢如何?

难不成想逼反蜀王,那崇祯除非是得了失心疯,也罢,来成都也快半年了,一直藏着掖着也不是个事,是时候会一会这四川官场上的大人们了,也是时候摊牌了。”

两日后。

司礼监随堂太监陈大金抵达成都,以巡抚龙文光为首的四川官员出东城,齐聚迎晖门外迎接。

同时,蜀王王驾离开西郊大营,走清远门入城回转蜀王府,随同王驾一同入城的还有五千精锐!

五千精锐身着轻甲,乃是由两千刀盾兵、两千长枪兵、一千火枪兵组成,迈着整齐的步伐,不知战力,但看军容,也能看出此乃当世真正的精锐!

成都的百姓看着这五千甲士,自是啧啧称奇,街头巷尾,议论声随处可闻。

迎晖门外,陈大金下了车马,这一路上真可谓是胆战心惊,既担心遇到流寇,又害怕蜀王真有反意,会半道截杀,如今到了成都,总算勉强松了一口气。

“诸位大人安好。”陈大金拱手淡笑。

“公公远道而来,我等官员迎接来迟,公公勿怪才是。”

“客气客气。”陈大金哈哈大笑着上前,与龙文光并肩走进迎晖门。

成都知府商宣笑道:“成都诸位大人已在春晖酒楼备下酒宴,公公务必赏光,让成都各位同僚略尽地主之谊。”

“接风洗尘的事呐,不急。”陈大金肃然道:“咱家身负皇命,不可耽搁了正事,还是先去蜀王府宣旨的好。”

“公公说的是。”庄梓赞同道:“不过蜀王这几个月都住在西郊大营,先前庄某已派人去知会蜀王,蜀王若得了消息,也不知是否回转。”

短短一句话就暗藏机锋,明明白白告诉陈大金,别看你是司礼监随堂大太监,也别觉得自己是皇帝心腹,现在四川形势诡异,蜀王未必会给崇祯面子。

陈大金听明白了,于是眉头一皱道:“咱家要传旨蜀王,难不成还要咱家去军营。”

“岂敢,岂敢。”庄梓忙道:“只是蜀王自从入大营之后,近半年时间都未出大营一步,我等就算求见,也从未见着蜀王,如今公公驾临成都,虽是宣旨,可蜀王若是不出营,也是无法。”

“荒唐!”陈大金怒哼,眼中闪过一抹冷光,心里却知道,成都府、蜀王府的情况似乎比他预料的还要难缠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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