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安贞这边,自从上次被贺队明令禁止参与所有有关“上上仟集团”的案子,所以这两个月来一直都在跟东城区一起夜袭抢劫案。
每次望着贺队带着专案组进进出出会议室,安贞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可是既然自己现在跟程郡骁这样的关系,避嫌就更是理所应当,不在话下。
安贞其实不是没有旁敲侧击的打听过,上一次她从王浩那里拐弯抹角的了解到,虽然确切时间不知道,但是交易时间差不多就这个月了。
安贞一颗揪着的心提起又放下,很不是滋味,一个不说,一个也不敢问,姑且就这么熬着。
周一上午,刑警队按照惯例都会举行例会,一般情况下这样的例会都是贺队长主持,如果贺队长出任务了,那也是刘副队主持。
可是扫了一圈,安贞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儿。
贺队长非但没有来主持会议,20多个刑警队的骨干这个时候基本上已经去了一大半,只留下来了“5.31夜袭抢劫案”和“6.28金店失窃案”两个专案组。
一种强烈的预感让安贞有些坐不住了。
她克制着内心强烈地想给程郡骁去了电话的冲动,一手执笔,一手放在关了机的手机上面,微微低着头,心猿意马。
像这种重要的抓捕任务,其实基本上不是自己经手,一般都没有人打听。更何况是这种保密级别的任务,那就更不会是个人就知道的。
好不容易挨到了会议结束,安贞这才巴巴地跑到卫生间,踌躇着拨通了程郡骁的电话。
“喂?你还在休息吗?”安贞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有些心虚。她本意不在此,只是旁敲侧击地试探一下,程郡骁知不知道行动的事情。
“哦,暂时没有这个想法,你们报价太高了,就这样吧。”对面程郡骁的答非所问,让安贞心头咯噔一下,随即赶紧就挂了电话。
这通电话很明显表明他跟向云生他们在一起。
照以往其实也有过一次两次,大都是程郡骁词不达意的挂掉便好了。之后他们就有个约定,安贞但凡没有重要的事情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
想到这里,安贞为自己的莽撞懊悔地捶胸顿足。
倒是挂了电话的程郡骁此时脸上云淡风轻。只见他仰靠在椅背上,手里转着老黎刚刚扔给他的烟,抬手摁亮了打火机。
时间显示此时已经快要接近中午11点了,从昨天开始程郡骁就再没有见过向云生了。
直到今天早晨郝勇的一通电话,才把人都集齐在了上上仟的这间顶楼办公室里。
房间里或坐或站了7、8个郝勇手下人,自从老黎出事之后,郝勇也跟着多少受了牵连。
以往出门就二三十个小弟的日子一去不复返,现如今已经降级到了带小弟的档次了。
程郡骁借着出去上洗手间的功夫,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隔壁的三间房间里同样也呆满了人。
虽然依旧没有看见向云生,郝勇也并没有吐露半个字,但是应该错不了,正如贺队提前通知的那样,今天下午就要进行交易了。
程郡骁不动声色地关了机。要说今早也确实是大意了,照平常,联系安贞的这部手机基本不会带出门。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天一亮开始,心里头都开始买来有地忐忑起来,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就把这手机带出了家门。
房间里突然进来那么多人,又是夏天,中午还没过就热得慌。
郝勇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打趣缓解气氛:“小骁啊,是不是最近找女朋友了?嘿,他妈像个婆娘还藏着掖着的?”
程郡骁莞尔一笑:“喏,刚才还打电话问我买不买房呢!没有条件想啥自行车?更何况老婆了,想都不敢想。”
郝勇嘿嘿笑着,露出一排大黄牙:“快了快了!只要你办事周全,能入了向总的眼,什么面包牛奶的立马就会有的。”
“还是仰仗勇哥提拔!”程郡骁点点头,笑着说道。
然而话音未落,就听郝勇的手机响了起来。看样子他等这通电话已经许久,忙不迭地赶紧接起了电话。
“喂,好的,明白了。”三两句话对方好像就把事情交代清楚了,郝勇挂了电话转头望向屋子里的所有人:“走,楼下统一坐车走人。”
没有目的地,甚至都不知道去干什么,这让程郡骁的心中一紧,一种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
“上上仟”后楼停着5辆车,一水的黑色轿车。
“把手机都交出来,等事情办完了就给你们还回去。”郝勇说着,目光阴厉地朝众人扫了一眼。
接着程郡骁跟着郝勇坐上了其中一辆,车子呼啸着穿过市区,朝城外开去。
开了大约1个小时也不见停的样子,程郡骁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照理说,如果向云生要他们这些人陪同交易,应该提前就会部署,为什么临时来这一出?
