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很快落定,我与舒子徽对视。
“他在暗处,时刻准备取我性命,我这两天回到仙桃,除了你在找我,就是壬河。”我干哑地说道。
舒子徽略作沉凝。
这时,唐先生又到了我们身边。
“九先生,虽然那些阴阳术是失传之法,但为了他们耽误回去的时间,没有太大的必要。”唐先生又瞥了我一眼,道:“此子想逃。”
我身体一僵,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心思,居然又被唐先生看穿了。
一时间,我后背又有不少汗珠。
舒子徽笑了笑,说道:“如果是其余两人,他们太老,心思太深沉,是不好对付,壬河却并非如此,我看得出来,他背后还有老家伙,壬河只是摆在了明面上,当年,他险些杀了我,不论是报当年的仇,还是他身上的东西,我都没有放过他的道理。”
唐先生眉头皱起,却不说话了,只是束手站着。
“怎么样将壬河引出来?”舒子徽又看向了我。
“放我回去,我露出破绽,壬河肯定会来找我,你在暗中下手,一击毙命。”我低声开口。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没有信心了。
唐先生太精,能看穿人心底所想,他的阴阳术当真是比沈髻深,他恐怕会阻拦,不让舒子徽放我回去。
因此,我同时也在思考更多的办法。
果然,下一瞬唐先生一声冷哼,道:“小子,你当我们好骗不成?”
舒子徽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笑。
这笑容,显然说明了一些东西。
我眼皮微跳,低声又道:“你们身上,不是有毒吗?可以给我下和杨通会一样的毒,如果我多说半句话,就毒发,况且你们的本事,比我身边那个女人厉害,还怕我跑了吗?”
这话说完,我眼皮还是忍不住跳动了一下。
虽说我知道沈髻的药能抑制毒发,但杨通会一夜没醒,可能还是有些问题。
目前这状况,还是得回到沈髻身边,再考虑别的,风险,我不得不去承担了……
“毒?”
舒子徽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道:“舒家从不会给人下毒。”
我瞳孔陡然一阵紧缩。
唐先生却若有所思,道:“杨通会,我们带那背尸人和女人回来的时候,追他们的那个胖子。他被下毒了?”
两人的话,让我脑袋都是一懵!
不是他们对杨通会下的手?!
那是谁?!
我脑子瞬间转动的更快。
一下子,我心里头就有了个答案!
瘸子张和秦六娘当时接到我的电话,的确跑了。
杨通会在追他们。
刚好,唐先生和舒子徽赶到,将他们两人带走!让杨通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正好符合了舒子徽说瘸子张有难,他们刚好救了的说法。
可再之后,壬河又到了,他应该知道杨通会带走了瘸子张和秦六娘,因此,将杨通会制住,甚至给他下了毒?
我觉得,自己的推断,十有八九是对的!
这三方人各怀鬼胎!
“肯定更是壬河了!”我沉声开口。
“既然如此,不放我也好,你们只放了秦姨和老张叔,我知道壬河在什么地方!我们才对付了杨通会。”我又继续道。
这种情况下,如果我继续想他们放了我,肯定达不到目的,还会让他们更警惕。
先退,再思考进,反倒是好办法。
果然,舒子徽又看了唐先生一眼,道:“放了那两个普通人吧,瘸子虽然身份低贱,但不念及他功劳,念及他两分苦劳。”
唐先生不再反驳,转身朝着堂屋内走去。
我稍稍低了低头,掩饰了眼中的冰冷和恨意。
舒子徽没有令我升起任何一丝血脉之情,因为他只把我看作他们需要的工具。
而他又凭什么说瘸子张低贱,凭什么说他是“苦劳”?
转眼,唐先生回到了堂屋内,他提着两个灯笼,又朝着院内走来。
我脸色微变,这时候阳光刺目,拿着灯笼出门,这叫做放人?!
临到门槛的时候,唐先生停了一下。
我刚松了口气,可他只是看了一眼天空,就又往外走了一步。
炽烈的阳光,照射在唐先生的身上,那灯笼就像是着火了一样,微微颤动。
下一刻,唐先生抬手撕下来两张符,朝着半空一抛!
符被风卷起,居然在半空中四散裂开了……
我顿时脑袋一片空白,身体颤栗,双眼血红!
“老东西,我杀了你!”我又要提起分尸刀!
唐先生却瞥了我一眼,冷冰冰地说了句:“无知,大阴之时百鬼出游,这一点时间,即便是烈日高悬,但阳气极胜,阴气冲天,他们根本不会魂飞魄散,而是会回到身体里。”
我呆呆地仰起头,看着天空。
果然,阳光很刺目,可温度却几乎没有。
甚至我感觉后心发凉。
与此同时,我手上的伤口,似是痒了痒。
本能的,我又低头瞥了一眼手指。
伤口处,隐隐有一些血中发青。
我心头猛地一跳。
这时候,虽然没有天黑,但阴气冲天……
蒋幽女发现我了?!
余光注意到,唐先生又看向了我,我不动声色地将手握紧,挡住了伤口。
同时我闭上眼睛,嘴巴抿成了一条线。
十几秒钟后,再睁开眼,我已经完全镇定下来。
再与唐先生对视,我勉强说了句:“抱歉。”
唐先生看我的眼神,依旧冷漠。
舒子徽呵呵一笑,道:“既然如此,这八茅镇就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红河,你带我们去壬河的所在之处,再看看唐先生,是怎么对付那阴险小人的,也算是为父给你报仇。”
说真的,舒子徽的话,让我有点儿想吐。
壬河是阴险小人。
他好意思和我说为父?
更好意思说,是给我报仇?
不过,虽然这样想,但我还是和舒子徽笑了笑。
“皮笑肉不笑,便不用笑了。”唐先生的话音,又让我身体僵硬。
这人,能看穿的太多。
舒子徽倒是不再多言,直接朝着院门外走去。
唐先生没有跟上舒子徽,反倒是跟着我。
显然,他不放心我在后边儿。
我们刚走出院门,一辆很不起眼的白色轿车就停到了院门口。
唐先生去了副驾驶,我和舒子徽坐在后排。
开车的是个女人,模样一般,但身材很好。
舒子徽和我点点头。
我明白他的意思,开口说了地址。
直觉让我扭头看了一眼车窗外,发现远处站着一个女人。
那不正是沈髻吗?
而我余光却注意到,唐先生明显也发现沈髻了,他抬起手,指间却夹着一张符,在来回移动。
那是一张人形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