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山庄大堂内,掌管山庄内物的三大长老今日难得齐聚一堂。

山庄主人已经三年不知所踪,前些日子却是突然收到了庄主来信,三位长老皆是欢喜不已,激动得老泪纵横。

心想,他们的少庄主总算想起了自己还是明月山庄的主人,还有一大票兄弟等着在他的带领下出人头地,还有若大一份家业等着他继承并将山庄发扬光大。

浪子回头,不容易啊。

三位长老如今已经年过七旬,都是黄土埋到脖子根的人了,一辈子辅佐了山庄三位主人,本该是功成身退安心颐养天年的时候,然而这第三位主人却是让他们操碎了一颗老男人的心。

三位主人中,也只有第一位,还算得上是个传奇的英雄人物,到了第二代时,资质已经明显不如他的父亲。

三位长老也没说什么,那时都还正值壮年,尚还能拼上一把,只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希望能改变这走下坡路的状况。

然而到了第三代时,这位少庄主果然没有令人失望,从小天资聪颖,天生筋骨奇佳,是块练武的绝好材料,然则有一点不好,就是太过顽劣。

整个山庄上上下下包括夜里来山庄偷腥的野猫,皆对他深恶痛疾,头疼不已。

原想着,少年人心性不定,玩劣一点本没什么,因着他颇高的武学天份,他们能忍,大不了等他大了,让他出去历练个三年五载,磨砺一下性子,一切也就走上正轨了。

然而,三位长老终未能等到这位少主人成年,便迫不及待的将尚只十四岁的少庄主热情的送出了山庄大门,心想,这样的祸害多留一日自己都得少活好几年,让他出去祸害祸害别人也是好的。

事情倒也挺顺利,第一年,他便在江湖上闯出了一点名头,第二年,他便在江湖上年轻一辈中已是名例前矛的佼佼者,三位长老很是欣慰,本以为照这样的势头,第三年,那必然在江湖名声大噪啊。

然而问题就出在第三年。

按照计划,三位长老商定好少庄主只需要历练三年,便可回山庄正式接管庄主之位,然而三年过去,却不曾想,人是回来了,心却丢在了外边。

终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少庄主留书一封,说要去江湖寻找他丢失的本心,这一去竟不曾再回来。

三位长老挖空心思,绞尽脑汁,也没能将人给骗回来,眼看他们一日老过一日,这日子都快过到头了,庄主之位却还一直悬而无人,山庄内已经多年不曾添过门生,原有的一批人也走的走,老的老,这让一生跟随了三位庄主,一辈子的心血都耗费在了明月山庄的三位长老唏嘘不已。

前几年,还能凭借前两任庄主的余威而震慑江湖,然而如今,眼看明月山庄的声势一年不如一年,三大长老的心也渐渐变得如那桐湖里的水,凉到不能再凉,整日只窝在自己的一方小院里虚度年日,回忆着曾经的风光岁月。

可是,这样的平静日子终于被一纸书信给打破。

明月山庄每任庄主都会饲养一只雪鹫,雪鹫一生只跟随一个主人,平时皆用作通信,如今这也成为了少庄主唯一与明月山庄联系的依存。

三位长老在见到那只雪鹫时,就跟见到自己的亲爹妈一般激动。

雪鹫的腿上绑了一根布巾,解开一看,上面简短的几句话却是让三位长老的胡子齐齐一吹,眼睛一瞪。

本以为是少庄主对外面的花花世界终于心生厌倦,准备回到明月庄的大怀抱接任庄主之位了。

然则,上面写的却是:吾已觅得更适合接任庄主之良人,新任庄主不日即将拜访山庄,以盘龙戒为信,届时,望全庄上下皆能听其号令,三位长老务必辅佐其将山庄发扬光大,不辱老庄主生前遗命。

三位长老刚还高兴得跳脚,下一秒却被信上的内容气得差点儿没齐齐归西。

什么觅得良人?什么更适合做山庄主人的位置?竟然还将历任庄主的信物盘龙戒交给一个他们什么底细都还不知道的人?