无数的问号在两个小时之后终于有了答案,程郡骁他们坐的车子来到了一处密林之外,众人便被纷纷招呼下了车。
而后随着领头的那个人步行,朝密林深处走去。
没有人敢开口问“为什么”,一路上只有走在泥泞小路上艰难的喘息声。
约莫又走了半个钟头的样子,终于在一片开阔的盆地边缘驻足。
这里四面环山,向下倾斜60度左右的斜坡,一路延伸下去,最终在坡底形成一两个足球场大小的平地,而平地中央也同样被苍天的大树和藤蔓遮天蔽日的铺满。
“就在这里等吧”郝勇说着,朝远处密林打了个响哨,突然就听见盆地下面传来一阵类似动物发出的咕咕声。
这是有人在下面接应了,程郡骁这么想着,不免又为马上要前来交易的贺健行一行人捏了一把汗。
“嘿,我的小姑奶奶,敢情你把咱们刑警队饮水机当景点来看?”
随着鲁北一阵咧咧,举着杯子不知道放了多少水的安贞这才回过神来,手里的杯子一颤,幸好被鲁北一个回首掏稳稳接住了。
“可别想着碰瓷知道吗?”鲁北拿来拖把擦了擦地上的水渍,这才发现安贞好像真的有点不同寻常:“今天这是怎么了?从开会就看你不太对劲儿。”
“贺队他们是去搞那个大案子了吗?”回过神来的安贞对着鲁北挤眉弄眼。
刑警队有规定,凡是不是自己经手的重要案件,原则上是不允许打听的。
“嗯。”鲁北抓了抓鼻子,看了看身后空荡荡的办公室:“你这几天出现场跑得勤,可能不清楚,但是我感觉差不离就这几天的事。”
“放心吧,咱们贺队这位都枫市的警界翘楚可不是白当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鲁北宽着安贞的心,其实自己心里头也是七上八下的。
当年云锡市那么大一场围剿失败,损失了好几名优秀干警。这个事情在警界里头成为人人避而不谈,但是每当想起来又谈虎色变的一桩要案,鲁北也是早有耳闻的。
“好了好了,你不是还要走访去吗?赶紧收拾收拾出去吧,你再呆一会儿,估计咱们刑警队都要被淹咯!”
鲁北说着,推着安贞朝门口走。
安贞这才想起来“夜袭抢劫案”已经有了眉目,通过这段时间的大量走访,已经在西城区的城中村发现了劫匪的行动轨迹。
想到这里,这才着急忙慌地拿了车钥匙,叫上要一起走访的另一个男民警,出了门。
才中午,二环路上就堵成了个大停车场,车内温度一路飙高。
警车是车龄快赶上年龄的老猎豹,制冷系统早就寿终正寝了。无可奈何,安贞开了车窗,把文件袋卷起来不住地扇着风。
“今天真是不顺,呵!五辆车追尾!”同事小刘的一句话,把安贞原本就焦躁不安的心,又添了把火。
与此同时,在原地待命的程郡骁一行人,经过一个小时的等待,眼看着依旧没有什么行动。
不知道向云生这个老狐狸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程郡骁决定找个机会,悄悄探探山坡下面的情况。
“勇哥,我去上个洗手间。”程郡骁想着,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笑着跟走过来的郝勇打招呼。
“拉屎就拉屎,撒尿就撒尿!这荒郊野外的,别跟你勇哥整文绉绉的!”郝勇打趣,面上并没有什么不悦:“看到那边大树了没有,找个没人的地儿解决了就行,这里咱们得盯着,老板那边随时会发话的。”
程郡骁点点头,朝郝勇指的那个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把之前藏在袖子里的无线耳机拿了出来。
“哎!”刚走出两步,就被身后的郝勇叫住了,程郡骁一怔,顿住了脚步。
“你等等,咱们一起去!”郝勇说着,把卫星电话别在裤头,大步流星地跟上了程郡骁。
这时,郝勇腰上的对讲机突然传来杂音,接着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传来:“山上的,暗号到了,一个活口都不留。”
程郡浩闻言瞳孔剧烈收缩,心里突然就明白了向云生兜兜转转那么大一个圈子的用意——他这是要黑吃黑,拿到“货款”后就把王珂干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