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七也是无奈,那火蛟眨眼成就法相,连阻拦都来不及,自是失了战机,也只好反身再斗。这一次却不能再将之死死压制,双方竟是斗得旗鼓相当,那火蛟转眼修成法相,竟无一丝一毫滞涩之意,运用起来十分精熟,便似已然修成此境数十年一般。
焦魁根本不知为何能一蹴而就,满心雀跃,他也学那奎七,将法相与元身相合,抖擞精神,将一身蛟火施展到了极限,虽在冰洋之上,水行之力极旺,凭着一腔血勇之气,居然将奎七压制在了下风。
戚泽遥见一道火柱冲天而起,一蛟一蛇在冰洋之上撕咬争斗,浑不似两位法相级数,倒似是禽兽之类只凭本能用爪牙拼命一般。焦魁忽然成就法相,戚泽也觉有些诡异,不由得向极天之上望了一眼,方才那一点灵光自天上飞来,他可是瞧得清清楚楚。
极天之上,正有一位道人负手而立,居然便是五行宗掌教天机子,只不知是真身还是元神照影而来。方才那一点灵光便是他随手所发,见焦魁大发神威,笑道:「那厮倒也有几分可堪造就!」
袖中一道刀影忽然飞出,化为一位女冠之影,说道:「你说玄光境要抓戚泽,引你出五峰山,叫我来陪你演戏,怎的你那徒弟全不配合?」
天机子笑道:「弟子太过能干,我也没法子,谁让玄光境的小辈如此废物,两头元婴还拿不下戚泽?」言下颇有自得之意。
那女冠之影正是太阴宗掌教常双姑,皱眉道:「你倒是收了个好徒弟!能以金丹级数,强扛元婴,已是极大的壮举!」
天机子笑道:「这算甚么?我在金丹之时,能连杀两头元婴大妖!」
常双姑哂笑道:「不愧是五行宗掌教,大吹法螺的本事贫道拍马难及!不过你那宝贝徒弟修行的太慢,我那弟子夏清妍前日已然婴儿出窍,正打算前往域外,凝练玄机精英呢!」
天机子皱眉道:「如今域外皆是天魔,危机四伏,此时前往域外,无异于送死,那夏清妍该是太阴宗下代掌教,你也舍得?」
常双姑淡淡说道:「不经魔劫洗礼,怎能成就大业?若是清妍死在域外,也是她的命数,唯有多杀几头天魔主,为她报仇罢了!」
天机子道:「道友倒是想得开!」
常双姑道:「闻叩剑那老儿最喜热闹,这般大场面,他怎的还不来?」
天机子道:「闻道友俗务缠身,只怕不克亲临。」
常双姑微微冷笑,道:「谁不知那老儿平素只顾自家修行,将门中俗务扔给几个长老,你要骗我,也该编个好用的理由!」
天机子但笑不语,常双姑道:「我还要坐镇门中,你到底何时动手?」
天机子笑道:「道友还是火爆脾气,又何妨多等些时候?我那弟子太有出息,玄光境里那些废物定然坐不住,也只能等它们主动出手,再将计就计!」
常双姑道:「你那弟子倒真是厉害,佛道兼修之下,居然都有极大成就,不过也止于此了!」
天机子忽然心头一动,抚掌笑道:「道友言之过早,说不定我那徒儿能与你的宝贝弟子一同去域外呢!」
常双姑亦是心头一动,望下下方,喃喃说道:「这如何可能?」
天机子道:「我那徒儿道心坚定,用了三年时间,以天魔主魔性磨砺自身,将金丹丹气打磨圆满,如今只差一个契机便可婴儿出窍,贯通玄关一窍!本以为还要几年功夫,不想这几个没用的废物倒是将他潜力逼了出来!哈哈!」
就在天机子大笑之时,戚泽化身忽然长叹一声,悠悠说道:「我本想再打磨几年,不欲如此精进,看来是天意如此,也罢!」一身丹气忽然疾速涨缩起来,如同潮汐晃动,强弱不定。
此并非是真气走
火之兆,相反鹤曼青与奎九一见,皆是大惊失色,叫道:「他要婴儿出窍!该死!」二人皆是元婴级数,这等异象自然看的明白,戚泽竟是也学那火蛟,来个临阵突破!
