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泽一笑,道:“便去金城化个缘罢!”提声喝道:“诸位父老姐妹,可随我们去往金城,彼处当有赈济灾民的食物,能令大家饱餐一顿!”
难民们闻听,立时欢呼大叫。那老者苦了脸道:“金城不过是小小县城,哪有余粮肯拿出来赈济灾民?再说现下粮价飞涨,很多富户都在囤积居奇,坐地起价,恩公领着这些难民过去,一旦吃喝不着,只怕立时就要引发民变!”
戚泽道:“事在人为,总不能让这些百姓生生饿死。”老者道:“恩公传我等的佛门妙法,也不能当饭吃啊!”
戚泽笑道:“佛法为大医王,自能疗治百毒,却也要知行合一,比如道家修士,你听说哪个道士只凭枯坐悟道,便能拔地飞升的?既然遇上,自要尽我之力,你也莫要喊苦,这又何尝不是你之修行、你之功德?”
那老者听得似懂非懂,终于领悟不得,只好乖乖听命便是。
戚泽与商队带领了一众难民,慢慢赶奔最近的金城,那老者受他所命,先行离去,打探消息。
难民之中老幼极多,行走不快,戚泽索性便走便为其等诊治,其实难民们大多身体无碍,要么饿了数日,体质虚弱,要么饮食不洁,胃肠腹泻脱水。
戚泽随手用辟谷丹化入水中,制成丹水,分发下去,可谓药到病除。还未到金城,戚泽“神医”、“活菩萨”之名已然不胫而走。
到了夜晚,一众难民无有铺盖,只好露天休息。如此这般,接连走了三日,终于瞧见一座县城,说是县城,实则极大,竟也修筑了城墙,虽比不得青州那般城坚池固,却也算得军事重地。
戚泽心中有数,此必是五皇子早有反意,才将封地打造的似铁桶一般,以备大战。那金城县丞早得了回报,知有流民到来,早就率兵严阵以待。
一众难民走了大半日,才勉强来至县城之前。那县丞使个眼色,便有数百名披坚执锐的骑士一拥而上,将众难民包围起来,一位将领喝道:“尔等听着!县丞大人知道你们远道而来,缺衣少食,特意大发善心,搭建粥棚,赈济尔等。不过尔等只许在此落脚,决不许入城半步,违令者立斩不怠!”
百姓们对官兵自有一种天然畏惧,被那些骑兵威势所慑,立时噤若寒蝉。为首将领十分满意,立刻大呼小叫,要将难民们分割成一块一块,免得他们暗中勾连,闹出事情。
戚泽搭眼一望,见那老者已然等在城门之外,招了招手,那老者快跑而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戚泽点了点头。
那老者一挥手,商队之人登时牵赶马车前行,车队一动,立时引发骑兵注意,片刻之间,长刀出鞘,森然如雪,有官兵喝道:“干甚么的?站住!”
那老者手捧一封书信,傲然道:“我等乃是奉了镇北王之命,外出替王妃寻药归来。此是镇北王手令,一路之上关卡不得阻拦!”
几个当兵的面面相觑,连那将领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将县丞请了来。那县城皱眉噘嘴,对难民身上气味与嘈乱之声十分厌烦,恨不得立时回去县衙,搂着新娶的第七房姨太太寻欢作乐。
县丞见了那份手令,立时神情一凛,抽将出来,仔细一瞧,一眼望见那一方镇北王府大印,此印决然做不了假,也就信了七八成,点头道:“既然是镇北王所出手令,自当放行!不过你们可曾寻到王妃所要的药材?”
那老者傲然道:“自是寻到了,正要赶去幽州城领赏,还请县丞大人放行!”
那县丞倒也干脆,二话不说,将手一摆,骑兵甲士自然散开,露出一条通路。
那老者使个眼色,商队便缓缓而行。待得行到县丞城门之前,自有军士推开两扇城门,恭迎车队入内。
戚泽坐在一辆马车之上,闭目养神。那老者悄声问道:“恩公让我打探的消息俱都打探完毕,不过对赈济灾民又有甚么好处?”
戚泽闭目养神,淡淡说道:“山人自有妙计!”商队一路畅通无阻,驶入县城之中。
那县卫驻军首领悄声问县丞道:“大人,这些难民皆是那群商队之人引来,他们拍拍屁股走人,却留下大麻烦在此,只怕不妥罢?”
县丞道:“罢了!给这些难民口吃的,想来其等也不会闹事。只辛苦你带领手下日夜巡防,莫要让这些贱民哗变便是。还有遣人盯住那商队之人,叫他们速速滚蛋,莫要在此碍本官的眼!”
那将领受命,当即分派人马,一面巡视难民,一面紧盯戚泽等人。那负责盯梢商队的是特意挑选的好手,拳脚扎实,尤善轻功,每过一個时辰便回报一次。
难民之数足有上万,如何安置安抚乃是一项极大工程,县丞也不敢怠慢,就在城外压阵,那驻军将领将探子回报的消息一一送来。
县丞微微眯眼,盘算道:“那商队之人寻了本县最大的客栈投宿,喂马歇脚,又购置了几口棺材?这倒也没甚么。”一线关位于要冲之地,素来由镇北王府直管,周边府县根本无权过问,那县城只道商队是通过一线关而来,浑未料到其中还有隐情。
待到下一条消息传来,县丞面色一变,道:“车队中有一条大汉单独走出,往县中各大富户家中拜访?”
那将领道:“是!”县丞冷笑道:“难不成是一路跋涉,没了盘缠,要寻大户人家化缘?又非和尚道士,如何要的出钱财?”
那将领冷笑道:“那厮莫不是独脚大盗,想要劫夺财物,先去城中富户家中踩盘子?”县丞道:“本官还巴不得如此,只要抓他个现形,立时就地正法!到时候那株王妃所需的宝药……”
那将领也是知趣的,立时道:“属下立刻调遣精兵埋伏,只等大人一声令下,保管将那商队砍得一人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