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马维铮“幽怨”的小表情,薛琰这才发现,自己人离开东北的,心竟然还落在那里没回来,她直接把马维铮给扑倒,将功补过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你想怎么叙?”
马维铮无语的看着跟只小老虎一样爬在自己身上的薛琰,抚额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急色鬼么?“我就想知道你想我了没?”
薛琰翻身坐在沙发上,双手捂脸笑了半天,有些心虚的答道,“想了,当然想了,每天都想,不过么,”
“你也知道我是去干什么的,每天都在想下一步要怎么做,所以么,”每天都想,但并没有相思入骨的感觉,薛琰冲马维铮眨眨眼,“嘿,其实人跟人真的是不太一样的,有些人吧,把爱情看的比天大,有些人,”
她怯怯的指了指自己,“比如我,一忙起来,你就得往后排一排了。”
没想到自己就问了一句,薛琰就把实话给说出来了,马维铮觉得自己是在自寻烦恼,就听薛琰又道,“爱情只是人生的一部分,对于你我,真的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甚至有比这个更重要的感情。”
马维铮长叹一声,他承认薛琰说的都对,但他宁愿听薛琰说假话,“我承认你说的对,可你就不能稍微修饰下措辞吗?”
“那你呢?自打我走之后,你每天都在想:今天是静昭走的第一天,想她,今天是静昭走的第二天,想她?”薛琰笑倒在马维铮怀里,凭她对马维铮的了解,这么肉麻的话他是绝对说不出来的,就算他有这份“情怀”,估计卫鹏也不会给他这个闲情逸致。
马维铮把薛琰拉起来,让她坐好了,一脸认真道,“你走之后,我的心就跟火烧一样,我每天不是在想这是你走的第几天,我是不是想你,我每天都在后悔,不应该让你只身去奉天,我每天都在告诫自己,不要过去,要相信你。”
他拉着薛琰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我承认你说的都对,如果没有你,我想我的生活跟现在不会有太大的区别,但这里,”
马维铮摁了摁他心脏跳动的地方,“是空的。”
这已经不是马维铮第一次跟她表白了,薛琰直起身子在他唇上吻了一下,两世她已经彻底看清楚自己,为爱疯狂这四个字是绝对跟她没有关系的,她不能给马维铮炽热的爱情,却不表示她看不到马维铮对她的深情,就像自己一次次异于常人的举动,敏锐如他,又怎么会一点怀疑都没有?
不过是因为爱了,才会说服自己相信她,抑或是接受这个异于常人的她罢了,换位想想,薛琰觉得自己可能做不到马维铮这一步。
“我也一样啊,”薛琰抚着马维铮微皱的眉心,“其实能遇到你,也是我的幸运,除了你,我想我不会爱上别的人了。”
“而且,我的爱情真的是成长型的,”薛琰在马维铮胸前划着圈儿,“平时我不去想这些,但每每停下来回头看的时候,就会发现,我比之前更爱你了。”
马维铮每每能从薛琰嘴里听到许多稀奇古怪,偏又让人觉得恰如其分的新鲜词,“幸亏是在成长,如果是在衰老,那我可有得愁了。”
……
当马维铮看着薛琰递给他的“情报”的时候,不免有些目瞪口呆,“你到底在东北做了什么?”
薛琰得意的一笑,“翻天覆地啊,我可是得到马参谋长的批准的。”
这些资料都是霍北顾给她的,“霍北顾给我这个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呢,不过是惊讶他还真的是深藏不露,看着成天呆在府里养病,没想到整个东北军他摸的门儿清。”
马维铮看着手里的东西,被东北的家当给震撼了:
三十万主力加十万地方保安团;二百架飞机?现在整个华夏的飞机总数不过五百。
大小战舰二十余艘,华夏最大的巡洋舰就在其中,大中型火炮600多门,迫击炮2000多门,机枪2000多挺,手枪几十万支,还有坦克10多辆!
马维铮都想让薛琰帮他量一量血压了,怪不得霍北卿看不起他们西北军呢,跟人家东北军一比,自己简直带了一群乡巴佬,手里拿的都是烧火棍啊!“他们真的有这么多?不,东北的后工厂在整个亚洲也排得上号的,这些枪支弹药他们自己就可以生产出来。”
马维铮有些气馁的把手里的信纸丢在桌上,他不想承认自己在嫉妒,但看到这些东西,他真的连话都不想说了。
薛琰推了推沉默不语的马维铮,“这些真的都很厉害?你们西北军有多少?国民政府军呢?都比不过么?”她是真的不懂,她就知道东北军一枪不发的跑了。
马维铮再次拿起信纸,指着上头的坦克道,“这上头说东北军至少装备了14辆法制“雷诺”FT-17轻型坦克!”
