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太爷吱吱了两声,衔着我的裤腿儿,我没看明白意思。
常太爷、太奶,半截蛇身缠在了一起,随即松开,钻回了我衣服。
黄二太爷脖子上一圈毛耸立了起来,感觉套了一圈围脖似的,藏匿到我身后。
白仙娘娘钻进我胸口。
我紧了紧手中的木棍,迈步出了门。
当我赶到阳江大坝时,已经傍晚了。
隔着老远,我就瞧见大坝下边儿站着一行人。
柳玄桑、沈髻、何采儿,何老太,以及一头毛发黑中泛青,壮若牛犊的大獒。
对于何老太和那大獒我很警惕。
虽说之前何老太哭成了那样,但我依旧怕她突然发难。
还有那大獒,更不简单……
有些奇怪的是,以往仙家都会被大獒吓到,它靠近,仙家都会胡乱逃窜。
这一次,它们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我到了近前,柳玄桑先冲我点了点头,沈髻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
何采儿没敢直看我,倒是何老太的眼神,透着很多复杂异样。
“我们在这里等等,天黑就直接上山,我估摸着,他化血得一小段时间,按我曾祖的话来推断,天黑可能是化血的开始。”我开口打破了氛围的沉寂。
沈髻和柳玄桑同时点头。
何老太嗬嗬咳嗽了两声,问我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我面不改色,摇了摇头,说不能。
那头大獒却冲着我龇起牙,威胁地低呜。
我手顿时落在了分尸刀上!
场间的氛围,一瞬间就剑拔弩张!
“黑子!”何老太低声呵斥。
那大獒又冲着她低呜了一声,似是表示疑惑不满。
何老太没理会她,再看我的眼神中,却是更多的唏嘘和复杂。
“我和沈姑娘求证了,你的确是蒋家传人。”何老太开了口。
我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老太太,上山对付马宝义,我为了絮儿,你为了救刘文三和陈瞎子,大家各有目的,我的身份,又与你有什么干系?”
何老太面色一滞,语气更复杂:”听采儿和诗雨说,你叫蒋红河的时候,我觉得是巧合,并未曾多想,没想到,居然真的是盘江的红河。我早年间,为李先生送信至盘江,收信之人,便是小蒋先生,蒋盘。”
我脑袋,忽而一懵。
何老太,居然认识我曾祖他爹?
那这样一来,她岂不是认识我曾祖?
她之前的话锋,分明是认识李阴阳……
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转不过来弯儿了。
何老太又道:“在当年乱世,大先生蒋一泓,为阴阳界之大能者,你作为他的后人,我的确不该抢你的尺子,这是一场误会。”
话音一顿,何老太冲着我微微躬身。
我眉头拧巴起来。
何老太认错了……
那我倒是没必要计较。
推断分析下来,她认识那么多人,还说出来了我太祖的名字,搞不好,她还认识我师父?
那这的确是误会,毕竟之前她不知道我是谁。
可就在这时,何老太语气稍沉,又道:“可你,不会是遁空的弟子,遁空早已丧命多年,更于三四年前魂飞魄散,我先前说借一步说话,就是想见你师父,问他究竟是何人,要假冒李遁空?!”
“孩子,作为蒋家之人,你保留下来了血脉,实属苍天有眼,此事万不能大意,若有人蒙骗你,老身定不能坐视不理,届时十六,亦然不会坐视不理!”
她头半截话,本来让我气不打一处来。
后半截话却让我拧巴的眉头都成了个疙瘩。
她并非恶意……
我忽而想到了地相庐中的朱圹和许昌生。
他们不也坚定的认为,我师父死了吗?
思绪落定,我平稳了很多,告诉何老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凭什么她认为我师父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我师父并非常人,是能算出前后几十年的先生!甚至我认为,就算罗十六现在名气颇大,但我师父,要比他强横许多。
话音一顿,我露齿一笑,又道:“你不是先生,怎么懂先生的算计,就算他当年遇到危机,亦然有可能假死,金蝉脱壳。”
何老太身体又是一颤。
“金蝉脱壳……”她低声喃喃。
这时,她眼眶又红了。
没由来的,我身上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M..
“天,要黑了,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话,可以等此番事情了结之后,红河会一直留在内阳。”沈髻打破了我和何老太的对话。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头有些莫名的烦躁。
之前我都没觉得有什么,跟着沈髻,被安排也就安排了。
可现在她再安排我,就让我很不适。
我本能的接了一句话:“那不一定,我会听师父和曾祖的安排,他们让我做什么,我得去,如果他们没有吩咐,我自然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语罢,我抬头和沈髻对视。
沈髻紧皱着眉头,像被我的话噎住了。
柳玄桑低咳了一声,让我们不要争论,乱了心境,耽误诛灭凶尸的大事!
我不再说话,持着木棍,径直朝着大坝上走去!
天刚黑,月亮还没出现。
大坝上白雾已然升起,快速走过,雾落在脸上,成了薄薄的一层水珠。
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入耳,居然是那头大獒跟在我身旁。
后方才是沈髻,柳玄桑,何老太。
那何采儿并没有跟上来。
其实姜萌也没在,刚才我却没多问。
毕竟那是沈髻的人,问了没意义。
一转眼,我们就走过了大坝,来到了对面那座山的脚下。
雾气笼罩至山脚,整座山都若隐若现,似是泛上了一层血光。
这血色,让我心惊。
看来马宝义,已经开始化血的过程了?
脚下的速度陡然加快,那头大獒的速度更快,“嗖!”的一声,直接窜进了山路上!
我紧跟着上去,穿过雾气那一瞬,眼前的一切都大有变化。
山路的地面有很多裂隙,那些裂隙中,淌着细细的血流。
就好像一整座山都在流血!
大獒已经跑到了我视线尽头,身后传来沈髻惊疑的话音,让我不要跑那么快,这山,有问题!
我暂且压下心里头那股子较真儿的气,鬼使神差的,我瞅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以前我的手是可以并拢的,可此时我手掌并起,却显得僵硬无比,每一根手指,都无法触碰到另一根!
指硬而疏,为破败!
而我手掌上,还泛起了一缕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