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来之时天机子曾赐下三件宝贝,一是厚德盘,二是太阴环,三是一卷道经,白鹤童子所指自然是那卷道经!
戚泽二话不说,张口吐出一道玄光,光中便是那部《道德经》,伸手一指,喝道:「开!」一道真气喷在道经之上!
那道经本是一本最普通不过的《道德经》,但经昆玉随手炼制,封入自家一道法力入内,便大为不同。天机子手段更是高明,竟将此经再次炼过,使戚泽亦能操控自如。
戚泽现在才知,天机子早已算定鸾英在天地胎中必然埋伏后手,授此道经便是防备此时!
那道经一经发动,当即化为一团玄气,玄气散去,现出一位中年道人,风神毓秀,正是昆墟派掌教昆玉!不过那道人目中一片漠然,显是一道法力所化,只受施法之人驱动,并非昆玉本尊降临。
戚泽也对那道经之中的昆墟派神通十分好奇,欲知此宝究竟要如何对付鸾英的元神分身。
昆玉道人法力显化之身一出,双目当即注定鸾英分身,将手一指,竟是化为一道渊墟法相!那渊墟法相乃昆墟派最为有名之神通,当真放之弥天地,收之纳芥子,包罗万有,难测其深。
鸾英分身还有几分灵智,目光一凝,道:「昆玉?渊墟?」双手一搓,又是一道南明离火演化巨爪抓去。一与渊墟法相相碰,一股无形吸力涌来,竟有些把持不住,要飞入其中!
鸾英分身一惊,将身一转,现了火鸾真身,长有百丈,双翅一拍,一对山岳大小的火爪往渊墟之中探去。遇上这等熔炼万气之神通,唯有以硬破硬。
双方皆是长生级数法力分身,不过昆玉分身并无灵智,应对有些滞涩,以昆玉身份,自不可能将一缕元神混入道经之中。鸾英的元神分身更显灵活,火鸾之躯纵横飞跃,倾泻无边南明离火。
不过渊墟法相到底是昆墟派镇派神通,威能无穷,纵然昆玉只留下一尊化身,亦能将鸾英分身死死压制。那渊墟法相蓦得涨百丈方圆,内中吸力大盛,鸾英的火鸾之身惊叫一声,羽翼死命扑腾,掉落无数鸾羽,俱都化作熊熊烈火。但仍自不能摆脱渊墟法相之吸引,被缓缓拉入其中。
白鹤童子撇了撇嘴,道:「昆玉那厮十分吝啬,只留了一道法力在此,对付一个区区火鸾分身,也不顶用!」
两大分身激斗之下,到底是昆玉分身技高一筹,渊墟法相之中真气滚滚,无论甚么南明离火还是火行真气,被尽数吸入其中炼化,任凭火鸾如何挣扎,亦不能改变分毫。
不过多时,那火鸾一只巨爪已然被渊墟吸入,眼见大半身子都要没入其中。火鸾目中升起决绝之意,动了舍身之心。
白鹤童子一见,当即望空一拜,喝道:「请法剑!」背后忽有一线剑光飞起,戚泽耳中似闻一声激越龙吟响起,那剑光之中似有一条白龙昂首探爪,往那火鸾之上一绞,复又飞回白鹤童子背上!
火鸾被那剑光斩过,目中神光登时熄灭,接着一颗鸟头掉落下来,不等落地,已然散为无穷真火。
白龙剑!白鹤童子竟将此剑携来,一斩之威,将鸾英分身所有灵性尽数斩杀!