他这个陆军士官学校出来的,太明白这种坦克的威力了,“这种坦克全重7吨,最大速度10km/h,大部分配装的是捷克造的7.92mmZB-26式轻机枪,你知道为什么东北军能占领京都三年吗?”
他指了指上头的一排字,“靠的就是这个,把武大帅那群人都赶出去了!现在他们有十四辆!”
马维铮只想出去冷静冷静。他知道东北军强,但强到这种程度还是有些出乎意料,并且,还让他饱受打击,跟人家一比,他西北才是刚起步啊!
薛琰也沉默了,也就是说,东北军拥有一流的军备,还有四十万主力军,却在面对几万东洋军的情况下,跑了?
她好后悔没有多给霍北卿几枪。
薛琰也看出来马维铮的郁卒了,她再不懂,单从马维铮的脸色就能想像出西北军跟人家的悬殊,“那个,你有啥可不开心的?西北军虽然武器兵力都不如东北军,可你们在齐州硬扛住了东洋人的轮番进攻啊,多光荣啊!”
她伸手拉了拉马维铮衣襟儿,“我敢打赌,那个时候换成装备精良的东北军,也未必能比你们做的好。”
可如果他的人有这些武器呢?马维铮甩甩头不让自己去想那些“如果”,“嗐,你别安慰我了,我就是红眼病犯了。”
“可是按道理,东洋人的战斗力跟武器装备只会更好,你跟他们交过手,你说说,那如果东洋人跟东北军开战呢?你觉得胜负会如何?会不会东北的东洋部队,比你们在齐州遇到的更强?”
薛琰最紧张这个,万一跑是真的因为打不过呢?“如果现在东北是你的,东洋人打过来,凭现在这些人,打的过么?”
马维铮愕然的看着薛琰,“四十万东北军,东洋人在东北才多少?三万有没有?”
“可战力有悬殊啊,”薛琰也是这么认为的,只要敢打,哪怕是打到最后拼刺刀呢,也不可能让东洋人长驱直入啊,“不是还有霍万良部在晋绥吗?”
她指了指资料上的数据,“霍北顾说晋绥那一线,东北军有近二十万人。”
马维铮点点头,霍万贤虽然号称东北王,但这几年势力急剧扩张,他辖下不只是东三省,其实华北大半也属于霍家的势力范围,也是因为这个,卫鹏才不惜跟东北军一战,希望能把霍家人赶回东北去,“你说的没错,”
“这些恐怕不只是咱们看得到,大家也会看明白的吧?不然白严会后退五十里让出一座城?除非卫鹏疯了,不然这个时候绝不会给霍万贤添乱的。”
他倾向于卫鹏更乐意坐山观虎斗。
“当然,霍家人也不傻,”马维铮揉揉薛琰的脑袋,他真是捡到了块宝,“你跟梁霓说的那些话,不就是希望她把怒气都撒向东洋人?”
“而且,这次霍北卿被刺,等于是打了东洋人一个措手不及,他们这会儿估计也在连夜开会呢,”马维铮从沙发上站起来,“明天我会跟父亲商量一下,联合发一个声明,表明一下西北军的立场,”他会告诉霍万贤,让他毫无后顾之忧的跟东洋人撕一撕,卫鹏的后腿,他会替霍家给拖住的。
两万东洋军,二十万东北军,相信要打,东洋人也得掂量掂量,马维铮在屋城踱步,“不过你想的还是有些远了,东北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而且还是一块大骨头,凭东洋人在东北的数量,顶多是零敲碎打的吓唬吓唬,给霍万贤点眼神儿看看,逼他释放他们的人,大规模的战争,”
马维铮摇摇头,这些年霍万贤一家简直就是东洋人在东北的傀儡,他不相信东洋人会真的跟霍家翻脸,毕竟真撕破了脸皮,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薛琰却是知道历史的,因此笃定东洋人是欲壑难填,打进东北是早晚的事,“那如果霍家日渐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了呢?或者是他们还嫌隔道手,吃着不痛快呢?”
她最关心的就是能不能打的过,会打成什么样子,“就凭你马司令的经验,给分析分析呗?”
这有什么好分析的?马维铮从来不认为东洋人能从东北军手里讨到好处,尤其是这里头还掺上了杀子这恨,“硬要说不足的话,东北这些年跟东洋缠的太紧了,东北军里亲东洋的不在少数,还有东北军的那些主力,简直可以说是东洋人帮着练出来的,这徒弟看到师傅……”
如果畏战,那就麻烦了,薛琰抬头看着马维铮,“那怎么办?”
