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壬家被灭到只剩一个壬子庚的时候,最多也就是几十年开外。
就算我给他们多算几年,一甲子再超十年,这几十年的时间,壬子庚是驴吗?又要忙着开枝散叶,传递血脉,又要培养阴阳先生,还要养尸,建造阴宅。
这么大的工程量,一个老叟能够完成?
柳昱咒并没有回答我,继续往前走着。
越走,我就越确定,这里近乎是一比一复刻了万峰石寨的阳宅布局,形成了下阴上阳的构造。..
当我们穿过正常街道,来到应该是庙观的所在时,眼前的一幕,再次让我惊骇了一下。
庙观,的确还是那个庙观,不过这庙观的模样和上方的不一样。
它是以山的基脚为核心构造,硬生生在山基中挖出来的!
上方的万峰石寨,有三座并联的山,外界的阳宅,依靠着山脚修建,这里的阴宅庙观,则借用山体为体,就像是疑龙道场那样,依山建宅!
“见鬼了。”我脸色难看了起来。
“找到了庙观,有什么问题么?他们不在里面?”柳昱咒问我。
我摇了摇头,说还不确定。
灰太爷没有反应,目前在庙观前也没瞧见打斗的痕迹。
我心绪虽然紊乱,但是也慢慢镇定了一些,主要还是一个缘由,曾祖很强,师父很强,沈髻虽然没那么强,但也不弱。
壬家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拿下他们,就算是旱魃和眷阳阴尸齐上,都会闹出一番大动静。
现在只是不知道壬家到底在下方布局了什么,我们是不是被瓮中捉鳖了。
短时间内,曾祖他们的安全,应该还没有问题。
就在这时,灰太爷吱吱叫了一声,往前爬去。
我才瞧见,庙观前头立着三尊人像。
先前注意力都在庙观本身上,这三尊人像并非是活人,而是石像,他们的头顶都搭着一张黑布,我第一时间就没注意到。
很快,灰太爷到了第一尊人像前头,它哧溜一下钻上去,咬掉了一张黑布。
让我头皮发麻的是,黑布下面,并非是人脸,而是一张虫脸。
一张层层垒叠,满是褶皱的蠕虫一般的脸,脸上有着密密麻麻的眼珠,那黑洞洞的眼珠,就像是要洞穿我们这些外来者!
灰太爷都吱吱一声尖叫,一下子落在了地上,朝着我飞窜而来。
我浑身紧绷,要是以前,我肯定得调侃灰太爷一两句,蛇虫鼠蚁是一家,可现在,这话我说不出来了。
柳昱咒的手虽说背负在身后,但是我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也紧绷了一些。
“三苗的人。”我哑声开口,打破了氛围的凝滞。
对于三苗之人,我了解的不多,地相庐遇到一次,疑龙道场对付了一次。
当时我们还认为,是疑龙道场的人将其收纳过来的,之后又在红河遇到,那时,我们又推断,是壬家在暗中盯着我们,那三苗之人出事,又阴差阳错到了壬家麾下。
可壬家的老巢,却出现了虫首人身的雕像,那我们的推断,当真准确吗?!
灰太爷爬上了我的肩头,还在吱吱尖叫着,毛都彻底炸起来了。
我迈步要往前走去,灰太爷忽然爪子死死的扣住我肩头,不让我往前。
“嗯?”我立即驻足。
柳昱咒同样迈步,有往前的动作,我立即抬手,抓住了柳昱咒的肩头。
“大长老,先莫靠近,灰太爷说有危险。”
这么长时间,我和灰太爷的默契已经加深了许多,这种简单的肢体提醒,我们已经交流过多次了。
柳昱咒皱了皱眉,说:“不靠近,怎么进去,如何知晓其中情况?”
我脸色稍稍僵硬,额头上隐隐冒了汗。
“先等等。”我压低了声音又道:“三苗之人,很难对付。”
我和柳昱咒说了,关于我知道三苗之人的一切,那密密麻麻,会控制人身体的蛊虫,很难抵御,一旦我们中招,那麻烦就大了。
我没说的是,这里没有阳水,我利用生克对付蛊虫的条件不成立,再加上灰太爷只能凭借气味破阵,这里活人的味道被混淆,它也无法判断出来,附近是否有什么生人。
万一我们出事,就可能会送命!
柳昱咒的脸色更沉,说了句:“无一良善。”
我挤出来了一个略显难看的笑容,说:“养虫养尸的,又有什么好人呢?”
在阴宅庙观下,我们一转眼就站了五六分钟,并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
我一直盯着那被揭开黑布的人像,悬着的心虽然没放下来,但胆子稍稍大了一点,迈步往前走去。
我走一步,柳昱咒就跟着同行一步。
差不多走了一半的台阶,我忽然觉得,那虫首人身的石像动了一下。
心悸的感觉油然而生,我猛地驻足。
石像并没有动,还是好端端站在那里。
那是石像,怎么可能动弹?
心理压力?
我其实很想一斧头劈过去,把这劳什子的玩意儿劈成碎片,可理智告诉我,不能那么做。
一转眼,我们走到了石像前头,并没有发生任何问题。
只不过,短暂的几十节台阶,却让我身上冒了不少汗。
我冲着地上淬了口唾沫,哑声道:“狼狈为患。”
并没有伸手去掀开另外两个石像头顶的黑布,视线落在了后方的庙观上。
阳宅中的庙观,布局我们都见过,这里的不知道有什么不同。
可已经走到了此地,壬家人还没见到一个,又有什么变数?
径直走到了阴宅庙观的大门前,我推开了门。
沉闷的声响中,庙观开启了。
光线是晦暗的,不过要比外沿明亮很多。
演武场中,一盏盏的烛火在幽幽燃烧着,冒出丝丝缕缕的轻烟。
不是胎毒的烟雾,只是正常的烛火。
不……好像是蛊火?没有人控制的蛊火?
停顿了十几秒钟,确定没有问题,我才迈步进了庙观里头。
蛊火的燃烧,让我心绪极为不宁,实际上,壬家人和三苗之人勾结在一起,更让我心里不舒服。
我已经得到了一个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