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程郡骁仰面一头扎入深海海底,顿时整个身体失去控制,他挣扎着想要浮上来,却感觉自己越陷越深……

水面上,那一线仿佛生机的光线也慢慢离自己越来越远,他闭上眼,越陷越深。

突然就听见“啪”的一声,似乎从遥远未来传来的枪声炸响,他努力睁开眼睛,想要辨别方向……

仰躺在沙发上睡过去的程郡骁,挣扎着睁开眼睛。

就见汤德意腆着肚子站在他头顶上方喝汽水,嘴里憋了大口的汽水,痛苦得“欲吐不能”,最后又吞了回去。

程郡骁一副见了“脏东西”的表情,眼睛里近乎都要射出两道杀人的射线,声音漠然,“你是不是想死?”

汤德意憋回正要吐出来的汽水:“骁哥,我看你鬼压床啊?喊不醒我都准备喷你了。”

程郡骁摇摇头努力使自己清醒过来,前胸和后背都被汗水浸湿。

刚刚一切都是梦魇,只是梦而已。

他皱皱眉头——这场梦或许真不是什么好兆头,想到这里,他头痛欲裂。

抬眼看看身边,原来自己完好无损地躺在东城区自己的住处。

“你怎么才来?”程郡骁努力使自己说话看上去平静一些,不想让汤德意看出自己颓然的状态。

“骁哥,我看你最近气色越来越差了,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汤德意关切地伸出手“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程郡骁坐起身子,避开了汤德意的手,朝他使了个眼色,“走,陪我下楼买包烟。”

说着,程郡骁转身从衣柜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汤德意,随即快步走出了门,汤德意见状也赶紧跟了出去。

正是饭点儿,拉面馆里人头攒动,程郡骁和汤德意挑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来。

“拿着。”

“这是啥?骁哥,你这是要给我买套房哦,票?机票?”

汤德意一脸震惊地望向程郡骁。

“你先到燕城,那里有人接应你和汤叔,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里头有联络人的联系方式。”程郡骁说得云淡风轻,仿佛这一别,他仅仅只是安排汤德意带着老爸出去旅趟游。

“骁哥,你真要赶我走啊?”汤德意几乎都要哭出来了,手足无措地捏着机票。

程郡骁长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汤德意的肩,凝眉望着他,“得意,三年前我从游戏厅找到你,把你一直带在身边。我把你当自己亲弟弟看,可是现在的你有责任心、能够替家人着想,真得已经足够有能力走好你接下来的路,并且照顾好汤叔了。所以你得试着自己去闯荡一片天地!”

汤德意摇头,“其实我知道你是在宽我的心,骁哥你要是遇到难处,得意真的可以赴汤蹈火陪你走这一遭的。”

“我要你做的事就是明天收拾东西,后天一早就赶赴燕城,到那里给我报个平安。”

程郡骁点燃手里的烟,眼角眉梢露出让人宽心的笑意,“你在那边打拼好了,说不定我还能过两年找你享福去呢,是不是?好了,别磨磨唧唧的了,吃面。”

汤德意知道程郡骁这一次是铁了心让自己离开,如此想着现在程郡骁一言难尽的处境,索性也不敢再辩驳添堵,于是只得用吃面暂时压住眼眶就要汹涌的泪水。

两天后,汤德意带着父亲,坐上了飞往燕城的航班。

筒子楼赌场三楼,晚上8点。

一个酒保端着空盘子,匆匆从一间VIP包房里鬼鬼祟祟地走出来。

正在这时,三楼化妆室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女孩子嬉闹的声音,酒保顺着半开的门缝望进去,就看见里头三四个穿着打扮妖艳的女孩子围在一起聊天打趣。

酒保一见这满眼春色,一下子就挪不动腿了,干脆趴在门缝上大快朵颐。

正当看到兴头上的时候,后脑上突然被狠狠拍了一巴掌,酒保赶紧回头一看,“薇,薇姐。”

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朝酒保吐出一口烟,“你是第一天来哦?不知道规矩吗?这里是你来的地方吗?”

从这栋筒子楼创办赌场开始,郝勇就立了规矩。

一楼有打手和男女服务员值守,相对比较自由;二楼则由再高一级别的服务员专职各间包房。

而三楼比较复杂,把手也很严格,各个房间说白了就是赌场的专属VIP。那些见不得光的客人,就长期在这里活动。

与此同时,三楼还专门设了一间大的休息室,供包养在筒子楼里的莺莺燕燕休息补妆,说白了,就是方便“恩客”们挑人用的。

所以大家也都知道三楼以上几乎就可列为筒子楼的禁地。

像眼下这个酒保这样身份的,如果被逮到偷偷溜上来摸鱼躲懒,轻则一顿揍,重则就真不好说最后是不是要从郝勇的“刑房”里有进无回了。

酒保被这叫薇姐的女人一吓,顿时腿就软了,赶忙连连求饶,“薇姐,我就是眼睛贱,乱看东西哦,不是,是乱看人了。我知道错了。”

这个叫薇姐的女人冷笑了一声,把染着血红的指甲朝自己嘴上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你可不是眼睛贱,更坏的怕是这双手吧?”

