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大殿之后,男子将女子临空浮起,衣袂飘飘,香消玉损。女子的容颜在星光之下慢慢憔悴,散开的青丝褪变成白发。

男子揽过殿上的一具古琴,古琴的琴漆有一处断纹,那断纹好似梅花一般,绽放在那琴尾。

风花雪月中,深情只一人,此琴她曾唤作风花雪月琴。

男子盘膝而坐,双目微合,修长的双手轻抚过琴弦,如跳跃的锦鲤。

琴声清澈,如翩翩起舞的蝴蝶,残破的蝶影舞出一场永久的别离。意境悠扬连绵,没有半分伤感,却让听者闻之深切,婆娑泪影无声徘徊。

琴声所过,大殿都在不停的颤抖着。那雕刻着凤凰图腾的紫晶黑耀殿柱,开始产生了裂纹,在男子演奏的琴曲中,逐渐崩碎开来,化作一颗颗幽暗的紫晶黑耀飞到了女子身边,又形成了一副紫色晶棺将女子护在其中。

琴声未断,那刻着龙纹的殿柱亦化作一副紫晶棺坐落在女子的棺旁。两幅晶棺上各绘着龙纹凤影,相映相成。

月色优雅,星语缠绵,道不尽离殇,断了这琴弦,铺满指心的血,定格这一刻的时间。琴声回响萧瑟处,再无星月此二人。

那星月神殿也在曲终之时,一寸寸地碎裂了去,化作斑驳星尘将他们包围在其中,不断的旋转着,闪耀着,以晶棺为中心,片刻造就了一颗巨大的星云。

“星月神殿”消失了,那是当年男子去那彩霞仙宫求取的七彩琉璃和深入虞渊深处寻找的紫晶黑耀,还有在炼狱之边采来的火焰熔岩而筑成。这倾其心血为那女子打造的神殿,如今却已经散落为漫天星尘了。

“月儿,这神殿本就是为你而造,如今你已化作红尘,我便让它来祭奠你吧。”男子看着紫晶棺中的女子,伤情的说着。仔细看去,他眼角有一抹晶莹飘散而过。

“星月神殿”,当初便是以他们二人名字所题名,男子名叫辰星,女子唤作皎月。

辰星徒手一握,一把混元方天戟出现在他手中,那戟蕴含着无尽的星辰之力,双月刀闪着寒芒,并列在枪头之上,枪柄上盘旋这一指粗的红色血槽,犹如灵动的蟠龙,从柄蜿蜒到枪头。

只见辰星凌空立在那紫晶黑耀棺之上,赤红的地狱之火包围着他的全身,肆虐张狂的燃烧着。

当火焰退去,辰星的身上已经凝聚出了一具紫红色铠甲,那铠甲上,胸前黑色的纹路勾勒的魔字,透着睥睨天下的霸气。后背隐约显出某种圣兽的图腾,散发着上古猛兽的凶威。

辰星提起方天戟,指向前面的虚空,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龙吟之声。

“黑白小鬼,今日你们若敢动她魂魄丝毫,我不介意杀上你们冥府之门!”

辰星的声音响彻四方天地,说完便消失在晶棺之上。

而那远处,辰星刚刚指过的虚空,泛起了空气的波纹,久久才平息。那是冥府派来勾魂摄魄的黑白无常二鬼。

此次前来奉冥王之命,取那名女子的魂魄,带她入轮回,终结了这一世。

听闻辰星这样说完,黑白鬼差居然还当真隐了回去,消失在浩瀚星尘之中。

华风浑身不住地颤抖着,那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愤怒,是一种要诛灭天地的怒气!那男子的一切,他都感同身受。

又是一步向前,他已经满头大汗了,紧接着第二步,第三步。当第三步落下去之时,前方的景象又变幻了。

一片碧绿清幽的竹林出现在华风眼前,竹影斑驳,竹叶沙沙。

辰星一袭蓝色锦衣,上绣红色应龙气势滔天。携着一把古琴,琴尾有一处琴漆,裂了一处断纹。那断纹生的好生古怪,像那踏雪所寻的梅花一般。

缓缓落座在一个青石之上,修长而优雅地双手轻轻抚过琴弦,翩翩起伏间,空气里泛起了层层的涟漪。音色犹如一汪清水,通澈清新四溢散开去,充盈着竹林里的每一方空间。

林间踱步出来一位青衣女子,那女子生的一副柳叶黛眉,樱唇小口,凝脂如玉的脸颊泛着桃红。

可谓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当真如天上的皎月一般,美的不可方物。

在那绝妙琴音之中,舞动的是那绝色佳人。犹如那精灵在竹林间翩然舞动,又好似仙子降临世间不染俗尘。

一曲落,舞翩然,皎月走到辰星旁边,倚身而坐,柔情似水的看着他。

“星,你看我今日这只舞跳的如何?”

“美,美的让我心动,不过还是好像缺了点什么。”辰星低头若沉思状,低声说着。

皎月俯身向辰星追问道:“哦?你倒说说看,少些了什么呢?”

辰星忽然嘴角轻扬,邪魅一笑,浑厚的臂膀将皎月揽入怀中,俯下身用力吻了去。

风儿拂过林间,阳光穿过翠色的竹叶,渲染着那两个人儿。

辰星抬起来头,看着皎月那如水般的眼眸,深情的回答她:“缺了我这一吻!”