明月山庄历任皆是血亲相传,一代传至一代,到了上一任,已经是第十七代了,眼看他们三位糟老头子就要完成这第十八代的光荣任务然后功成身退,少庄主却将庄主之位轻易传给了一个外人?

这让他们如何能够接受?

三人情绪从激动到愤怒,从愤怒到伤心,从伤心到惋惜,又从惋惜到平静,然后从平静到好奇,最后又从好奇变为期待。

要知道,他们这位少庄主自小不仅武功一流,相貌那也是一等一的俊,自诩天下第一无人能及,不知是怎样的一个人,竟能得少庄主青眼,若是个可塑之材,他们也不是不懂得变通的老顽固,大不了让对方改个姓,入个族谱什么的,话说江家那个臭小子不就是这么干的么。

不过这义子是收不成了,义兄或是义弟倒还可以凑一凑。

自此之后,三位长老天天都要到大门口晃上一圈,问一遍守门的老王,“今日可有人前来拜访山庄?”

老王一脸于心不忍,但还是摇了将近半个月的头。

终于,连最后一点期待也被这日复一日失望的等待而耗空时,三位长六决定不再终日沉迷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过日子,齐聚一堂,打算为此表个态,作个了结。

当初这只为商议山庄大事而开设的威武大堂,如今已经成为了他们三人定时一次茶余饭后闲话唠嗑互相慰问,最近过得可好的闲散场所。

大长老阔袖一挥,言词灼灼,“我决定了,从今日开始,继续过我醉生梦死的生活,不再对山庄对庄主抱有抱有不该有的奢望。”

他神情严肃,以宣布一个大门派生死的口吻一般,发表了自己的感言。

二长老轻轻一声长叹,沧桑的脸上满是悲凉,“唉,我就说,这事肯定不靠谱,害我平白耽误了阿花的生产,一直没能弄清楚究竟是哪个先出生,哪个最后出生,连个排行都拿捏不准。”

阿花是二长老养的猫,最近刚好产仔,一胎四个,母子平安,就是这四兄弟不知究竟谁是大哥,谁是小弟,着实让二长老愁得胡子都掉了一大半。

三长老相当淡定,轻轻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站起身,拂了拂袖子,“我还有要事,先走一步。”

大长老和二长老齐齐抱着胳膊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走出了大门后,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大长老出声道:“这老头也真是,装正经时也不先照照镜子,茶叶还都粘在胡子上,不过就是扫个地,多大的事,还是那么爱装。”

三长老有点强迫症,是以闲来无事总拿个扫帚在山庄里转悠。

然而两位长老笑完,互瞅一眼,又长叹一声,也各自抱着胳膊回自己的住处了。

看门的老王见三长老拿着个扫帚扫来扫去总绕着门口这一块地不停的扫,也不知他究竟要扫到什么时候。

二长老说是担心自己家奶猫,急着回去看看,却偏偏从大厅绕到了山庄门口,站那愣了好一会儿的神,才回的住处。

大长老背着双手,在门口走了三圈,最后一拍手掌道:“噢,想起来了,我前几年埋的两坛子花雕还在那棵桃树底下呢,我得去翻出来看看。”

老王暗自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三位长老可真是一点都不诚实,连他都看出来了,明明还是不肯死心,嘴上却是说得各种不在乎,唉……

朝大门望了一眼,老王不由也有些期盼起来。

即使少庄主不回来了,哪怕拉个葫芦充充数也比让三位长老空守在此,整日无所事事要来得好啊,老人家,最害怕的就是寂寞了,这山庄里除了他们一群上了年纪的老人,也没有个年轻人,着实缺少生气。

只是这都快等了一个月了,少庄主信上所说的那个人,究竟还会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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