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噩耗相继,痛心离别

布政史大人不出所料前来问罪,气势汹汹冲进内堂,猛拍桌子道:“李元卿呢?快让他滚出来见我!”下人们害怕的瑟瑟发抖,连忙去请老爷。

见李元卿出来,没等他拜见,布政史大人又是一拍桌子,弹身而起,怒目圆睁问责:“好你个大胆的李元卿,你居然敢不经过老夫的同意就对老夫的侄子下杀手,你到底将老夫置于何位?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布政史大人吗?”

早些时候,对布政史大人恭敬有加,这会儿他竟恃强凌弱,仗着官阶高,对堂堂的巡城御史粗声大气。李元卿性子亦是要强,既然已经撕破脸皮,那就不必强颜欢笑对人。响亮回道:“布政史大人,你错了!本官乃是皇帝亲封的巡城御史,代天子出巡。奉皇帝旨意:大事奏裁,小事立断。杀死一个恶霸,为民除害,何错之有?”

布政史大人只有唯一这么一个侄儿,定是不肯罢休,嚷声道:“你滥用私刑,草菅人命,本官定要在圣上面前参你一本。”

越说越可笑,李元卿回道:“该参本的是本官,大人还想恶人先告状不成。本官早就提醒过大人,要管好那个不争气的侄子,本官也多次看在大人的面上未亲自裁决,可是这回他弄出人命,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辩论布政史大人落于下风,事实也摆在那里,气呼呼恐吓道:“好,李元卿,本官定与你周旋到底。”哼一声,甩袖而去。

“大人慢走,不送!”听到李元卿还要装模作样的讽刺,布政史大人脚步愈发加紧。此时看来险胜一筹,李元卿毕竟武将出身,卖弄权术始终抵不过那些文官,眼下的日子还算太平。

冰娘温良恭俭,帮着把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所为日久生情,确实存在。懵懵懂懂的冰娘每日服侍李元卿洗漱起身,久而久之情愫暗生。李元卿也是,他一个人粗人说话也直,对于冰娘的喜爱之情直抒胸臆。郎情妾意,冰娘虽然害羞,最终还是应下。

没过多久两人正式成亲,过着美满的日子。第二年冰娘还未丈夫生下一女,女婴笑多哭少,李元卿给她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笑茹。笑茹一天天长大,李元卿的官途一天天变差,内有宦官王振时不时的谗言,外有布政史大人煽风点火,制造恶名,终于还是连连被贬。

一人之力始终是力不从心,李元卿心灰意冷,带着妻女去往扬州当差,尚算快活。三餐温饱,妻女在侧,如此天伦之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好景永远不能长久,就在笑茹四岁那年,一切的平静美好都被打破。记得那天父亲元卿带来了一个和笑茹差不多大的男孩,当天晚上母亲冰娘偷偷躲在房内哭泣。

笑茹看到母亲哭,自己也开始哭,稚嫩的童声不忘问道:“娘,你为什么要哭,笑茹也哭了,呜呜呜!”

冰娘心疼的保住笑茹哭诉道:“可怜的闺女,你爹不要我们了。”当时的笑茹不明白母亲的话的意思,直到懂事后才明白过来。还记得第二天母亲就带着笑茹回河南老家,那是父亲的老家,这算是父亲给她们的恩典。

母亲心里始终是放不下李元卿,半途折返,在一天夜里,大火烧着他们的家,火光冲天,无力回转。冰娘哭叫着朝宅子冲去,不知是哪里跳出来的军官,群围涌来,数把钢刀架在冰娘脖上。顿时让人傻眼。

其中一个讲道:“她是罪臣李元卿的原配,正好带走跟上头有个交代。”

莫名其妙加不知所措,母女两堂而皇之的被带走。孤儿寡母,对着一群陌生又粗壮的汉子,整日担惊受怕。更担心的还数丈夫李元卿,不久前还因为要认儿子,所以遣她们母女回乡下,怎么就突起大火呢?再听这些人议论,好像丈夫是犯了什么重罪,他们奉命来捉拿,不知怎的宅子已经大火猛烧,李元卿也生死未知。

冰娘不知道他们会将他们带去哪儿,不过既然他们会挟持她们,那么丈夫或许还在人世,他们是想拿妻女去要挟他。如此想来不知是喜是忧。

路途遥远,总有一刻松懈的时候,那时便是逃走的机会。有时住荒郊,有时居破庙,冰娘好心伴着目的心时常帮忙做饭,渐渐地似乎一切成了习惯。

那天又到了做饭的时候,冰娘笑着出门说是去洗菜,细心的统领发现,连笑茹都已不在,分明是想逃走,思及此,赶忙派下属追击,量她们孤儿寡母跑不了多远。

果不其然,冰娘还没跑多远,后头就有男人叫唤声,怎奈她怎么拉着笑茹跑,距离都只是越来越近,恐怕照此情况一个都跑不掉。

“笑茹,你躲在宰割草垛里,娘去把他们引开,你自己找机会逃跑吧。”似乎这就是好像是最后一面,母亲离开时抱的好紧,走的更是决绝。

一群军官直追冰娘,不知为何前头竟是个山崖,天不让她生,天也不让他们得逞。

“你倒是再跑啊?”一个男人凶神恶煞,诡笑,眼中放射异样的光芒,“小娘子,长得不错。”