袁力远远望见,亦是面色大变,手中力道紧了紧,戚泽临阵突破倘若成功,势必更加难斗,当于此时偷袭,打断其晋升,但他已放出话来,不参与此事,便陷入天人交战之中。
戚泽化身用了三年打磨道基,一身丹气已然精纯无匹,聚散如意,散则为气,聚则为丹。也不知怎的,究竟是他天生对剑术十分契合,还是天机子暗中做了甚么手脚,本以为修炼佛法已然精进到吓人,如今看来修道道门功法亦是不遑多让。
丹气涨缩不定,正是成就婴儿之先兆。一身丹气淬炼为元丹,与元神结合,犹如婴在母胎,得先天精气,一朝期满,便会呱呱落地!
道家认为人身三处丹田,下丹田位于下腹三寸气海穴,乃一身先后天元气所归,主气。中丹田位于胸中膻中穴,乃先后天精元所归,主精气。上丹田位于天灵紫府,乃元神所归,主神。
上中下三处丹田分掌人身精气神,由金丹成就婴儿,须得循着下中上之顺序,将一身精气神凝练一如,如此方是元婴之物。
戚泽本想再打磨几年,不想斗法之时,先天灵机忽现,便不得不就此破境!修行之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倘若强行压制,也非好事,不如顺其自然。
戚泽按着剑诀所载,开始凝练丹气元机,开启化婴之旅,片刻之间,一身苦修的丹气已然在下丹田凝聚为一颗元丹,圆灼灼、光坨坨,宛如一颗小小太阳,散发无穷光热。
戚泽化身早已盘膝而坐,摆了个道家五心向天的姿势,垂帘闭目,专心运法。下丹田中元丹一成,便向上而动,往中丹田膻中穴而去。由此自下而上,逆冲关脉,方合于大道之所谓「顺成人、逆成仙」之说。
戚泽化身忙于炼法,自然不能再战。鹤曼青喝道:「趁他病要他命!不然待他元婴出窍,我等都要死无葬身之地!」戚泽金丹之时他们杀得都十分费力,若是成就婴儿,哪里还有他们的活路?
奎九叫道:「不错!」顾不得元身毒牙被斩,内腑受创,蛇吻大张,便要将戚泽生吞入腹。
忽有一线佛光升起,一尊遍体金光的和尚自戚泽脑后跨步而出,喝道:「阿弥陀佛!」用手一指,便有一道大金刚神掌飞起,忽然化掌为拳,一拳捣入蛇吻之中!
罗汉拳!戚泽化身炼法,法身没了法子,只好现身护法。一道罗汉拳拳印起去,将那大蛇锤了一个跟头,翻翻滚滚而去,不知压塌了多少冰峰。
鹤曼青叫道:「好啊!你这秃驴终于敢现身了!此是我玄光境与五行宗之事,你一个佛门和尚掺和甚么?识相的,还是速速退去,我等也不会取你性命!」
戚泽法身依旧是圆信和尚的模样,遍体佛光如潮,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两位施主何必妄起刀兵,不如就此退去,两不相伤,岂不是好?」
奎九喝道:「这秃驴是放屁了!既然他冥顽不灵,还是一并打死罢!」元婴迎风一涨,亦是一拳轰来!
