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
第一缕阳光冲破地平线,撒向大地。
东山别墅。
姜云飞有每天早晨起来打太极的习惯,他正在自家花园里修身养性,妻子拿着电话走过来,黑脸道:“老姜,电话。”
姜云飞对妻子非常了解,看她表情就知道,这个电话让他极度不开心,心中满是疑问接起电话:“说吧。”
“姜总,刚刚接到消息,丁闯在昨晚四点钟带人率先离开。”
姜云飞很诧异,这分明是好消息嘛,丁闯先离开从某种意义上就是认输,妻子为什么不高兴?
可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也崩溃。
“而在丁闯走后,鞍钢送来一批彩钢房,是丁闯订购的彩钢工厂,所以,金阳认输了,正带着对峙的二百名老炮,卸彩钢。”
姜云飞呼吸停止,紧接着恨不得把所有脏话都骂出,这种时候就别大喘气,一口气说完不行?你麻辣隔壁的。
……
六点半。
某个早餐店。
“好好好,真是好,这小子永远能让人出乎预料,彩钢房,他是怎么想到的呢?一剑封喉,一击毙命,你要挖让你挖,你要对峙让你对峙,你挖鱼塘养王八,我用彩钢建酒厂,井水不犯河水,不认输就起诉你,这招走的妙啊!”
魏国庆兴高采烈,包子都吃了四个,满口称赞。
高建国也笑道:“这步棋确实很让人惊艳,我今早特意查了下什么是彩钢工厂,原来在南方已经开始流行,到底是年轻人,视野与我们这些老家伙不同,看的多。”
陈萍也胃口大开,丁闯能顺利解决,算是了却自己的一桩心事,没有那么多负罪感,略有深意道:“老秦,表态啊,你不让我们插手,放任丁闯不管,人家根本没想用我们,自己一招解决了,有什么感想发表一下。”
她心中对秦天朗阻拦是有些不快的,明明是自己的人,为什么不愿意帮忙说句话?
秦天朗顿了一会,深沉道:“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很让人惊喜,这次,轮到金飞脸疼了。”
…….
山水华庭。
赵定昌穿着练功服,走在林间小路,他自从生病出院之后,一直在这里定居,环境好,天然氧吧。
“彩钢房,很小的一步棋,却盘活了全局,后生可畏。”
于昨天不同,今天身边跟着一名女子,女子身材高挑,也穿着练功服,简单扎着马尾,眉目清秀中带着落落大方,气质大家闺秀,穿上这身练功服,还有几分仙气飘飘的味道。
女子笑道:“爸,可不是后生可畏那么简单,我还欠他一个天大的恩情呢,得想办法还。”
赵定昌爽朗一笑:“放心吧,你爸还没老糊涂,只是目前还不到时候,会还的。”
……
省城。
“金阳居然带着二百多位老炮在卸彩钢,卸了一夜?他认输了?”
“金飞呢?金飞到现在什么话都没说?”
“这个丁闯不简单啊,不是猛龙不过江,来势汹汹,省城这次会惹恼了,多少年没有人能让金飞吃瘪。”
……
工地。
二百多位老炮军大衣已经全部脱掉,有些人甚至光着上身,即使晨风瑟瑟,他们也被累的汗流浃背,心中止不住骂娘,当然不是骂丁闯,也是在骂金阳,我们是来打架的,先是在这里白白坐了一夜不说。
最后还得当苦力!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传出去被人笑话,以后在省城有人问:当初你们要灭掉六合市来的丁闯,结果怎么样?
结果啊,我们当了一宿立功。
听听,这是人该说的话嘛?
可是金阳的面子又不能不给,总不能明目张胆撂挑子不干,岂不是白白坐了一夜,还没落好?
办公室里。
啪!
啪!
金阳看着外面如火如荼的工程,忍不住给自己两个嘴巴,太憋屈,想哭,在省城这么多年,没如此丢人过,可哥哥已经发话,只能把影响降低到最小,也就是让丁闯开心。
如何让他开心,一定是顺从他把彩钢卸掉,用别人只是正常,用对峙这些老炮才能讨他欢心。
又偷偷看看外面,没脸见他们,以后怎么做人啊。
点起烟,一只接一只的吸着。
八点钟。
彩钢堆积如山,把车彩钢全部卸完。
“金总,干完了,我们走了。”
金阳:“哦。”
“金哥,都卸完,我们先走一步。”
金阳:“啊。”
“阳哥,我们先回去睡觉了。”
金阳:“好。”
人一个接着一个来告别,金阳一个字接一个字敷衍。
当人群全部离开,他终于长出一口气,每一个人告别,都像是巴掌打在脸上,很疼很疼,扔下最后的烟蒂,推门出去,事情到这里并没结束,还需要有个结尾,大家把话说开,划句号。
开上车,直奔君悦酒店。
坐在大厅沙发,拿出电话拨给丁闯。
刚接通,电话那边传来声音:“你好,丁总正在休息,如果有事情,请在十二点之后再联系。”
金阳咬咬牙,其实……并不认为自己输,都是按照哥哥的意图,不给哥哥添麻烦而已。
沉声道:“告诉丁闯,我姓金,找他有事。”
对方道:“哦,原来是金总,丁总说了,尤其是你找他,要在一点钟之后再拨打,谢谢合作。”
金阳:“……”
他气的想破口大骂,却发现对面已经挂断,愤然起身,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什么玩意!