皎月嗔笑着捶打辰星的胸口,依偎在了他的怀中。

竹叶梭梭,零零星星,旋转着轻盈的身姿飘落了下来。

两人的身影定格在了原处,竹林上空慢慢布满了乌云,丝丝闪电充斥在空气里,空间开始支离破碎,一切都陷入那无边的混沌之中。

混沌之中折射出一段影像,是那星月神殿残骸,辰星满身鲜血,铠甲已经破碎不堪,支着断裂的混元方天戟,跪在皎月的紫色晶棺面前。

辰星仰天长啸,无数的魔气包裹在周身,同样化作一具晶棺,并列在皎月棺旁。

当魔气消散时,那晶棺又缓缓合二为一,辰星和皎月相依在晶棺之中。

辰星的元神从他身体里分离了出来,双手结印,将两具承载他们躯体的晶棺,封印在这星月神殿的星云之中。

元神持着那柄断裂的混元方天戟挥向了混沌,那混沌虚空颤抖了一下,随即出现了一道漆黑的裂痕,没有丝毫的犹豫,他便踏了进去。

混沌紧接着化作黑暗弥漫开来,黑暗渐渐清晰,在华风眼前出现的是开满彼岸花的河畔,河畔上依旧是彼岸花,不过不同的是这些花是白色的,唤作曼陀罗。

一个小鬼哀嚎着,拖着弯刀跑向了三途河边的一颗枯树下,一个踉跄,匍匐在了地上,拜着枯树上的两位老者,惊恐地诉说着什么。

三途河流经的地方有一棵枯树叫衣领树,树上住的是夺衣婆、悬衣翁二鬼,专门夺取死者的衣服而悬挂于树枝上,由树枝下垂的高低断死者罪业的轻重,而后送至下一厅。

而夺衣婆和悬衣翁二鬼所镇守的这一厅叫罪宗厅,是属冥府十八厅之一。

此时,听见小鬼的禀报,有恶鬼在前厅作乱,不稍片刻将会打进此殿来。夺衣婆怒目圆睁,俯身在树上,和悬衣翁说:“老头子,有多久没有人敢在此处闹了,是时候起来活动活动这把老骨头喽。”

悬衣翁双目紧闭,并不为所动,只是轻吟着:“此人生前绝非等闲之辈,入府为何沦落至此?悲哉,悲哉啊!”

话音未落,只见门外一位男子,左手拖着一直奄奄一息的小鬼,右手持着一柄残破的方天戟,飞速的冲了进来。

见到那副男子的容貌与气势,悬衣翁浑身一颤,费力地吐出一个他不敢相信的名字:“辰星?”

“管他什么星什么月,敢来我罪宗厅造次,定教他轮回都去不了!”夺衣婆起身便携着一把漆黑的夺衣镰迎了上去。

辰星忽然察觉到前方一股阴冷的气息袭面而来,他以脚尖点地使力向后闪了过去,躲开了划过他颈上的那一镰刀。

辰星定下身去,用左手支撑着地面卸去了力道,反身一击对上了夺衣婆镰刀的回旋。

“休要挡了本座的去路,快些闪开,或许还能饶你不死!”辰星心中急切不安,因为那皎月已快入了轮回,此刻自己却又被拦住了。

那夺衣婆玩味地看着他,刺耳的声音贯穿着整个罪宗厅,“你来这里造次就已经是泯灭之罪,居然还要取了我的性命?”

说话之时,她手中的那把夺衣镰刀散出无数黑影,向辰星席卷而去。那阵阵镰影如恶鬼一般,凶厉无比。

看着那扑面而来的黑影,辰星将断戟立在地面上,双手结印,全身渐渐化作虚影。那镰影呼啸而过,消失在那虚影之中。

而在夺衣婆身后,另一道虚影缓缓浮现出来,随之而来的是那无数的镰影,斩向了夺衣婆。

一切都只是发生在瞬息之间,夺衣婆还没发现,她所释放的镰影即将终结了自己。

“哐啷”

一条莹白色的链条将夺衣婆围在中间,迎上了那凶厉的镰之影。

此时辰星头也不回,握着方天戟,跃进了下一个厅门之中。

悬衣翁伸手将链条收纳在袖口里,拦住了欲要追去的夺衣婆,开口说道:“莫要再追了,你敌不过他的。”

“为何不追?你难道想要承受冥王的怒火吗?”夺衣婆不甘心的辩解,依旧放不下那口气。

悬衣翁看着辰星远去的方向,心有余悸地感叹着说:“你可曾知道一日之前,神族有一脉被魔尊血洗之事?”

夺衣婆不屑地问他,“那和此恶鬼有何关系?”

“此恶鬼便是那混天魔尊,魔族之王-辰星!”悬衣翁捋着长长的胡须说。

夺衣婆依旧不愿相信,“他并阳寿未尽,而且又是魔界至尊,为何出现在冥府之中?”

悬衣翁摇了摇头,回到了树上,“他既然来,便是来者不善!并非你我二鬼能承受的怒火,这黄泉路上少不了鬼差遭殃。”

而辰星虚影消失的那片地方,一朵彼岸花的花瓣变成了血红色,飘零在风中,鹤立在白色花海间。

黄泉之路上,辰星携着方天戟斩过数个冥府之厅,直至忘川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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