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池絮第二次醒了过来。
这次她睁眼就感受到了从四肢传来的疼痛,密密麻麻的就像是由针在扎一样,让她无法动弹。
于是她便认命而又咸鱼的躺在了树根交织而成的小床上。
荀风白见她醒了,便放下了手中的一沓文件,端起桌边的水走到了她的旁边,小心翼翼地把她扶了起来。
“下次还想走捷径吗?”荀风白边给她喂水边问到。
叶池絮小小的抿了一口水,又把头稍稍往后仰道:“下次想不想走,总得让我先看看面板让不让我满意了再说吧。”
不能把话说死了,万一下次还有这种机会她还是会考虑一下要不要上的。
如果这次升的级够多的话。
荀风白把水杯放下,又把她扶起来坐着说:“手都抬不起来了,还想把自己的灵力面板调出来看?”
“这不是还有月澹么!”叶池絮对着猫崽眨了眨眼,“快,调出来给我看看,升了多少。”
猫崽瞥了她一眼,背过身去叽叽咕咕的还是给她把面板调出来看了。
“叶池絮:中级梦游者—三级
升级所需指标:
任务质量X(4/5)
灵力储备X(783/2000)
心境√
下级目标:中级—二级”
“怎么升到下一级的灵力储备居然要2000了?”叶池絮惊了,“还有上一次做的任务质量居然不够了!不是说上次那个任务都是中级以上的做的吗?怎么会突然就不够了呢?”
荀风白发现叶池絮关心的重点大部分时候都会跑偏。
“你不觉得你的那一次任务已经用了很多次了吗?就算它再难,也是有抵消限度的。”荀风白跟她解释道。
“哦。”
叶池絮算了算,好像那一次任务确实是已经抵扣了四次了,第一次是她见习转正的时候,之后的每一次都是升级。
她目光下移锁定在了心境一栏上:“心境的程度居然还挺不错的,现在都还能合格。这里是不是不合格的时候也会显示进度条啊?”
“心境是唯一一个不会显示进度条的地方。因为它是不可量化的,升不升级全在你自己,也可能就是一念之间。”荀风白指着灵力储备一栏道,“那个镯子里储存的灵力量还不错,你距离升下一级需要自己挣的灵力少了很多。”
叶池絮回忆了下自己之前经受的痛苦,觉得换这些经验值也算是比较值得的。
“以后这些事情还是少做吧。”黄连出声道,“你看你下面宝钞那一栏都快被扣光了。要不是你之前赚的钱还算比较多,你这次就会被直接踢出去了。”
叶池絮一看,自己加上上个月工资本来还有七八十个的宝钞,现在就只剩下十五个了。
“居然扣了这么多!那我岂不是要破产了?”叶池絮看着自己的余额又差点晕了过去。
心痛。
本来之前她已经预想到了可能会扣钱,没想到一次性扣了这么多。
“也还挺值的,这是系统根据你经脉受到的损伤扣除的你的保命钱。”荀风白算了算说,“一个宝钞可以抵扣十点经验,系统派发的奖励不算。自主吸收而且出现问题的才会扣除,这么看来这些钱应该就扣在了你升级之后溢出的经验上。算一算四百多点经验也确实是你本身灵力体系可以承受冲击的最大值了。”
“也就是说我这次的宝钞扣得还是比较划算的,对吗?”叶池絮虚弱道。
荀风白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道:“命都保下来了,还有什么比保命更重要的?”
“嗷~”叶池絮惨叫出声,“你先别动我,我现在身上碰一下都疼。我这样醒了会不会更难受啊?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你明天大概会精神很差。”荀风白抬腕看了看手表道,“准确的来说是半个小时之后,你该起床了。”
“怎么会这样?”叶池絮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哀嚎出声。
荀风白现在也不敢动她了,就抄着手玩味地看着她道:“之前就跟你说了要考虑清楚了吧?现在后悔了吗?”
“不后悔!怎么会后悔?这么短的时间就飞升了两级唉!其中一次还是跨段的升级。这么一想我那次的任务做的还是很不错的了,我之前看规则书上有说跨段升级的任务会很难,相当于一次大考。”叶池絮坐在原地嘿嘿地傻笑了两声,“简直是血赚好吗?做一次任务,居然帮我省了这么多事儿。”
荀风白有些无奈,叶池絮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是吃的苦还不够,还完全沉浸在这种靠捷径升级的快乐之中。
“我很想知道你这次是怎么改变主意,决定一次性升级了。按你之前的性格大概是会一步一步来的类型啊。”荀风白问到。
“就……觉得之后接的任务可能有点棘手吧,要是我自己的等级能高一点,自保能力也足一点。也可以好好的完成任务而且……尝试着保护一下别人。”叶池絮抬头看着他,咬牙切齿道,“还有就是……你们部门的工作人员服务态度太差了!怎么能随随便便的就看不起人呢?不知道人不可貌相嘛!”
“谁叫你自己选择要隐藏任务信息的。”荀风白摇着头叹了口气说,“明明自己的实力还不错,非要把自己隐藏起来。隐藏起来还忍不了,别人看轻自己的这口气,还不如之前就说出来呢。至少心里会好受一点。”
“我就是觉得暴露出去了可能不太好。”叶池絮低着头小声咕哝道,“传出去一个女子手撕梦魇什么的……想想都觉得很毁形象好吗……”
“嗯?”荀风白挑眉,“难道这才是你选择隐藏的最终原因?”
