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性首先说道:“降妖伏魔乃是我等佛门弟子本分,自要成此功德!”
转轮寺三位老僧各自望了一眼,寂无畏说道:“好!两位既然有此雅兴,我转轮寺自当奉陪!”
天机子大笑道:“既然如此,那便战个痛快!”脑后清光一转,跃动而出,往万乘龙君面上照射而去!众人之中,要数这老道最是痛快,北邙山根基深厚,素为五行宗之大患,难得今日能借佛门两大丛林之力,在北邙山中肆意鏖战,不管能否弄死一个长生,只要能消耗北邙山实力,那便是极好的!
天机子一旦动手,窥性老僧亦是发难,将手中莲花宝灯一提,法力灌注之下,宝灯灯焰之上光华大放,一气飞出无边佛火,色作纯白,往三头老尸之身烧去。
佛门真火与道门真火相比,别具一番功用,不但有纯阳真火之性,更有佛法破魔之功,佛火一起,交织成一道火网,瞬息之间已将三头老尸罩住!
之前屠遍天等魔头杀上大菩提寺时,窥性大师投鼠忌器,唯恐波及寺中普通弟子,连使用神通都要收回几分力道,如今在北邙山中,四面皆是魔头,也不必有所忌讳,当即使出全部法力!
那老僧身为大菩提寺住持,道行神通岂是等闲?又有佛门法器在手,更是如虎添翼,一招之下,已令三头老尸忌惮之极!
寂无畏见窥性出手,心头便是一惊,大菩提寺与转轮寺皆号称上承那烂陀寺法统,为此界佛门正宗,暗中早就较劲,寂无畏自负一身法力当不在窥性之下,但这一手佛火神通显露,寂无畏便有些不大托底。
寂摩诃虽证阿罗汉,却是性如烈火,最喜斗战,见窥性出手,也不问寂无畏如何,扬手便是一道摩诃拳轰去!
寂摩诃既已出手,寂无畏暗叹一声,依旧口诵定觉破魔神咒,将袈裟大袖一挥,立有无量破魔神光飞起,消磨三头老尸法力。
万乘龙君发出一声无边尸吼,叫道:“大敌临门,尔等还睡甚么?还不起来厮杀!”却是要惊醒北邙山中沉睡无量岁月的几头长生老尸!
猱魃喝道:“能生吞几个阿罗汉的脑浆,定然十分可口!”将身一摇,便有无量焚天魔焰升腾而起,此魔火以尸气为燃料,以众生戾气为柴薪,只要众生戾气不灭,此魔火便即不灭!
焚天魔焰一起,当即与那破魔神光与莲花宝灯佛火纠缠在一处,可惜猱魃再如何厉害,也挡不住当世两大阿罗汉联手,只一接架,那焚天魔焰便有三分之一便神光佛火生生破去!
猱魃大怒,身形一晃,已自无影,它最拿手的乃是肉身之道,僵尸本就靠魔躯取胜,猱魃一尊魔躯已被炼的几乎不灭不坏,与道门肉身成圣有的一拼。
猱魃魔躯一晃,竟有天鬼穿梭虚空之能,且比天鬼要精妙的太多,几乎是十分之一刹那之间,已来至那寂陀老僧身前,一双爪子一伸,就要将那老僧开膛破肚!
猱魃亦是狡诈,瞧出三人之中寂陀老僧最弱,因此先拿他开刀。眼见那老僧兀自手持那卷经书,不言不动,似是吓得傻了,猱魃却依旧留有四五分力道,毕竟千万年养成的搏杀本能绝非儿戏。
果然一道寒光照彻穹苍,晃一晃,已落在猱魃面上,竟将他移形换位、穿梭虚空的无上神通破去,正是天机子出手!
猱魃身形一旦被照破,那寂陀亦是于间不容发之际,翻开经卷,霎时间便有一道佛光升起,将他全身护住。猱魃一双爪子恰好落在佛光之上,只闻铮铮之声响彻,竟是划出了一溜火光!
猱魃呆了一呆,不料那佛光竟是霸道如斯,连它苦炼多年的双爪都奈何不得,那一缕清光又自照来,猱魃的虚空神通已被破去,魔躯一旦为清光所照,立时腾起朵朵青焰,此为道家降魔真火,亦有无穷玄妙!