戚泽法身笑道:「你的元身都奈何贫僧不得,何况是元婴?」身外一层小无相禅光飞起,禅光之中有金刚禅唱之声响彻云霄,诵的是佛门真经,度人向善之法。
奎九元婴被佛光一冲,只觉一身妖气飘然欲飞,竟是深受佛法克制,不由大惊,喝道:「这秃驴好生厉害!」
鹤曼青叫道:「并肩子齐上,杀了这厮!」又叫道:「袁力!你还要袖手旁观?再耽搁下去,那厮修成婴儿,我等都难生还!」
奎九亦是狡诈,也喝道:「不错!你不愿以多欺少,便来替我等挡
住这秃驴,老子去杀了那五行宗的小辈!」
袁力手提藤棍,还在犹豫。鹤曼青已然喝道:「你再不出手,回去玄光境,鹤部与蝰部两部便要向你们猿部发难!」
袁力目中凶光一闪,喝道:「老子出手便是!废话恁多!」纵跃如飞,一跃而来,藤棍当头便砸,往戚泽法身头顶落去,口中叫道:「老子也是逼不得已,你到了九幽世界,可莫怨老子!」
戚泽法身摇头笑道:「贫僧要飞升佛国,永享清净,去九幽世界做甚么?除非要学那大菩萨,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天机子与常双姑本在天上瞧热闹,戚泽法身最后那八个字出口,二人元神之中皆起了感应,耳边似有无量雷霆嘶吼,天机子面色大变,喝道:「这是甚么大愿?好大的因果!」
常双姑也有些失神,能令堂堂五行宗掌教都失态之言,她自也十分震惊,缓了半日才道:「此言似是佛门无上大愿,只是敢发这等誓愿之人,该是何等修为?」
天机子叹息一声,幽幽道:「怕不是合道级数罢!」
常双姑道:「你这弟子真是诡异!所诵佛号我都闻所未闻,又无意中透露出这等大愿,你就不怕他是哪一尊无常劫天魔主夺舍而生?」
天机子哂笑道:「哪个天魔夺舍之后要修炼佛法?脑子被太初之火烧坏了么?再者我这弟子若是外道侵入佛门,还能修行如此精进?连窥性那老秃都赞不绝口,你以为定觉如来不吃素,改吃荤?十方诸佛,三世如来,未必只有一尊定觉如来,他老人家都不生气,你又怀疑个甚!」
常双姑颔首道:「言之有理!哼!」戚泽双法成就,比将起来,似乎确实比夏清妍还要优秀一些,不过她自不会承认罢了。
九幽世界之中,戚泽法身八字出口,此方鬼界之上忽有无量雷霆汇聚,继而轰落而下,惊得四方鬼王彷徨不已,不知为何会有这般异象。
药叉鬼王的鬼城之中亦有无量雷霆落下,激荡万千阴气,好在那雷霆不曾伤及鬼魂,众阴鬼虽则惧怕,倒也并无性命之忧,不然挨了一记阴雷,便是魂飞魄散之局。
药叉鬼王现了无量鬼身法体,端坐于法座之上,暗自忖道:「阴阳相合,此必是有人在阳间做了甚事,又或是立下何愿,因此阴间大道生出感应,但能令整座九幽世界动荡不已,该是何等大愿?为何我一颗道心却又跳动不已?真是难以索解!」
九幽世界异动不休,四尊鬼王皆料定是阳间生出甚么事端,才引动阴间大道动荡,但却难以追踪其根源。
天机子忽然眉头一挑,笑道:「只以为是玄光境来了大妖,谁知却是那厮被人挑动,也罢,她要来寻我报仇,我便了结这一段因果便是!」虽是面上带笑,笑中却满是森冷之意。
常双姑亦是神色一动,道:「你杀人子嗣,还不许别人寻仇?那条母龙一来,背后定有大妖窥探,凭你我只怕拿不下他们,何不让萧天环也来帮手?」
天机子淡淡说道:「我那师姐与我并非一心,此是我对她最后一层考验,倒要瞧一瞧她是以私心为重,还是以本门道统传承为重!」
常双姑从他话中听出铁血之意,不由沉默。各门各派法座之争最是严酷,莫看天机子是一方掌教,位极尊隆,但萧天环若是生出异心,为门户传承计,自是要痛下杀手,莫说只是区区师姐,便是亲生儿女,也不在话下。
常双姑自忖若是换了她,亦会做此抉择,便避口不言,只等对手现身。
袁力藤棍直指,棍压诸天,棍上力道足可担山,尤其棍影连连,令人分不清哪个才是主体,一排棍影罩向戚泽法身。单以棍法而论,这头小猿的确远在鹤曼青与奎九之上。
鹤曼青见了袁力的棍法,又惊又妒,忖道:「
我爷爷常说我天赋及不上这厮,我还不服,原来这厮已将婴儿与元身锤炼的如此圆满,果然远在我之上!」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