鸾英分身一死,火鸾无头之躯亦是爆裂成滚滚南明离火,刚要四面散溢而去,渊墟法相一转之间,已将之尽数吸入其中!渊墟再转,向内坍缩而去,不过多时已凭空散去。
白鹤童子又是冷哼一声,道:「昆玉真是鸡贼!」那道经中所留法力神通只够用一次渊墟法相,若非白鹤童子用白龙剑出手,只怕还要与鸾英分身僵持良久。
鸾英藏于天地胎之中的分身被斩,玄光境之内的本尊立生感应,被断去了联系,当即暴怒,又加上了几分惊惧之意。鸾英只以为天地胎之事做的十分隐秘,哪料到被人端了老巢,心
头只有一个念头:「究竟是谁!」
天地胎关乎他成道,不容有失,鸾英当即生出退意。
天机子眼珠一动,笑道:「卓师叔,鸾英已生退意,还请再加一把力!」
卓无量暗骂一声,掌教有命,不得不从,巢枝元神一荡之间,已飞入手中,竟将其当做了一件法宝,横空刷去。
鸾英焦躁不已,偏偏卓无量不惜以本命元神为法宝,死死纠缠,哪里还不知幕后黑手是谁?叫道:「天机子!你断我道途,定要不死不休!」
天机子笑道:「那天地胎乃大道所钟,天生灵物,岂能被你炼化,做你晋升太乙的资粮?鸾英,你还是任命罢!」
鸾英听他亲口承认,更是怒发欲狂,连声厉鸣,喝道:「今日便是拼的道途不要,也要你抵命!」一头火鸾元身蓦得再次涨大,驾驭无边南明离火,恶狠狠往卓无量烧去。
卓无量的乙木元神到底惧怕先天真火灼烧,鸾英又是控火的大宗师,一手南明离火绝无丝毫浪费,招招俱往巢枝元神烧去,心头生出些许惧意,不由得攻势减缓。
鸾英心道:「天地胎都没了,我还遮掩作甚!与五行宗拼了罢!」昂首嘶鸣,叫道:「宝来!」
袁霸天、奎一元与鹤老三个头回闻听「天地胎」之词,既然天机子说鸾英欲将此物炼化,就能晋升太乙,必然是真。
奎一元与鹤老对太乙之境最是热切,急声喝问:「鸾英!那天地胎究竟是何物!」
鸾英此时身在火木林上空,周身真火翻涌如潮,向四面滚滚排荡而去。火木林中忽有天崩地裂之声传来,烟尘滚滚,噼里啪啦声响不绝,地火喷涌,就见无边大火之中,林中无数火木竟是肉眼可见之速干枯萎靡而死!
卓无量目光一凝,火木林异状定是鸾英捣鬼,无数火木枯死,却是被强行抽取了精气,不知其意欲何为,不过总不能令其如意便是。
卓无量手持巢枝元神,凌空飞去,巢枝之上无数枝叶往鸾英真身抽去,搅得虚空元气混乱。
鸾英张口一吐,立有一挂精气喷出,俱是精纯之极的南明离火法力,巢枝元神遇上,立时枝叶焦黄,有萎靡之意。
卓无量一惊,忙将元神收回,他虽将乙木元神锤炼的如同法宝,到底不敢与南明离火硬碰,若是损伤一点,势必危及道途。
卓无量一退,鸾英大喝一声,火木林中无穷精气往当中那株火木王汇集而去,那株火木王受了无尽精气滋养,枝干化去,变得光秃秃的,通体赤红无比,忽然拔地而起,落入鸾英爪中。
鸾部历代经营,将火木林炼成一体,实则是为了祭炼那一株火木王,想要一举炼成太乙级数的法宝,但鸾英失却天地胎痕迹,恨苦癫狂,孤注一掷,提前催熟火木王,只求打死卓无量,再寻天机子报仇雪恨。
那火鸾真身抓住火木王,狠狠一抖,刺向卓无量!那火木王本就是法宝级数,纵未至太乙,也远胜一般法宝,尤其受真火熬炼多年,坚固到了极点,这一戳之间,无数气流嘶吼翻涌,凌厉到极处!
卓无量大惊,火木王中蕴含无双剑意,鸾英这厮竟也精通剑道,还不在自家之下,不得不暂避锋芒,一退再退。
鸾英火木王在手,刷刷刷,连用数招,将卓无量生生逼退,双翅一抖,向天机子杀去。
火木王破空袭来,带起条条南明离火之气,直扑天机子。鸾英恨透这青衣道人,这一招使出十二分力道,全不留手。
袁霸天与鹤老联手激斗天机子,见鸾英杀来,哪敢插手,忙不迭闪身而退。
天机子目中映出鸾英身形,脑后清光汇成一片圆盘,落入手中,竟是起手抛出。那清光圆盘宛如实物,与火木王撞击在一处。
霎时间,烈火奔流,清光遍洒,真火炽烈,清光清寒,两道不同法力猛烈撞击一处,无形震荡之力遍布虚空。玄光境之中无数本是散发妖光的阵势节点,受了震荡之力侵袭,一个个无声熄灭,良久才传出阵阵爆炸之声,穹苍之上也响起经久不息的雷暴之音!