猱魃闷哼一声,双爪连拍之下,总算将那青焰尽数掐灭,喝道:“好一个降魔神火!”
那清光正是天机子所发,其闻言笑道:“好说!好说!”将脑后清光持在手上,晃一晃便有无量光华射出,那光华非热非凉,自蕴五行,亦有道门无上真意熔炼其中,丝毫不比大菩提寺与转轮寺的佛法神通差。
金甲圣祖再也不能坐视,将身一抖,无量尸气之中又有无量尸兵尸将,各执刀枪法器,汇成一片魔云,凶悍之极的杀去!同时万乘龙君亦是鼓荡法力,显化出一条真龙虚影,横里冲撞而去!
正道一方四位和尚与一位道士,对阵北邙山一方三头天尸老祖,一经交手,便是天崩地裂之势,双方都不肯留手,霎时之间,佛光与尸气齐舞,魔念共禅意沸腾,也分不清谁人是谁人,大家只战成了一团!
天机子与窥性两个皆是分身化影来此,转轮寺三位老僧则是真身到此,但天机子与窥性二人动起手来,神通丝毫不亚于那三名老僧,甚至神通之强,还要压过其等一头。
寂无畏暗道:“如此下去,要么天机子与窥性以为我等阳奉阴违,尚有保留,要么以为我转轮寺佛法不过如此,也罢!”蓦地自袖中取出一件法器,两头圆润,中间一握,正是一件金色降魔杵。
寂无畏取出法器,望空一抛,那降魔杵便化为一道金光,径自落下,宛如一道流星。
金甲圣祖心生警兆,六条臂膀各捏魔道法印,望空一起,便有一道魔光飞起,将那降魔杵金光冲起,不令其落下。
八位长生老祖捉对厮杀,当真如大雁南飞,一会成一字型,一会成人字形,大家只管拼斗,哪管敌人是哪个?北邙山腹地之中,尸气魔光、佛火清光已然融汇成一团,谁也分不清楚。
金甲圣祖自负所炼金甲圣兵大法,熬炼无穷僵尸,等若有无穷尸气供给,哪知遇上那几个秃驴,挥手之间,便有佛光佛火将金甲圣兵大法所炼尸气消融一空,连其中僵尸都难逃毒手。
激斗十余招,只听一声尸吼之间,又有一道尸气起自不远之地,万乘龙君大喜叫道:“好!又有一位道友苏醒了!”
尸吼之声未绝,便有一道冲天尸气破土而出,电一般激射而来!
以五对三,原本正道中人大占上风,若是再有一位魔道长生加入,后果难料。一瞬之间,天机子与窥性同时起了速战速决之心,窥性蓦地张口念道:“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
居然便是一部往生咒!也不知这老僧如何学来,其实戚泽自从下山以来,四处弘法,结印经书,无论《金刚经》或是《往生咒》近年以来已然风靡虞朝上下,被无人奉为参研佛法之圭臬。
窥性心无门户之见,认定《金刚经》或是《往生咒》皆是佛门正传,也就不吝参习,一旦全力施展,实有神鬼不测之妙!
往生咒一出,三头尸魔连带新赶来的一头长生老尸便觉元神不稳,痛苦之极。由窥性老僧全力施展出来,这往生咒之威足可撼动数位长生级数魔尸之根基!
四头尸魔只觉本命元神摇荡,已知那老秃所诵咒语能克制尸魔大道,立刻联手向窥性发难!往生咒也曾在北邙山左近传扬,被万乘龙君得知,不由分说,派遣徒子徒孙,凡有念诵者尽数诛戮,还要祸及九族,但此咒流传已成大势,绝难扭转。
窥性念诵往生咒时,转轮寺三位老僧皆是侧目,寂无畏眉头大皱,寂摩诃心头一动,凝神倾听,那咒文极短,只听得一遍已然铭记于心,试着默诵出来,心头感应,果有一股咒力加持己身!
