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算机化的魔法塔,其上的系统、环境和软件。前两者,林几乎是一片空白。哪怕写出域名系统服务器、网页服务器、时间服务器,和最近完成的邮件服务器,其实也只是完成了通讯协议,让程序明白传递什么样的讯号,就要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系统核心其实就是组合语言要转换成机器语言,然后得到所想要效果的重要部分。环境就是将之扩展到更为便利的使用方式,且对使用者而言更为直观,而非看着八种权能的排列组合,然后完全搞不懂在做些什么。

比起地球的Unix、iOS、Windows、Linux等成熟且完整的系统,林这个非资讯专业出身的家伙,做出来的东西当然是惨不忍睹。一路走来,基本上是需要什么,才追本朔源去添加些什么,磕磕撞撞才有了今日的成绩。

不过浏览器所呈现的论坛、网络商城和魔法邮件,已经足够叫迷地土著惊艳了。而林像是画大饼似的,述说许多功能,并请求着某位复活的巫妖帮忙。其中最为重要的,当然就是计算功能的优化。除了计算的速度和公式之外,就是希望界面可以更加的简便。

以上种种,都不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林需要信得过的帮手。至于这位前魔王值不值得信任……好吧,其实单打独斗到现在,林就连会打code的狗都想借来用了。曾经是魔王根本不算是阻碍,派得上用场最重要。哪怕不是帮自己,另起炉灶,也算是为迷地世界的计算机程序大业加砖添瓦。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这种做得出成果的研究方向,是用来转移注意力的优良标的。由于要架构起林口中所描绘,同时也是地球上的计算机功能与网络世界,靠着两三只小猫是不够的。

百废待兴的现在,只要能够引起前魔王提卡尔的兴趣,让她投入完善系统到软件的工作,总好过想着报复千年之前的仇恨,或是再来一回征服世界的举动。所以林可是毫无藏私的教授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包含希望拓展的未来规划。当然,少不了提起地球。

接下来的展开,让林觉得事情似乎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如预期般,提卡尔像是找到了新的玩具,一头栽进了程序猿的行列。

熟练的键盘输入动作,让某个从地球穿越来的家伙也自叹弗如。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所选择的切入方向,不是完成某些功能很强大的软件,而是架构最底层的系统,和完善高阶程序语言。凭的当然是某人丰富的魔法知识,疯狂的增加函式库中的内容,以及必要的机器语言指令集。

而林所建立起来的既有内容,也被狠狠地修改了一番。用某人的说法就是,这么丑的程序根本让人看不下去,既没效率,也不美观,得改!

原天文物理学家再次泪奔。他很想大喊,这不是我的专业呀。

本来某人还想着,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但做出来的结果却被嫌弃到体无完肤。到最后,提卡尔说了一句别来添乱,就把某男赶去跟灰蹄和白鼻两条狗蹲在一起。

偶尔叫回来问话,也只是想从林这边知道地球计算机程序发展的脉络,以做为借镜来开发迷地版的系统和程序语言。问完话,就又赶走了。当真活得比狗还不如。

在心灵饱受打击的现在,林的白天活得像是行尸走肉,走起路来都像在飘。到了晚上,观星和记录这种小事情,还不入某女的法眼,所以这算是林仅剩的一片小天地了。

乐呵乐呵看着这片深邃的星空,林的心情也不自觉感到平静。这些日子以来,某位前魔王几乎是不分昼夜,埋首在系统和语言的建构大业。就连特地在二楼的空房间,放进新的床铺、衣柜等物,做为某人专用的寝室,但好像也没用上过几回。

以这份废寝忘食的专注力来说,提卡尔也的确是能够成就一流作为的人才。虽然是邪恶的那一方面。林在心中,不带有偏见地评判着。

看着每天都有一点点不一样的星空,今天突然有不一样的想法。林跑进一楼的餐厅里,从冷藏区拿了一瓶酒。二楼的温泉池大半夜的也没人在用,哪管今天洗过一次澡了,林还是进到露天温泉池的阳台处,将自己剥个精光。

使劲地刷洗一番,赤条条地进到温泉池中。给自己美美地倒了一杯冰镇到恰到好处的酒,便高举杯子,对着今晚的满月。如此意境,不由得诗兴大发,再用上那前不久才说过一回的乡音,咏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伴随着开门声,走进来的人如此问道。

所谓的宅,就是能享受寂寞的人。对于如此大煞风景之人,林也不会给多好的脸色。别以为自己是女人,就可以任性。更别说自己正光着屁股泡澡中。

但林偏过脑袋一看,所有不满顿时全吞进肚子里。一个打code打到大半夜的人,会是什么模样?两眼无神,萎靡不振?还是眼露凶光,择人而噬的模样?其实两者都是对的,因为两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如今那位进门的巫妖是哪一种,就看现场有个吓到不敢抗议的人,应该很容易理解现在巫妖脸上的表情。