“啊呀,薇姐,您大人大量,可饶了我这一回吧。”酒保腿一软差点儿给她跪下来。

“拿了什么?快点儿说!”薇姐把烟摁灭,凑近酒保的耳朵边轻声说到,“我要是一嚷嚷,你说郝勇哥会不会听得见呀?”

吓破胆的酒保忙不迭地从怀里掏出三条金链子,恭恭敬敬地递到了薇姐手中,“就这么多,这间VIP的客人我听说被逮进去了,估计也出不来了,所以今天想着进去看看有没有啥遗漏的东西。”

薇姐撅着嘴巴,用纤长的手指头勾住金链子,嘴巴里啧啧有声,也不知道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酒保见状赶紧补充道,“薇姐,我也就是看别人这么干,偷偷学了一下子,真的是第一次啊。”

薇姐瞳孔一收,“学了谁?”

“我跟您说,您可不能卖我,是,是媚媚。”酒保小心翼翼地在薇姐耳边说出了冉媚的名字。

酒保怕薇姐不相信,赶紧补充道,“上次我见她趁郝勇哥不在,偷偷进过郝勇哥的包房,呆了足足有个10分钟了吧。她偷的可是郝勇哥的东西嘞!”

薇姐嘴角一翘,面上终于露出了笑颜,“得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薇姐,您可千万别”

“知道了,赶紧走吧。哎,等等,这个你拿着,可没有以后了啊?”

还没等酒保把话说完,薇姐就把手里的三条金链子塞进了他的手中,示意他赶紧闭嘴走人。

等人走远了,薇姐这才理了理鬓角,一脸狡黠“媚媚,嗯,你也有今天”

自从媚媚跟安贞在程郡骁家一遇之后,时隔多日媚媚都觉得程郡骁像是在躲着自己。

无论她到筒子楼还是去“上上仟”上班,也只能远远地朝跟着郝勇或者老黎出现的程郡骁望上一眼。

今天晚上,估计是她最开心的一夜,因为就在刚才跳完一支舞,准备中场休息的时候,程郡骁竟然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也就是这一瞥,竟然能够让一个历尽千帆的女人欢呼雀跃,媚媚深知自己在这段没有回应的感情中,爱的委实低到尘埃里去了。

一曲终毕,媚媚望着台下低头浅笑,目光则一直追随着坐在远处包厢里的程郡骁。

聚光灯黑下来。

人潮还在沸腾,媚媚从侧面一路通向后台的小路喘着粗气快步疾走。她想赶紧换下舞服,说不定还可以跟他说说话呢?

然而刚走了没多远,就看见一个一手拿着大包小包东西的演员从后台休息室走出来。

媚媚一惊:“小兰,你这是干嘛呢?”

叫小兰的dancer一脸无奈,“谁知道啊,突然就说领班钻石戒指丢了,要彻查更衣室和所有人员,这不,叫我去喊其他下场的人员点名呢么。”

媚媚闻言,突然身体感觉像是被一记闷棍,“啪”地击中脑袋,整个人身体都往下沉了沉。

包厢里,程郡骁实在是被轰鸣的音乐声震得头疼,反正神出鬼没的向云生也不在场,他趁机出门清清耳刮子,抽根烟。

郝勇半眯着眼睛,跟小姑娘打情骂俏,转头朝程郡骁摆摆手,“抽根烟就回来,今晚有好节目!”

程郡骁点头应着,穿过人群出了门。

街头人潮散了许多,最后一批排队进夜场的队伍也在安保的指挥下,入了场。

程郡骁站在路灯下想点烟,却发现打火机打不着,于是又朝路人借了一个,依旧打不着。

他不由地皱了皱眉,那种焦灼的感觉莫名其妙地就袭上心头。

程郡骁收起烟,回头朝灯火葳蕤的“上上仟”望去。

“走啊,快点儿,我还要跟我男朋友约会去呢。”媚媚身后的小姐妹推了推她,她这才故作镇定地朝后台更衣室走去。

舞池和后面的员工更衣室隔着一条长长的走廊,是那种类似桥箱的透明玻璃栈道相连接,30米不到的距离,却让媚媚觉得无比漫长。

打开更衣室的大门,排排站好的内部工作人员赫然出现在眼前。

偌大的房间被分两个区域,一边是一排排整齐排列的置物柜,一边是洗浴区。

负责检查的领班从上到下打量了众人一眼,冷冰冰地指了指置物柜:“叫什么?职务?钥匙?开柜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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