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昆和曼吉陀战的胶着,二人互相给与对方极大的创伤,但全都相安无事。

灵力激荡,死宫中的梁柱微微震动,硬碰硬的拼斗,每一拳都能震荡出大范围的罡风。老裁判须发被罡风吹的飞扬,抬起眼皮,手指抚在琴上。

琴弦拨动,琴声肃杀,场景骤变。

一处断壁残垣的战场。

四人发现他们陷入蜃界,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会对死宫造成影响。

“冥王要塞?”

秦昆一双牛眼迅速扫过周围,嘴角一挑,听臭魁说过,死宫中弹琴的老裁判就是暮神,曾经十死城中,那座塔里的主宰之一,执掌所有死斗台,即便十死城变了天,暮神依旧是暮神。

把冥王要塞拿出来当战场,他手里的琴弦也不知道是哪个冥王的因果线,这是胜利者的专属。

“呵呵,昆仑魔,有人给我说过你的过去。听说很厉害,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曼吉陀一手作拈花印,一手指尖被咬破,在拈花印那条手臂上,以血作书。

咒文以血为媒介,渗入手臂中,秦昆歪着牛头不解地看向曼吉陀,所有咒术刻画完毕,曼吉陀拈花手指一弹。

赫然间,一个黑点被弹出。

刚刚他拈的不是花,是一只甲虫。

随着曼吉陀弹出,甲虫随风暴涨,满身浴血,口器锐利,落在地上,犹如一头牛般大小。

“婆罗贺摩天弃徒以疥癣养牛虫,无妄之妄不可妄,以身养灾,供血得共生,净土无土,万千病虫厉行凡间,为抗为罚,杀尽婆罗贺摩天信徒,播撒劫难。”

曼吉陀说话声调很奇怪,意思也听的人一知半解,秦昆知道他的语言和自己不同,不过因为十死城特殊的缘故,自己才能听懂。

咒语!

以血为媒,音律驱动,辅以蛊虫,和道兵类似的术法,秦昆双臂缠着铁链,锤爆那只狰狞丑陋的虫子后,曼吉陀又弹出两只。

秦昆杀虫的速度根本比不上曼吉陀弹虫的速度,不一会,面前小山一样的巨虫堆叠,几乎要将秦昆淹没。

一只踩一只,层层堆叠,咯吱咯吱地爬动声、踩踏声,不要命地向秦昆扑来,最后一只巨虫弹出,曼吉陀整个人走入了巨虫堆里,消失了。

“哈哈哈哈哈……昆仑魔,你杀得完吗?”

无数巨虫,山头一样的规模,密密麻麻,放眼望去尽是虫足、口器,后面还有母虫在产卵。

面前一只巨虫的脸变成了曼吉陀的,秦昆一拳打爆,曼吉陀的脸又出现在旁边的巨虫身上。

洪霜!

大炎缠冥手用出,洪霜跟随,幽绿色的冰炎自秦昆为中心,成涟漪状冰纹扩散。

近处的巨虫被冻结成冰,在其他巨虫的踩压下酥脆成渣,一下子死伤大片,让曼吉陀眼角一抽,他的脸出现在秦昆上方巨虫身上,突然张开翅膀。

振翅!

比起先前的小虫振翅,这些牛一样大小的巨虫振翅的声音,犹如魔音灌耳,秦昆哀嚎痛苦,又有些兴奋激动。

最痛苦的是意志力承受不住这份折磨,有崩散的迹象。

五只鬼的负面情绪,他们死亡前的苦楚,以及现在这份折磨,让秦昆已经开始迷失了意志。

猝不及防,一只巨虫的钳子夹在脸上,格拉一声,秦昆半张牛脸陷了下去,留下深深地疤痕。

接着,浑身上下,振翅完的巨虫同时发起攻击。

千万振翅声,组成了一道超频的声波,秦昆脑中迷失,胃里翻涌,精神崩溃到极限,痛苦承受到极限。

嗡——

耳鸣声让他失去了听觉,眼神暗淡。

秦昆意识恢复时,发现周围是一片黑暗,他揉了揉脑袋,声波导致他有些反胃,现在的极度安静,让反胃的感觉缓解了不少。

这是哪?