寂摩诃能证阿罗汉,自非愚钝之辈,将那加持咒力微微感应,暗自一惊,那咒力果对尸魔大道有极大克制之力,难得更是佛门正法,无有丝毫邪气,不由得目瞪口呆。
寂无畏与寂摩诃自小入寺,一同长大、一同学艺,岂不知这位师兄脾性?暗中传音道:“莫要被外道之法迷惑!”
寂摩诃心知这位方丈师弟的脾性,除却转轮寺中世传的几部经书之外,只将其余经书当做伪经,非是定觉如来亲口所传,但那往生咒精妙之处,却是佛门正宗,绝做不得假,寂摩诃倒也不敢辩驳,只好按下此番疑虑。
戚泽几个在天机子袍袖之中,只觉外面已然打成了一锅粥,弄得天地崩裂、日月倒悬,任何一道神通余波皆能要了他们小命,幸好有天机子为他们遮挡,才能安然无恙,不过也瞧不见外面到底战况如何。
焦魁嘟嘟哝哝道:“好容易盼来了救星,直接逃命不好么,干嘛非要招惹那群僵尸,岂非没事找事?”
戚泽喝道:“莫要胡说!小心我师傅拿你炖汤!”
焦魁吓得面上泛起青黄赤白黑五色,急忙自家掌嘴道:“叫你胡说!叫你胡说!”
戚泽与罗海运功倾听外界战况,只听到窥性念诵往生咒,招来北邙山上下骂声一片,不知有多少僵尸受了咒力影响,修为轻者直接送入九幽世界,修为深厚者亦是魔威大减。
戚泽心头一喜,忖道:“窥性大师既肯运用往生咒,便是承认此法乃是正法,正是无上之喜!”他所会佛法皆是上一世学来,这一世并无上一世尊崇的那些佛菩萨尊号,唯有一位定觉如来,算是佛陀果位,只怕此界僧侣不愿认同,既然窥性大师学会了往生咒,其中意义不言而喻。
天机子的袖中世界也乏善可陈,周遭俱是真气灵光荡漾,比坐牢也好不了多少。
戚泽虽也关心外界战况,但有天机子在,己方定然性命无忧,便也定下心来,索性打坐起来,运炼真气。
焦魁一见,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叫道:“我的爷!这都甚么时候了,还敢修炼了?”
戚泽化身法身都不理他,罗海淡淡说道:“本寺住持大师也在,不会有事,焦兄还是稍安勿躁的好!”
焦魁哼了一声,只好闭口不言。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一声长长的惨叫,接着便是数道尸吼之声传来,最后则是天机子哈哈大笑之声,将戚泽自定中惊醒,只听天机子说道:“我要带了门人回山,大师的弟子便自家带回罢!”
罗海不由自主被一股力道扔了出去,临去之前还不忘向戚泽合十告辞。
戚泽只觉天光一亮,已被放了出来,此时身处之地已非北邙山中,而是换了一处山明水秀之所,面前正有天机子与窥性两位含笑而立。
戚泽忙自见礼,只不过法身合十、化身稽首,窥性大师目中爆出一道光彩,赞叹道:“佛门三身之法,当真奥妙!”
天机子却哼道:“你倒会活学活用!只是仍以修炼佛法之身为主,修炼玄音剑诀之身为辅!”
戚泽法身道:“老师息怒!佛门三身之法看似以准入佛性法身为主,实则三身皆可说法,无分高下,在此方世界之中,弟子这化身一如以前,亦能以玄音剑诀证道,成就长生!”
天机子哼了一声,也知戚泽实是有苦难言,若非这三身之法,就只能放弃玄音剑诀,专修佛法了。
窥性道:“戚泽能领悟三身之法,不但为我佛门再放异彩,亦是五行宗之幸事!”
戚泽忙问:“不知方才之战结果如何?”
天机子脑后清光飘荡,说道:“还能如何?我与窥性大师联手转轮寺三个老和尚,将最后出世的那头尸魔生生打死!重创了余下三头尸魔,大胜而归!可惜转轮寺那三个与我等非是一心,不然趁此机会,当可将北邙山倒转过来!”窥性大师叹道:“老衲久闻转轮寺自诩那烂陀寺法统正宗,将寺外一切佛法皆贬斥为外道非法,今日一见,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