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嘀咕了一声:“人算不如天算,架不住您老不提前知会一声,拨乱反正到底是个啥意思?”
师父并没有回答我,还是扶着木棍,坐在路边那石头上。
我看得出来,现在师父的心情不是太好,那这拨乱反正,肯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可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他们给我下了一个主观判断,曾祖算出了絮儿的情况,师父认为我算卦,会以柳絮儿来起卦,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
本来该给柳絮儿的第一卦,最终我用在了白紫薇身上。
一时半会儿,我没拦到车。
大半夜的,又是荒郊野外,有几辆车经过了都没搭理我们。
我正寻摸着,要不要再联系一下罗十六,让他喊冯家来接我们,再不济,我找秦六娘,让她随便叫个车都行。
师父叹了一口气,总算开了口,道:“为什么不说,是因为你这孩子,做什么事情,功利性太强,目的性太强,管氏阴阳术和其它术法不同,主要靠感悟,你的机缘,不在林乌,因此没能在那里起卦,如果你提前知道第一卦的作用,那在这先天算的阴宅里,你恐怕就不会用出第一卦,错失了感悟的机会。又或许,你还是用了,但你抵不过阴宅中那羽化青尸的命,届时我和你曾祖,便白发人送黑发人。”
没敢打断师父的话,因为这番话说得很玄,更让我抓心挠肝地想知道,第一卦到底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顿了顿,师父才继续告诉我,第一卦的拨乱反正,是冥冥之中,天赋予给阴阳先生的一项能力,可以将算出来的卦象,加以更改。
按道理,一人一卦一宿命,宿命既定的事情,是难以更改的,即便是强行去拨动,也会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阴阳先生第一卦去拨乱反正,也就是改命,会承受较小的结果,只要被改命那人的命数,没有算卦者强,或许对方遇到的危机,算卦者能够承受,一般都能够改命成功。..
譬如他之前判断,我将这一卦给了柳絮儿,或许就能改变她留在林乌的结果。
只不过,他没料到变数那么大,我会进了先天算的阴宅,才感悟到这一卦。
听完了师父这番话,我大致懂了什么叫拨乱反正。
一时间,我觉得自己格外的肉疼,因为我压根没有去拨拉那么一下!
不,是因为浪费啊,这一卦,我就不该用在白紫薇身上!
我还以为白紫薇是我的机缘,让我能起卦,没想到……我浪费了自己那么大的一个手段!
“亏大了……”我脸色都开始发青。
“时也命也,如果你提前知道,那你就抓不住这一次起卦的契机,再一次得到机会,便不知道要多少年。”师父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我本来还在心疼,想说,什么时候感悟不是感悟,那么好的肥水,肯定得流在自己田里,可我忽然又想到了一点。
师父说不知道要多少年……是暗指他要带我闭关十年吗?
这一卦,虽说浪费了,根本没用上,但也有一个好处……
至少,我成功起卦了,不用去闭关……
尽量抑制住紊乱的思绪,不去想这些已经没有意义的事情。
我告诉师傅,让他别说了,这亏已经吃了,命该如此,我得专心喊个车,不然咱们就得在这里喂半夜蚊子。
师父不再多言。
我又拦了十几分钟车,都打算放弃,找人在城里喊车接我们的时候,终于遇到了一辆出租车。
赶紧喊师父上了车,我又将那些八宅鞭放进后备箱里头。
随后去后排坐下,和司机说了进内阳,去老城东。
司机和我聊天,问我们怎么大半夜在国道上拦车,要不是运气好碰到他,恐怕守一晚上,也未必能有车载我们。
我随便扯了个由头,说是回了一趟山里头的老家,出来了,一直没拦上车,就等到天黑了。
司机略诧异,喃喃道:“内阳外头的山,又深又大,居然还有人住?”
我笑了笑,说:“这你就不知道了,你不是本地人吧?虽然现在山里头没人住了,但以前,山里头出了不少大人物。”
司机愣了愣,说他就是本地人啊,怎么没听说过?
我见越侃越没边儿,干脆就不多言了。
后半夜时,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我们下车后,我又将那些鞭子扛在背上。
师父慢吞吞地走着,我觉得挺着急,师父在疑龙道场的时候,可蹿得比猴儿还快,这会儿倒是慢悠悠的,真像是个老头子。
可慢归慢,我只能跟着他一起走。
隐隐的,我心头还有点儿紧张,要是没有这一批八宅鞭在手,可能我还不敢进袁氏阴阳宅,现在有二十多条,好歹凑齐三分之一了,师奶多多少少,会给点面子吧?
走了好一会儿,总算到了袁氏阴阳宅外,师父推门进去,我紧随其后。
宅内阴风阵阵,吹得我身上鸡皮疙瘩密布。
我又想到了一个点,没把秦六娘请来,不好同师奶交谈啊。
人已经到这儿了,肯定是没办法掉头离开了。
吱呀的声响,是后方的门缓缓关闭,我和师父来到了院中央。
我喘了口粗气,将八宅鞭重重扔在了地上,发出啪的声响。
师父瞥了一眼,倒是没说什么,我故意咳嗽了一声,先冲着堂屋的方向抱了抱拳,行了一礼。
“八宅鞭有二十来根,还差一点儿,主要是这一趟八宅一脉的人,来的数量不够多,我已经知会他们观主,余下四十多条,他已经回去准备了,下次我就能带来。”
呼哧一阵冷风,堂屋的门开启,又迅速闭合……
我额头上泌出不少汗珠,不过很快,门又完全闭上了,没有再打开。
顿时,我松了口气。
另一个屋门开了,曾祖走了出来,他脸色不太好看,到了我面前。
我悻然地喊了声曾祖。
曾祖深深地看了我许久,才说道:“或许,絮儿这一趟没跟着你,也有一定的好处吧。”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曾祖以往和我说话都很和蔼,这一次,却硬了一些,以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