摸不到地面,摸不到任何东西,看不到任何东西,甚至自己开口时,回声都听不到。

好像到了一处空无一切的世界。

忽然,周围出现亮光,是几个火盆。

秦昆看到这里是一处牢狱,大牢的木门里,关着一群弱小的鬼魂,一只愣头愣脑的牛头,带出一只鬼魂接受审问,桌前坐着一位白无常,白无常张了张嘴,给牛头说了些什么,牛头领着鬼魂退下,随后,身上的铁链缠在鬼魂头上。

鬼魂反抗很强烈,在求饶,甚至悔恨,牛头眼神软化,祈求地看向白无常,白无常勾住牛头的鼻环,将他拉弯了腰,拍了拍他的脸颊。

突然将牛头的脑袋摁入油锅里。

牛头挣扎,被白无常提了上来,牛眼中暴色隐藏,鬼气修复着脸颊,耷拉着脑袋,照着白无常的要求在做事。

鬼魂在求饶,哭泣,牛头眼神一横,手掌化蹄印在鬼魂额头,鬼魂有一瞬间的失神,似乎回忆起了前世种种美好,露出微笑,趁他没回过神,牛头哀叹一声,将铁链一拉,噗地一声,那只鬼魂脑袋爆掉。

从始至终,秦昆都听不到一丁点声音,他尝试着朝牛头走去,大喊道。

“牛猛?是你吗???”

牛头看着鬼魂消散,整个人行尸走肉一样站在原地,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呼唤,转过头,悲戚地看着秦昆的方向,又继续去忙自己的工作。

幽闭的空间,秦昆成了虚无,感觉很可怕,背后凉飕飕地,自己惊愕,迟疑,突然被撞了一下。

怒目回头,发现身后成了一处战场。

几位将军打扮的人,看着手下将一个人绑在那里严刑拷打,那人五官模糊,口齿流血,衣着和他们不一样,似乎是敌方斥候,那斥候讥笑地看着将军他们。

将军很愤怒,丢下一块令牌,被绑着的斥候,看到一个军营的小卒走到自己面前,斥候吐了小卒一脸血水。

小卒愤怒,一个耳光打下,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出现。

刀子在被绑那人头顶割开十字纹,亮银色的液体灌了进去,被绑缚的斥候剧痛挣扎,小卒笑的很开心,很恶毒。

亮银色的液体有从伤口渗出的,但大多数都随着那人的挣扎而流了下去。

哧溜一声,一个全身血淋淋的家伙从人皮中挣脱出来,吃不住痛楚跪倒在地,斥候哀嚎大叫,歇斯底里。

眼泪和怒气混杂在一起朝着那群人大吼,小卒子冷笑,联合几人将那人绑在木板上,将烫好的热油一点一点滴在那人身上。

那人在哭,秦昆摸了摸自己眼睛,似乎也湿润了,恨不得将这些人全部杀掉!立刻!

那人死了,临死前还被开肠破肚,塞入稻草,秦昆红着眼睛,看着斥候的眼睛最终暗淡,两行眼泪从脸颊低落,脚下变成了一处湖泊。

秋叶纷飞,一个光头和尚惶恐地被村民抬出,身上绑着绳子,脚下绑着石头。

几位哭的梨花带雨的村姑,在长辈的询问下,指着和尚使劲点头。

和尚简直莫名其妙,悲哀地祈求地看向那几位村姑。

秦昆看到,村姑嘴角的笑容一闪而逝,哭的更加大声,和尚如若雷击,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和尚被愤怒的村民投入湖中,双手合十,脚下绑着石头迅速下沉,窒息、水压,落倒地时激起的泥土、水草灌入和尚的鼻腔肺中。

和尚剧烈咳嗽,哀莫大于心死的眼睛,抬头望向浑浊的湖面,看着万里外模糊的月亮,眼泪和湖水化为一体,至死,合十的双手都没有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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