可事到如今,只能忍着。
走到前台开了间房,也去楼上休息,走进房间,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他感觉刚刚睡着,耳边响起急促铃声,一遍接着一遍。
浑浑噩噩接起电话:“谁!”
“我在二十三层餐厅,给你十分钟时间,如果没看到你,我会去法院起诉国建撕毁合同,陪你们打官司。”
金阳猛然睁眼,眼中满是红血丝,看了看时间,上午十点半,如果没记错,才进来一个小时,确实是刚睡着,他不是说一点以后?
狰狞道:“丁闯!”
丁闯笑道:“记住,我这个人非常讲信用,晚一秒,我会立刻去起诉。”
金阳一口气憋回去,把眼睛憋的快要顺眼眶调出,他以为稳稳拿捏自己?正要说话,发现被挂断,犹豫片刻,没敢耽误,立即上楼。
二十三层,靠近落地窗餐桌。
丁闯穿戴整齐,精神焕发等待,虽然睡的时间不长,但足够了,只是等了五分钟,余光中发现一道气势汹汹的身影快步袭来。
看过去,目不转睛。
金阳冲过来,双手摁在餐桌,冰冷问道:“你特么真以为我怕你?姓丁的,该给你的面子足够了,不要欺人太甚,惹急我,让你走不出省城,信嘛!”
丁闯波澜不惊,笑道:“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你的任何出手都会被人判定为无能狂怒,进一步说,这是越矩行为,没有了合同这层遮羞布,会让你哥陷入质疑之中,如果你愿意发飙,我愿意承受。”
丁闯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大麦茶水,放在餐桌上向他手边一推:“拿起来,像当初一样泼我脸上。”
金阳目眦欲裂,内心怒火中烧,很想拿起泼过去,但也知道,不能给哥哥添麻烦,只是死死的盯着。
“不敢了?”
丁闯眉毛一挑,重新拿起茶杯,站起身,一抬手,毫不留情,顺着金阳头顶浇下去。
金阳很有骨气的挺住,脑中不时回想哥哥所说的韩信能忍胯下之辱,一杯水不算什么。
“我操!”
几秒之后,触电般向后一跳,发现这他妈是热水,虽然没开,但至少也在四十五度以上,很烫。
破口大骂道:“你他妈的找死!”
哗啦啦。
周围顾客都看过来,或是惊讶、或是好奇、或是兴致勃勃。
“给你机会,不中用,只能亲自演示,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爽?”丁闯重新坐下。
金阳强忍着要把他生吞活剥的冲动,咬紧牙关,坐到对面,僵硬道:“姓丁的,我脸也丢了,水也让你泼了,咱们之间的矛盾,就此别过,工地合同从现在结束,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先把这段时间熬过去,等以后哥哥当上会长,再想办法弄他。
“凭什么?”
丁闯反问道:“你要结束,可我不想结束,看在你能来,又被我泼水的情分上,暂时不起诉你,不过,工期是两个月,两个月之后你不能保质保量完工,还会起诉你,无论多长时间能判,最后赢的一定是我,所以,我陪你玩!”
他想开打就开打,想结束就结束,哪有这么容易?
按照这种理论,岂不是走在大街上看见姑娘漂亮摸一把,让姑娘反过来摸一下就无罪?
把姑娘当成什么了?
金阳听他还要起诉。
怒气冲天,瞪眼道:“你特么没完了是吧?真以为我怕你?信不信老子让你彩钢工厂都建不起来?”
大不了就任性一次,相信哥哥一定会支持,两军交战,最重要是气势。
丁闯淡淡一笑,鄙夷道:“赌一把,你敢阻拦,我跪下,不敢阻拦,你跪下,赌么?”
金阳气的全身颤抖,要抑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死死盯着丁闯,拿出电话,拨给金飞,都做到这步,他还不放手,也就怪不得自己。
电话接通,打开外放,他直白道:“哥,我要阻拦彩钢工厂安装!”
金飞沉默片刻,深沉道:“阿阳,我询问过,丁闯的彩钢工厂是鞍钢派工程师安装,鞍钢…‘肚子’级别单位,归属天上直接管辖,我们碰不起。”
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