玄光境中蝰部、鹤部、猿部等妖族修士俱都愕然抬首,两尊长生老祖相互攻伐,威势着实太过惊人,震得玄光境中东倒西塌,地脉断绝,处处硝烟,宛如要崩塌了一般。
鸾英只觉一股无上大力汹涌反震而来,闷哼一声,向后倒飞而去,浑身气血翻涌,却见天机子一身青色道袍猎猎作响,竟是纹丝不动,不由大吃一惊,心头发寒!
鸾英毕生自负,就算未证太乙,自视也要高过天机子一线,岂知硬撼之下,竟是自家败退少许,简直岂有此理!
鸾英怒道:「怎么会!你的神通怎会高过我!」
天机子面上青气闪动,轻咳一声,淡淡说道:「老道早就说过,近来翻阅道经,偶有心得罢了!」
鸾英叫道:「我不信!」火鸾之身再度舞动火木王,当做飞剑使出,一道烈火剑光闪的一闪,已抵至天机子眉心。同时一双足可开山的巨爪,亦是携带无穷南明离火,往天机子双肩抓去。
天机子又是一声咳嗽,身形一晃,须臾之间已后退百里,身法犹如鬼魅,竟连一丝残影都无,生似生生挪移虚空一般。便是这一挪动,令得火木王飞剑一剑无功,但鸾英是何等人物,区区挪移神通根本摆脱不得其攻势,双爪如同开山,穿破虚空屏障,依旧往天机子双肩落去。
天机子眉头一皱,脑后清光迸发,照在双爪之上,鸾英闷哼一声,只觉那清光照出,团团南明离火竟被凭空化去,显是那清光神通十分克制自家火力。
鸾英不管不顾,双爪递出,终于落在天机子双肩之上,狠狠划过。
天机子亦是哼了一声,双肩微微一沉,已是受创,不过他乃长生元神出战,鸾英双爪过处,并无痕迹,唯有暗伤在身。
鸾英哈哈大笑道:「天机子,你也有今日!」
天机子面色冷漠,摇了摇头,蓦得以手作刀,虚虚一劈,身前已有一道阴气汇聚!
三阴戮妖刀!
凡天下妖族莫不切齿痛恨的三阴戮妖刀!鸾英爱女便是死在此神通之下,鸾英又岂会无有防备?见天机子作势,立刻遁走。
鸾鸟之物本精飞行绝迹之功,火鸾更是其中翘楚,一旦身形展开,双翅垂云,扶摇之间已上升万里,身裹无边天罡大气,一声厉啸,如流星飞堕,向下奔袭而去!
长生级数的肉身划破大气,掀起无穷雷爆之音,身后更是托起一条长达万里的白色气浪,携带无穷大势,崩山裂海而来!
天机子虚劈一刀,却并未使出三阴戮妖刀的神通,而是低喝一声:「白龙!」
玄光境万丈冰渊之下,天地胎之前,白鹤童子面色一动,背上白龙剑霍然跃起,化为一道龙形剑光,发出阵阵龙吟,腾空而去!
那白龙剑须臾之间穿破万丈寒渊,被天机子接在手中。飞剑在手,天机子吁了口气,喝道:「滚回去!」手中白龙剑猛然挥动!
一剑之出,风云变色!
白龙剑为纯阳剑派上代掌教佩剑,温养一生,所用宝材俱是此界罕有之物,质地精良到了极点,虽无元灵镇守,也远超一般的飞剑法宝。再由天机子全力运使,威能足可裂海断天!
一剑劈出,立有无穷剑气迸发,演化为朵朵丈许方圆的剑花,又有条条剑光化作真龙之下,披鳞顶角,张牙舞爪,色做纯金,奋发刚烈,龙吟阵阵!
那剑光剑气笼盖百丈方圆之地,恰好迎上鸾英飞堕之身。咚!咚!
咚!连续三声震天大响,如同天地崩塌,无边气浪涌出,冲荡左近万物!
天机子与鸾英交手声势之猛烈,余波所至,连鹤老与袁霸天之流都暂时失聪了片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茫茫气劲,根本目不视物!
玄光境之外汪洋冰海之上已是寒浪如山,冰川化为齑粉,无数海族大妖小妖连反应都不及,就被震成一滩碎到不能再碎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