“看什么看!我进来洗澡,可是有穿着衣服的。不行吗。”

林摸着鼻子说:“横竖打不赢妳,妳想怎样就怎样咩,没什么行不行的。”

那头黑紫色的拖地长发,这时是绑成两个包子头在左右两侧,发量很不科学地减少到可以看见露出的后颈。提卡尔坐到林的身边,同样给自己到了一杯酒,说:“你还没告诉我,刚刚你所说的,是什么意思?”随后,用着丝毫不差的口音,覆述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李白这首诗要怎么用迷地的语言说出来?林可不是本家的那位林语堂大师,可以把苏东坡的词全翻译成英文诗。所以现在的他反而有些为难了。

做为宅男兼职理科专才,语言学真的不是自己的专长。不过前魔王的问话要回答,因为不回答,后果很严重。所以林放弃了合迷地的诗歌语调,试着比较简明地翻译了过来。“举起酒杯,邀请天空中的明月;再与自己的影子相对,便是一场三人的饮宴。”

“哦,你家乡的语言,音调很美。”依偎在男人的肩上,轻摇酒杯,使杯中的酒水形成一个小漩涡。

林心里只想着,怎么还没开喝,就有醉意了?嘴里却说:“提卡尔女士。”

“芬,或者是妮也可以。我不喜欢有人叫我那一个姓氏。”

“芬妮提卡尔?”

“是的,这是我的本名。虽然很久没用了。”

“应该不会像恶魔那样,真名被知道了,就任人拿捏了吧。”

“怎么可能,你想太多了。那就只是个代称而已。”

“那为什么不让人家叫妳的姓氏?”林疑惑地问道。

“正是讨厌那个姓氏,所以对外才用上的。”

姊,这么有个性,妳爸有没有在哭?

不理会在池中凌乱的某人,芬喝了几口酒,再加上整个人泡在温泉水中,一张脸红润的如同苹果般。在蒸腾的热气中,她迷蒙着双眼,问:“你的家乡,是什么模样?可以多告诉我一些吗。”

“千头万绪的,妳要我说些什么?”

“就说说你生活的地方,是个什么模样。让你一直想回去的那些美好事物,又是个什么模样?”

“怎么,妳想征服地球?”

如银铃般轻笑了几声,芬露出瞇成月牙形的双眼,说:“有何不可呢。”

“要排队喔。想要征服地球的组织呀,怪人、外星人的实在太多了。”

“哦,真的吗?”

“当然是开玩笑的。那个破地方,谁会稀罕呀。”

“那你还整天想着回去?”

“金窝银窝总是不如自己的狗窝嘛。那个地方破归破,也比迷地好太多了。”

“怎么个好法,跟我说说。”

看着芬兴致勃勃的眼神,还死抓自己的左手不放,看来逃开的机会是不存在的了。

林放下酒杯,腾出了右手,朝空中就是打一个响指。再度施展白板笔术,但这一回的复杂程度可就不是文字类型的版书,而是一张有着粗略轮廓的风景图。

而且最重要的,这完全不是用画得画出来,而是将林脑海里的画面具体呈现。这是用习惯了脑波控制器,用来控制在塔内神出鬼没的分身,所训练出来的能力。假如是没用惯的两个女孩,所画出的图案是歪歪斜斜,不成轮廓的。

这幅写实风格的画面上,是熟悉的高楼大厦林立,路上车水马龙,穿着各种现代服饰的男男女女,不分老少,尽情展露自己的风采。

这样一副林已经看惯的街景,却叫芬目瞪口呆。指着眼前的一切,半晌说不出话来。

对着某女笑一笑,林说:“那一栋栋的是房子,里头有些是住人,有些是办公做生意。二三十层楼是常态,上百层楼的也不是没有。路上跑的是汽车,有各式各样的功用,像是载货用的,载人用的,炫耀用的,开车技术太差不怕撞的。旁边走的是一对对狗男女,吾辈之大敌,时不时就闪瞎我等氪金狗眼。”

“都是这样的风景吗?”

“当然不是。”翻手一挥,林所呈现的画面开始不断转变,各种金字塔、紫禁城、巴黎铁塔、自由女神像,无数地球可堪称奇迹的建筑,轮番呈现。清明上河图、蒙娜莉萨、拾穗的女人、吶喊、毕加索的抽象画,从文艺复兴时期到近代,中外名家的作品,像是大放送般使人目不暇给。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固然是难以复制的绝景。但这些人力所创造出来的美好事物,正代表了人类不同于猪狗禽兽,伟大的价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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