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先生,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嗯?”罗十六略疑惑。
“有的人天生是牛马,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我脸上苦涩,又酸,又无能为力。
“红河兄弟,少说两句话,不要惹恼了师伯。”罗十六低声又道。
我略怔片刻,罗十六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吗?
柳昱咒已经将那口大棺放在了一旁的空地上。
他和我曾祖又开始挖掘柳天牛的坟。
一刻钟左右,这座小坟就被挖开,他们并没有动棺。
“红河。”我师父喊了我一句。
“在!”我赶紧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走至近前。
坟冢内,居然是一口金丝楠木的棺材。
柳天牛的住处显得那么清贫,这口棺材……
略一思索我就明了,他死后,是碑上所写的不孝徒,柳化烟立的坟,那这口棺材也是她弄来的。
“开棺,背大长老出来,我们去村口,便可出发上路。”我师父语罢,他和柳昱咒都退后不少。
我跳到了坟坑里头,仰头看了看天色。
这会儿天还没亮,可起尸的时间却不多了,虽说这大长老一身正气,不会化煞,但半路天亮的话,白日背阴尸,总会冲撞死人,让其不宁。
双手抚在棺材边缘,我找到了缝隙处。
这口棺材并没有被封棺,同安葬他的人,不知晓规矩有关,也和他没有化煞有很大关系。
确定了整个棺盖是活动的,我小心翼翼地将其掀开。
棺材底部,静静躺着一个老人。
他穿着一身极为普通的布衣,头发斑白,瘦长的脸颊隐隐凹陷下去。
他紧闭着眼,脸色却至死都透着怅然和遗憾。
我喃喃道:“没化煞,居然也没腐烂……”
阴宅风水我接触了一部分,其实这葬地都算不上什么好风水的地方,尸身却只是脱水,形似干尸,这本身就是一件怪事。
“红河冒犯了。”我又低喃了一句,才将柳天牛的尸身从棺材内起出。
此时我并没有上背尸人那些镇尸的东西,我随身带着它们,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因为脱水的缘故,整个尸身都显得很轻。
小心翼翼地没让尸身触碰到地面,我轻身提气跃出坟坑,再快速躬身,反手将其背在了背上。
饶是什么都没发生,我额头上都冒了不少的汗。
因为我师父还有柳昱咒,都目光极为慎重地看着我。
“可以走了。”我吁了口气,慎重地说道。
柳昱咒又展现了一次蛮力,他将那口巨大的棺材背在了背上,我师父等人则跟在我身后。
天色依旧是黑的。
可走到村中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颇为奇怪的事情。
许多年纪不小的村民都站在家门口,他们怔怔地看着我。
不,是看着我背上的柳天牛。
几乎人人眼眶中都透着哀伤和回忆,我们走过时,他们便跪在地上磕头。
隐约,我还听见他们口中喃喃着三字经。
这股情绪,感染的我也多了几分哀伤。
总算走出了牧牛村,村口停着好几辆车。
柳昱咒将那口巨大的棺材放上了一辆皮卡后排。
罗十六匆匆上前,拉开了一辆旅行车的后备箱。
车内的椅子都被放倒了,平平整整铺上了白布。
我过去将柳天牛的尸身放入其中。
“你坐在旁边,守着大长老尸身吧。”师父的话音入耳。BIquGe.biz
我没多言,直接盘腿坐在了尸身旁侧的白布上。
后备箱被关上。
因为这整体后排被放倒,空间并不逼仄。
开车的司机我认识,是那天来接我的冯保,这车上就只剩下一个副驾驶了。
我师父和柳昱咒到了副驾驶门外站着,两人相视一眼,都没有动弹。
他们僵持了半晌,天都亮了,我这也不好出去说话,罗十六更没有靠近。
临最后,柳昱咒坐进了副驾驶,我师父去了另一辆车。
随着车缓缓上路,我又长吁了一口气。
虽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但我们这一群人,又有几个能拦路的魑魅魍魉?
刚好,赶路要花费的时间不少,我又拿出来五绝地书看。
开始路挺颠簸,上了高速后平稳下来。
一段时间,车就会在服务区休息。
我也能下来活动活动筋骨,当我要走远的时候,柳昱咒就会上前,喊我小蒋先生,让我随时留在大长老尸身旁。
这我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另外我还发现一件事,徐诗雨没来。
罗十六应该有所安排,徐诗雨肯定会去个安全的地方,我这一次都没瞧见陈瞎子和刘文三,他们应该都在一块儿。
而我还看见了沈髻!
她乘坐的是另一辆车,柳玄桑和另一个年纪轻轻,不到二十岁的道士跟在她身旁。
一晃眼,时间过去了整整三天,车队进入了陈仓,又沿着十八拐的山路,朝着枫县羌族赶去。
这一路很安静,没有任何意外发生,我对十观相术五绝地书的理解更深,五绝地书的内容已经快要记下来了。
可路上越安静,我就越觉得,有些不正常……
十观相术和五绝地书中还有一个道理,阴阳有缺,或亦有补,这件事情不可能那么顺利……
回想到当初我在羌族,身份被揭露,那个顽固的二长老露面时说的那番话,我就觉得,麻烦的事情是进羌族……
柳昱咒也有所言,羌族所有的长老,大致都秉承了一个态度……
临近夜深,终于到了羌族的牌楼外。
只不过,牌楼下居然多了一道门,厚重的木门,紧紧的关闭着。
众人都下了车,只有我没下来,只能从车窗往外张望。
柳昱咒来到了牌楼之前,他整张脸紧绷着,盯着那厚重木门。
抬手,他就要去推门!
可给我的感觉,柳昱咒这手很重!
他可能会把这道门直接推翻!
“柳兄,慎重。”罗十六往前走了几步,他语气略复杂,道:“让我去解释几句如何?我相信……”
罗十六话音未落。
一个苍老而又冷冽的话音自上而下传来。
“罗先生,此事是羌族和柳家的内务,你便不用插手了。”
“大长老带回羌族叛徒,尸骨我们自会处置。”
话音未罢,三道劲风自牌楼顶端凌冽而下。
三个身穿道袍,手持拂尘的老人,几乎同时落在了柳昱咒身周!
我脸色变了变,开口就说带回叛徒?这柳家的老牛鼻子,这么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