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必要的照明设施外,我把其余所有用电设施的插头全部拔掉。像收音机这种设备在通电情况下虽然不太可能有什么杀机,但按照恐怖片的一贯套路,深更半夜突然而然鬼叫两声,放出几首乡村民歌扰人心神也会让人相当不爽。
处理完之后我坐到扶手椅上,掏出一根骆驼香烟点着抽上。“喂喂,在女士面前抽烟可是相当不绅士的哇!”可徽脱掉鞋子,盘腿坐在床上,不满道。“没得办法。”我翻看起桌上放置的一大堆材料,这是进房前经理塞给我的关于1408房的各项事件的剪报整理。“没有烟陪伴,熬夜是不香的,您忍忍吧。”我抖了抖烟灰。
可徽翻了翻白眼,不多做言语。“要是困了就睡。”我接着说道,“今晚反正我会守着,要是不想睡就看看这些提神。”我随手把一个趣÷阁记本甩到床上。
“打扫卫生的女佣精神失常,跳窗自杀?”可徽饶有兴趣地翻看着资料。“搞不好后半夜你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一个胖大婶正努力钻过这狭小的窗口。”我半开玩笑道。“都过去那么久远了怕是早就转生为人了。”可徽不屑道。“哐当…”她话音刚落,被我确认关死了的窗户嘎达一声,窗栓莫名其妙自动弹开。
我谨慎地靠前检查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便重新合上了窗栓,耸了下肩。可徽见状吐了下舌头,不敢多言语。
“这房间历史够悠久的啊,死的人能从五道口排到西直门了。”我通透看完所有资料后,吐槽道。可徽没有回应我,我看了她一眼,发现女孩已经躺倒在床上,趣÷阁记本盖住她的脸,身体微微起伏,估计已经入睡。我轻笑一声,再点着一根烟,同时随手抄起几张剪报当扇子用。
此时屋里热得离谱,估计就像电影剧情一般中央空调故障了。但我不想为这事瞎折腾,反正也就一晚上熬一熬就过去了。“只是,这热得就尼玛离谱啊。”我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细汗,“要不开窗通通风?不行,从剧情来看房窗是能不动就别动。”
我深吸一口烟,看着飘散的烟雾愣了一下。“不对!”我脑袋里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房间热可以接受,但为什么我的眼睛有被烟熏的感觉?难道还是是我自己点的烟造成的吗?”
就在这时,我的小腿上传来了灼热的烧炙感,我径直睁开眼睛,从扶手椅上跳起。我身前的地毯正在燃烧,其上散落着大量纸质剪报,上面印着的人脸在变成黑灰的同时似乎在死死盯着我。
“喵的!”我没算到自己竟会不知不觉睡着,估计是一个没注意,烟头掉落到了地毯上的纸张上,引发了这场小火灾。我快速打灭自己已经烧着的裤脚,连蹦带跳冲进厕所里,抄起一个盆子放在水龙头下接水,但从中流出的却是猩红的液体,从味道来判断是血无疑。
我左手把控盆的平衡,右手使劲扇了自己一巴掌。“嘶…”我疼得呲牙咧嘴,不是脸疼,而是正在自行愈合的断骨在这一击下打回原形。不过在这直冲脑干的痛楚刺激下,我的眼前恢复了清明,盆中的液体变回了清水。
我连续泼了两盆水才彻底灭掉了地毯上的明火。好在我及时醒了过来,窗帘尚未被引燃,不然可就麻烦了。“哈哈…”我坐回扶手椅上,喘匀呼吸,“可徽,我道歉,以后我不抽…以后我不在你面前抽烟了!”我开口道,却没有接收到任何回应,届时我才发现刚才我上蹿下跳,鸡飞狗跳,可徽竟毫无反应,似乎仍在沉睡。
我冲到床前,可徽和我之前印象中一摸一样,平躺在床上,趣÷阁记本盖住了她的脸。我抓起趣÷阁记本扔到一边,看到了可徽的脸。她压根没有闭上眼睛,眼白充血导致双眼血红,瞳孔已经开始扩散。
“卧槽?”对于医学急救知识十窍通了九窍,剩下一窍不通的我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可徽!可徽!”我使劲摇晃她的身体,却未能让她清醒。“哈,既如此,得罪了!”我抱起她跑到厕所里,打开喷头调成冷水对着她的脸猛冲,在水流刺激与呛水的痛楚中她的意识被拉回了人间。
“咳…咳…”可徽的气管中呛入了部分水,但眼中的神彩已经回来了。“直男叫.床服务,好用。”我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卧槽卧槽!”可徽心有余悸地说道,“差点玩完!”B
“我真好奇,您经历了什么啊?”我扶着她坐回床上。“我正躺床上看资料呢,突然间有只黑手打破窗户探了进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它攥住了命运的脖颈。”她抚摸着自己的颈部说道,“它想把我拉出窗外,我死命挣扎,正当气力不济时,突然下雨了…”可徽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你不会在我脸上撒尿了吧?”
“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经历让你有了如此龌龊的猜想啊喂?!”
“家里长辈说过,童子尿辟邪啊!”
“…”
我看着一团狼藉的房间,心说明天该怎么和经理解释呢?算了,懂的都懂,无需多言,赔钱就好。床头柜上的收音机的电源不知何时又被插上了,或者说我最开始拔掉电器电源的记忆本身就是在梦里。收音机屏幕上显示着的红色的时间刚过十二点,这一夜,还长着呢。
“咚…咚咚…”砸门声响起,我和可徽对视了一眼,都感觉此事必有蹊跷。在寻常酒店住宿晚上十二点有人敲门,最好别开门,门后很可能是一只花枝招展的鸡和几个彪形大汉等着跳你。而今在这间闹鬼房中有人敲门,估摸着非奸非盗,八成是鬼来串门。
“苏…苏…开门,开门!”轻微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外飘来。“好像是菲斯老儿的声音!”我仔细判断之后说道。“对老人家尊重一点。”可徽戳了一下我的肋间,提醒道。
我不屑地笑了一下。
“门外可是是菲斯?”我跳下床,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可徽,准备好,要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就跟我一起揍它丫的!”
我通过猫眼扫视了一番,发现在拍门的正是菲斯。他一脸焦急,额头上满是大汗,似乎真有急事。
我抓住门把手,往下一摁。有些锈死的门在我稍稍用劲下便洞开了。“老菲啊,有什么事要这么晚来扰人春梦…”我愣在原地,刚刚从猫眼看外面还是还是正常的走廊,开门之后却变成了一堵砖墙堵住了门口,这样一来就等于把我和可徽封死在了1408房中。
“苏翎,开门,苏翎,你在不在?”菲斯的声音愈发清晰,但我和他之间,与人世之间,却被无形的力量完全分割开来。
“行吧,看样子我们只能安稳地先认真完成支线任务了。”可徽见此,苦笑道。我不置可否,出不去那就只能搁房里待着了呗,就是不知道这间房还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你们永远别想逃脱。”虽然没人打开收音机,但却有一痛苦尖利的声音从中窜出。“你们将成为,地狱的祭品!”
“所以说还有好几个小时咱干些什么呢?”
“下五子棋吧。”
“没棋呀!”
“笨啊,趣÷阁给我,像这种画出来不就好了嘛。”
眼见没人理会自己,收音机竟气急败坏,颇有些愠怒道:“戏弄我?你们怕是还没搞清楚自己的窘境!”
在它的显示屏上,时间竟开始飞速地倒流,最终回到了九点零一,梦开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