“那我不是还要开花店,总是要保持一下淑女的形象么……”叶池絮叽叽咕咕有些心虚。
荀风白服了。
有时候他真不知道叶池絮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她在意的点通常都是别人根本不会在意的地方。
在这个世界里面名气大就能够帮自己争取到更多的“福利”,特别是他人的“尊重”,至少在做集体任务的时候,别人不会想着欺负你一头。
九书当初就是放心不下她,才会选择去帮她挣面子的。
现在的她明明自己就有足够让别人高看她一眼的资本了,却还是想着费尽心思的把自己的实力隐藏起来,还因此遭受到了他人的冷眼。
这不是自作孽是什么?
荀风白忽然不太想管这个小孩了。
都这么大了,总该学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之前选择了隐藏实力,就应该自己承担这样带来的后果,特别是在这个非常注重实力的世界里。
“你……虽然是走了捷径升级了,还是找机会多练习一下自己的技能吧。不然光捏着这么多的实力却不会用,你还是相当于之前的水平而已。”荀风白捏了捏眉心嘱咐道。
“好啦,我知道了。最近这几天我不是不能使用灵力吗……”叶池絮说着就低下头去看自己受伤的手,却发现上面缠着的绷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露出的底下的伤口也已经结痂愈合,只留下两个小小的白印子了。
“怎么好了?”叶池絮一兴奋就想抬起手来看看,却因此牵动到了周身受损的经脉,疼的又嗷了一声。
荀风白用略带玩笑的语气道:“你还是小心着点儿。现在的你就相当于一个‘废人’,能不动还是尽量不动吧。”
“我今天晚上还要去做任务呢,晚上回来的时候我还能动吗?”叶池絮刚刚发现伤口愈合的喜悦一下子就被现在状况冲散了,她开始着急了。
“晚上回来的时候,你梦境里的身体应该就修复得差不多了。不过要完全恢复可能还得等到后天。”荀风白想了想说,“就像你上次用尽灵力一样,这个恢复的速度跟那个是差不多的,你今天晚上大概能恢复个一半。”
叶池絮松了口气:“呼,人能动就行。只要不是像现在这么痛,我就是爬也要爬去帮她把任务做了。”
“你今天晚上做任务行动的时候四肢还是可能会酸痛的,有时候胸口也可能会闷闷的痛。少用灵力可能会好一点。”荀风白给她说了一下之后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并提出了一个解决的方案。
叶池絮努了努嘴,她现在全身就只有五官动就不痛了:“只要能去做任务就行,我想我今天晚上用到灵力的地方应该不会很多。”
“马上你就不痛了。”荀风白又看了一眼表道,“还有半分钟你的闹钟就响了,准备去上班吧。”
“那感情好啊!”叶池絮第一次如此期待醒来去上班,因为这样她就会不痛了。
不一会儿,闹钟的铃声在头顶响起。
叶池絮看着自己周围的场景慢慢模糊破碎,视线里的景物逐渐被耀眼的白光取代。
她醒了。
叶池絮手软脚软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又以蜗牛移动般的速度缓慢地挪到了浴室照了照镜子——好大的两个黑眼圈呀!怎么印堂看着也黑黑的一副要走霉运的样子?
一看就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或者是肾虚了……
叶池絮扶着腰,慢悠悠的飘到了沙发上躺着,摸出手机,给何岚请假。
“我昨天晚上失眠了一晚上没睡着,今天早上起来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就剩下一口气支撑着了,走路都在飘。”
消息发完之后,叶池絮还附上了一张脸青面黑的自拍。
十多分钟之后,何岚来了电话询问她怎么了。
“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好恐怖的梦。梦里我摸到了电线,浑身都在抽搐。偏偏又醒不了就只能这么忍受了一晚。”叶池絮不能说出自己在梦境中发生的事情,只能把自己的感受形容成类似于“鬼压床”的症状。
何岚语气关切:“你是不是最近精神太紧张了呀?还是昨天被蛇咬了之后,心里一直害怕才这样了?”
“就是不知道啊,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叶池絮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要睡着了一样。
何岚怕她要睡过去了,便略略提高了点声音急切道:“先这样吧,你先睡一上午,中午如果觉得恢复的差不多了,在看下午要不要去店里。如果中午还是觉得不太好的话下午就别去了,我过来看看你。”
“好~”叶池絮气若游丝的应声道。
何岚挂掉电话的一瞬间,叶池絮也没有力气了,她握不住手机,只得任由它像一块砖一样砸向她的胸骨。
“嗷——”叶池絮再次惨叫出了声。
她没想到回到现实里的四肢无力会是像现在这么无力,连拿个手机都拿不了多久。
还好没有决定去上班,不然可能走到半路自己人就没了。
叶池絮仰躺在沙发上,却也无心睡眠。
只得看着天花板发呆。
“喵嗷~”
猫崽跳到了茶几上,压低前腿翘起屁股,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
又打了好大的一个嚯害。
“絮絮,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啊?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猫崽问到。
“有。”叶池絮眨巴了下眼睛,缓慢的撑着沙发扶手爬了起来,“肚子饿了,想吃早饭。”
猫崽:“……”
叶池絮没有太多的力气,就在冰箱里随便找了个冷馒头拿出来啃了。
看着她几乎凹陷下去的双颊和青黑的眼圈,猫崽觉得她出去就是说自己连续通宵了一周都有人会相信……
太憔悴了,根本出门见不了人,也做不了其他的事情。
“以后我们还是悠着点来吧。”猫崽晃着尾巴小声建议道,“像这种猛升级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做了,不然多耽误现实里的事儿啊。”
“主要是我也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啊。”叶池絮怨念的啃着馒头,又被噎住了。
她站起身来找水,却在拿起水瓶子的时候手腕没了力气,眼睁睁的看着一瓶水打倒了,洒在桌上,流到地板。
“我真的再也不作死了呀!”叶池絮扶着椅背缓缓地滑坐到了椅子上,“谁能想到无力是这个无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