“唉,你不会是又想……”另一男子叹一声气,识趣地转过身去,似乎这种情况已经常见。

男人脱去上衣,步步逼近,冰娘双手挡于前,心中清楚,口里还是不断重复着:“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所有的反抗都是多余,男人已经抓到冰娘的手臂,整个往里拽,欲行不轨之举。

冰娘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愣是将男人拖回悬崖边。男人眼望深渊,心中害怕,惊道:“你不要命了,还敢动手?”就是这个犹豫,让男人命丧于此。冰娘一同跌落深谷,另一男人反应算快,但是快不过冰娘他们落崖,只能亲耳听着啊啊大喊声,无奈的望着堕落的二人。

远处的笑茹虽然身材矮小,但却看的真真,母亲掉下去了,可她不敢哭,一哭坏人就会发现自己。正欲离开,一个转身不知撞到何人,连连退步而后跌坐在地。

抬头望去,看见的是一个老妪,穿着绛红色混黑的衣服,头发花白,但脸上却一点皱纹都没有,说是婆婆好像还没有那个年纪。抬眸之间,霸气泄露,不怒自威。

笑茹艰难爬起身,还是很有礼貌的道歉:“婆婆,我撞到您了,对不起!”老婆婆没有回话,只是盯着笑茹看。笑茹被盯得浑身不自然,又道:“婆婆再见。”虽然不知为何,内心告诉她要赶紧走。

“这就走了?你娘死的那么惨,没想过替她报仇吗?有种的就该杀了那些人。”老妪开了金口,语气沧桑而严厉,却是说进笑茹的心。她虽不理解什么是报仇,但是那些坏人最好是死掉。

“我只是个小孩子,他们是大人,我打不过他们的。”有心也无力,笑茹内心还是十分害怕的。

“杀人一定要用打吗?”老妪说着拿出一块似木非木的东西,且叫做木块,将其交给笑茹,“这是一种厉害的毒药,以火烧之,可释放大量的毒气。”

笑茹好像明白了,小心收好。低头抬头间,老婆婆已人去无踪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仿佛做了一场短暂的梦。可东西确实就在怀里,心道:“或许是个神仙婆婆。”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将另一个男人引来,下意识的想法就是逃跑。可笑茹的小短腿怎么跑得过大人,轻轻松松就被他像是捉小鸡一样,拎着衣领口,真个提起,笑茹的脚只能在空中打转,徒劳无功。不一会儿就感到吃力,喘气不动让自己脑袋清醒,不回去怎么下毒?这一想便不再挣扎,任由男人抓回破庙。

总算还有一个人质,不至于没法交差。任谁都没想到,一个四岁的女童,竟然是所有人的催命符。就在大家熟睡之时,笑茹清醒过来,用力将木块丢去,好在离火堆离得近,一丢一个准。

“你干什么?”一个男人突然醒来,他好像看到女孩的动作,但是没有那么大的戒心。

笑茹瘪起嘴,双眼泪汪汪,哭诉道:“我想娘了。”眼泪还未落下,男人别过身,自顾自睡去。他是真的讨厌看到人哭,懒得理会。见其谁去,女孩露出狡黠的诡笑,心中默数三声,捂住口鼻,张腿便是往外跑。

“臭丫头,想跑?”统领拔出钢刀,正欲施展武功,谁知心口一阵剧痛,冷不防的吐出一口鲜血。其他人纷纷惊醒,奈何什么都迟了,一个个都呼吸困难,像是有什么鬼魅掐住了大伙的脖子,不消片刻工夫,无一生还。

笑茹害怕,步步后退。他们一个个都死不瞑目,恐怕到死他们都不知道这是为何?那种眼神让人久久生怵。“咚”的一下,不知是撞到了什么,回过头竟是白日里的那位老婆婆。

“婆婆?是你。”看到她,笑茹似乎还有些开心。毕竟是心里奉为神仙的老婆婆。

“小丫头,天分足。你可愿意从此跟着姥姥呀?”老妪双眼放出诡异的笑容,可笑茹当时不懂,只道是老婆婆慈祥的笑颜。姥姥?这个称呼听起来更亲切。笑茹一介孤女,无家可归,无路可走,自然是同意,有这样一个神仙般的姥姥照顾,乐意之至。

故事说到这里,对于笑茹的身世,固然同情,都是天涯断肠人,她的感受,诸葛风尘完全能理解,不过心中却有个疑问:“笑茹,那个姥姥可是江湖第一女杀手,天池血姥?”江湖传言,梁笑茹乃是血姥的嫡传弟子,这般听来,八九不离十。

笑茹冷笑一声道:“没错,救我的正是天池血姥,也是她教我武功,教我用毒,教我杀人的。”本来血姥是笑茹的救命恩人,但如今听其口气,反倒是像仇人。

“天池血姥也算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不过好久没听到过她的事迹,传闻是笑茹出山,所以她已经退隐江湖了。”诸葛风尘这么分析,可江湖向来多流言,哪能尽信。

“对,她确实已经退隐江湖,并且再也没有重出江湖的机会。因为我已经杀了她。”

尽管诸葛风尘心中早已有了这样的结论,但从笑茹嘴中说出来还是大吃一惊。血姥不仅对笑茹有救命之恩,还对她有授功之情,何以会让她恩将仇报呢?推人及己,自己何尝不是为门主所救,传自己武艺,可她不过是门主的一件杀人利器,或许笑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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