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速度太快,这眨眼之间,我已经瞧不见影子了……
柳絮儿追到我身后,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没说话。
我死死盯着山路尽头,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桃木剑,这时候,我才真有些懵,心头更是茫然。
沈髻突然生机流逝,是因为刚才受伤的隐患,才体现出来?
柳玄桑要立即带她走,可想而知这伤势太严重,恐怕必须回去羌族才能治疗。
可这没有给我任何思考空间和反应机会。
再回想刚才柳玄桑说的那番话。
还有沈髻平时总提起来的老家伙……
那些人,肯定比沈髻更厉害……
我去了出不来,那沈髻回去了,还能出来吗?
羌族在哪儿我不知道。
甚至下细一想,我连沈髻的电话都没有一个……
那这样一来,我和沈髻同行的计划,就被迫中断了啊。m.
放下这些不谈,更让我心头不安的是,沈髻的药不够了,能来得及回到羌族吗?
我在原地呆站了半晌。
柳絮儿才小声喂了一声,问我没事儿吧?
我勉强回过神来,沙哑地说了两个字儿:“有事。”
柳絮儿嘟了嘟嘴,小声又道:“可刚才那个道士说的好像没错,你去不了,我也去不了,他现在要救人命,不带上你很正常,有没有可能,那个女人恢复了,还会来找你?”
我又是一愣。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沈髻找我找了三年,她性格坚韧,认定了红河之事,是她宿命中的冤孽,一定要完成的命数。
羌族说拦她,拦得住吗?
真要拦得住,就不会让她三年在外,让她随身携带救命的药丸,还让柳玄桑跟随保护……
沈髻的身份地位绝对不简单,丁家表示的那么恭敬顺从,杨通会都听说过。
那等沈髻好了,她必然又会来找我!
想到这里,我才稍稍松了口气。
“思绪挺活络,蛮聪明的。”我和柳絮儿笑了笑。
柳絮儿桃花眼忽闪了两下,认真道:“奶奶不止一次夸赞我,还说我……”
她话没说完,面色就一怔,眼眶也红了。
“奶奶不在了。”她勉强说完,便一言不发。
我却不知道怎么劝她,一时间院内显得格外安静。
过了好半晌,柳絮儿又低声道:“要走的时候,你喊我。”
她转身又到了那血煞化青的尸身前,守着她的家仙耗子。
我坐在了院门槛处,将那柄桃木剑拔了起来。
事已至此,我只能暂时等老先生和無先生回来。
希望他们能抓住舒子徽,多少带来点儿好消息。
至于我之后该怎么办,也得听他们安排。
这一等下去,天就亮了。
又等到了中午,阳光刺目,柳絮儿找我,说她饿了,问我还不走吗?
其实我腹中早已空空。
时间太久,我不由得担心起来,老先生和無先生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迟疑了一下,我站起身来,说了句“走!”。
一直在这里耗着,意义其实不大,無先生和老先生想找到我,都很容易,無先生也能打电话联系我。
还有一件事儿是当务之急。
秦六娘损伤了魂魄,我得回去看看。
……
离开停骸老院,顺着山路往下走。
当然,我捡起来了自己的分尸刀。
到了半山腰的时候,柳絮儿要走另一条路,我告诉她,先不去动她奶奶尸体,我们现在又不会离开,等到时候再来取,她奶奶尸体放在那儿安全,她跟着我也方便。
如果她相信我,也可以不用跟着我,等我到时候来找她。
柳絮儿脑袋甩得拨浪鼓似的,一头长发都扬了起来。
我哑然失笑,沉闷的心情稍微舒缓了一些。
不多时,我们就走到山口。
一眼,我就瞧见路边一簇灌木前头,竖着一根木棍,木棍别在行李箱上,行李箱右侧还挂着一个小小的包袱。
“幽女!”我心头一惊,匆匆走了过去。
先拿起来包袱,稍稍打开一看,果然里头是蒋幽女。
将其挂在腰间,我又拉上了行李箱。
一阵风吹来,缠在木棍上的那条布,忽而一下打开了。
“十观相术定今生前世,五绝地书酿祸福吉凶。”
布条在微风中轻轻飞舞。
我一时间,心头又是一怔。
喃喃道:“十观相术定今生前世……”
其实,我早明白过一个道理。
无能之事,必定伴随一个无能之人。
沈髻最开始遇到我的时候,她总说我是废物,愧对了蒋家的血脉。
之后我们经历了一些事情。
在髻娘村,说得上是出生入死。
对付马宝义之后,她不再说我是废物了。
甚至老阴先生也看得上我。
可事实上呢?
我凭借的并不是自己的本事,背尸人的手段派不上用场,只是因为马宝义好忽悠,给了我可乘之机。
面对舒子徽和唐先生,我几乎没反抗之力,因为唐先生一眼就看得出来我的“心计”。
甚至……真要说手段,我还不是柳絮儿的对手。
但有一句话说得好,莫欺少年穷,我身上有十观相术!这是老先生准备好的传承!
我只是没时间去学。
只要我学会了!
单凭那四个字,定前世今生!我都绝对不会弱!
思绪至此,我腰背都挺直了不少,郑重地将那条布缠好。
柳絮儿偷偷瞥着我,眼神中透着几分好奇。
“蒋红河,你怎么气场忽然变了变?”柳絮儿认真问我。
我笑了笑,却没多解释,这让柳絮儿眼中好奇更多。
不多时,就有一辆出租车经过,我拦下来之后,和柳絮儿上车。
给司机说了八茅镇的地址,车朝着城外行驶而去。
这途中,我给瘸子张打了个电话,确认了他们在八茅镇。
瘸子张格外担忧地问我现在什么情况,有没有遇到危险?
我告诉他,等碰面了细说。
出城一小时,到镇上一小时,去我家途中,柳絮儿忽然拉了拉我的衣袖,问我是不是忘了点儿什么?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俩还粒米未进。
喊司机停了车,就在路边的饭馆儿要了两份快餐,我吃的食不知味,柳絮儿小口小口的吃着,保持着矜持,不过她显然是饿了,吃的速度又很快。
几分钟吃了一餐饭,我才带着柳絮儿回到了家中。
瘸子张在屋内一瘸一拐的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