他一个西北主帅,真心手伸不了那么长,马维铮叹了口气,“就算心里再害怕,打上几仗发现东洋人并不像想像中的厉害也就会好的,咱们想这些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如果你有方法跟霍北顾联系的话,就告诉他,如果他需要什么支持,尽管提。”
霍北顾把这些重要的资料拿给薛琰,其实就是让自己看的,大家想合作,自然要坦诚不藏私才成。
马维铮心里已迅速有了主意,“这会儿奉天风声鹤唳,我会叫我的人行动起来,怎么也得再往火让撒把盐,”马维铮把霍家人在心里捋了一遍,“没了霍北卿,他膝下的三个儿子年纪又小,霍北顾身体又差,这会儿恐怕霍万良该得意了,”
他微微一笑,“叫咱们的人给他敲敲警钟也不错。”
马维铮握了握薛琰的手,薛琰对东北的事情这么紧张,不会只是一时好奇,她问来问去,其中真正的含义并不是在关心东北军会不会跟东洋人打起来,而是在她的心里,东洋人一定会跟东北军打起来。
从而引申出,如果打起来了东北军会不会赢,要怎么做才能赢?
那他就权当这事一定会发生,多做一点准备也没有错。
“还有革命党,你能跟李先生联系上吗?”薛琰心念电转,“这次我在奉天呆了几天,发现一件事,就是奉天的百姓对东洋人并不像想像中那么抗拒跟仇视,”
这会儿东三省还有华夏人手里,比起内地多年战乱,那里反而更像一片净土,华夏百姓就是最隐忍的民族,只要日子过得去,就可以容忍东洋人在他们头上的种种特权,“革命党人最会做思想工作了,我觉得他们也要趁机动一动才行。”
马维铮已经充分了解自己的小女友了,在她心里,不管朝廷里坐的哪家,只要不是外国人就可以,现在就算是帮着革命党拿下东三省,估计她眉头也不会皱一皱的,“好,我这就给李先生写信,他跟俄国人走的近,那边也未必不关注东北的局势。”
……
方丽珠自从知道薛琰跟薛琬突然回老家之后,几乎天天在算着日子等着薛琰回来,今天一听顾乐棠说薛琰回来了,她立拉着顾乐棠就跑到教工的办公楼找薛琰来了。
“静昭,”方丽珠一把抓住正从办公楼里出来的薛琰,“你可吓死我了,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让薛琰不告而别?
“你怎么瘦了?”方丽珠上下打量着薛琰,“琬姐呢?跟你回来了吗?”
薛琰已经想好借口了,“是琬姐家里出了点事,拍电报请琬姐回去呢,我不放心,就跟她一起回去了几天,琬姐原本就准备过完年不再回京都了,所以这次没跟我回来。”
她看着方丽珠跟顾乐棠,“你们呢?马上要考试了,复习的怎么样了?”
方丽珠看了一眼顾乐棠,“我肯定是没问题,顾乐棠就不知道了,”
从薛琰走后,顾乐棠成天打听她什么时候回来,刚才还是他跑来通知她薛琰回来了,但这些事方丽珠没打算告诉薛琰,“顾乐棠,你成天上课跟梦游似的,小心考不及格!”
好久没见到薛琰了,顾乐棠从几个哥哥说话的口气里,感觉到薛琰这次请假必定有重要的事,但家里人不告诉他,他又没有立场问薛琰,“我什么时候梦游了?一年级的课没难度,等考完试你就知道了。”
“好,”方丽珠刻苦,顾乐棠聪明,薛琰摆出先生的架势来,“那我可就等着看了,你们两个,将来成绩出来的时候,谁考的差,罚谁请客哈!”
“比就比,”方丽珠这半年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了,对自己的成绩还是很有信心的,“顾乐棠,你敢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又不输房子输地的,请顿客算什么?这样吧,不管输赢,我都请你们吃烤鸭去,”顾乐棠已经有日子没看见薛琰了,现在看她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心里既欣慰又高兴,恨不得两个就请她去吃一顿“要不咱们现在就去?”
方丽珠白了顾乐棠一眼,“去什么呀?马上要考试了,我可没时间跑那么老远去吃顿饭,而且什么叫输赢你都请?笑话我没你有钱,连顿烤鸭都请不起?我是有信心赢你的,知不知道?”
薛琰见顾乐棠被方丽珠怼的哑口无言,笑道,“好了,你们快去上课吧,我也得上课去呢,我请这几天的假,都是别的先生给代的,至于谁请客,等考完不就见分晓了?反正不管你们两个谁输谁赢,我是有烤鸭吃的!”
“那个,静昭,我三哥已经去米国了,他打电话回来说,要等过完年才能回来,你说的那些机器他已经在看了,”顾乐棠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好好跟薛琰说说话了,现在看到她,忍不住就想找点话题跟她聊几句。
方丽珠一跺脚,“顾乐棠,你走不走?上课钟都响了,你不怕迟到,静昭还怕迟到呢!”他还这么想不开,不但自己痛苦,还叫薛琰为难,何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