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矛手跪下,火枪手预备~”吴廷宾继续发令,前排的明军长矛手立刻单膝跪倒,长矛的矛尖一起斜向上指,而他们身后,四人一组的火枪手们已经平端火枪,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狂叫而来的建奴兵“预备~~开火~”火枪兵百总、总旗、小旗门一声令下,又是五百颗饱含仇恨和正义的米涅子弹呼啸呼出“预备~开火~”

“预备~开火~”

举枪、端平、瞄准、开火——举枪、端平、瞄准、开火,射击手们机械而熟练地重复着每一个动作,用一颗颗米涅子弹将一个个双手沾满汉人同胞鲜血的建奴送下黄泉路。

清理枪管、装药、装弹、压实——清理枪管、装药、装弹、压实,装填手们也按照平时早已练得十分熟练的标准动作为一支支火枪装填。

严格的训练把登州军将士都变成了一架架机器,专杀建奴的杀人机器几轮齐射之后,建奴前排的铁头子和弓箭手几乎一扫而光,只留下光秃秃的骑兵直接面对明军的步兵方阵。

呯~呯呯火枪手最后一次齐射,米涅子弹狠狠地撞进骑兵队伍中,一百多个建奴骑士身子一滞,一头栽下马来。这一摔就算没直接摔死,也会被身后奔涌而来的马蹄给踩死。还有几十匹战马受伤,它们或四蹄一软连人带马一起摔倒,或是将马背上的骑手摔下马来,其结果也只有一个——————死“火枪停止,长矛手准备迎敌。”随着吴廷宾一声令下,火枪手立刻把火枪收起,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而长矛手则半蹲弯腰,将长矛的尾部杵在地上,再用脚踩住。顿时长矛如林,密密麻麻的矛头将整个步兵方阵武装成了一只刺猬一面是长矛如林,一面是铁蹄隆隆“速促那~哇~”建奴骑兵们高喊着满语,如飞蛾扑火般冲向明军吁~~哐~~咵嚓建奴骑兵一头撞进明军的长矛方阵中,响起一片人马的惨叫声。同时,在城头掩体里的火枪兵也再次开火,将大把大把的米涅子弹送入建奴那肮脏的身体里。同时,各种口径的佛郎机大炮也一齐发射,将无数致命的钢铁洪流倾斜到建奴的头上“这不是战斗,绝对不是~”米歇尔的颧骨抖动了一下,“这是屠杀~~单方面的屠杀~”就在米歇尔感慨的一瞬间,第一波攻击的五百多建奴骑兵就永远地长眠在了明军步兵方阵面前“速促那~哇~”第一波建奴骑兵的伤兵还在地上哀号呻吟,第二波建奴骑兵又冲了上来,马蹄好不犹豫地将地上的同伴踩死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踏上了黄泉路“寇菲林大炮也加入射击~~”宋友亮冷冷道“遵命,我的长官。”米歇尔用夹生的汉语命令身边的明军军官,“重炮,射击~”

“得令~~”

轰轰~~~填满了霰弹的寇菲林大炮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密集到根本无法躲闪的弹幕毫不留情地收割着建奴那卑贱的性命。被明军火器的巨大威力震撼到麻木的建奴骑兵忘我地继续发动勇敢的冲锋,把自己的血肉之躯一次次地送到明军的子弹和炮弹下。但是勇气是无法弥补巨大的战斗力差距的阿礼达原本是摆出三个骑兵千人队,每次五百轮流冲击明军,但是现在却变成了轮流送死,而且全队覆没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

“完颜段在干吗?奇尔哈难道傻了吗?为什么不骑射?为什么不骑射”阿礼达怒发冲冠,如癫狂般嘶吼着:“南蛮子的队伍站得那么密集,一阵箭射过去,然后铁骑冲阵,不就成了吗?”

李率泰偷偷白了他一眼,心里不屑道:“莽夫,十足的莽夫~”

硕托喊道:“让汉军旗打头阵,推着战车遮蔽箭矢。”

李率泰看了硕托一眼,这时候让汉军上去,就算有战车的保护,那也只有送死,可是他也不能反对,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不过目睹了刚才那可怕一幕的汉军,早已经是肝胆俱丧,有很多人已经神志不清,建奴花了很大的力气,甚至开始动手杀人,才驱赶着这些不停哆嗦地汉军,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推着战车向前挪动。

轰隆隆!

十几发炮弹准确的落入汉军旗的车阵之中,汉军旗车阵之中再次血肉横飞,当尘烟散去,几丈以外的土地上,建奴的伤兵和残肢碎片到处都是,血流满地,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天地间彷佛骤然一静,建奴人惊骇地望着地狱一般的场景,正在缓缓前进的骑兵阵列突然混乱起来,阿礼达胯下的战马也似乎感到不安,不停地嘶鸣。

“长矛手下蹲~火枪兵准备!”见建奴转变了战术,宾字营也立刻做出调整呯呯~~呯失去了战车保护的汉军旗再次遭到米涅子弹的猛烈射击,只一起齐射便彻底击溃了他们的士气,汉军旗的建奴兵开始不顾一切地向后溃逃。

“不许逃~~不许~~”建奴督战队的牛录额真大声吼叫着挥刀砍翻两个逃跑的汉兵“狗娘养的,不把我们当人看~~”几个溃逃下来的汉兵恼羞成怒,挥刀砍向那建奴督战队的牛录额真,“要我们死,你也别想活~~”其余向后逃的汉兵也有样学样,为了活命与阻止自己逃跑的建奴督战队厮杀起来“啊~~南蛮子造反啦~~南蛮子造反了~~”建奴督战队的牛录额真一边左躲右闪,一面大声叫喊,建奴的前方阵营中一片混乱“主子,不好啦,那些汉军旗的南蛮子造反了,和我们打杀起来~”建奴督战队的牛录额真海达安的肩头被削掉一大片皮肉,血顺着手臂滴滴直流“混账,谁敢造反,就杀了谁~~”阿礼达瞥了一眼李率泰,“围起来,杀光他们,李率泰~你~~就由你去执行。”

“杀光?”李率泰一愣,“我看他们不是造反,而是急于逃命才会如此激烈,杀几个挑头的便是。”

“不行,一定要杀光~~南蛮子胆小怕死,留之也无用,只会乱我军心。”硕托冷冷地说道,“哦,对了,我忘了你也是南蛮子,下不去手吗?”硕托一脸的嘲讽李率泰的颧骨又抽动了一下,“请将军慎言,我父李永芳天命三年从龙,攻略清河、辽阳、沈阳,立有战功。我目乃是太祖第七子阿巴泰之女,我李率泰生于满洲长于满洲,与满洲人无异,将军何必处处以言语挤兑我?”

硕托恨恨道:“你们南蛮子没一个好东西,你爹也不过是太祖脚下的一条汉狗,奴才而已。宋蛮子屠盛京、屠辽阳的时候,便是你们南蛮子降将作为内应。既然你说你自己是满人,那就用行动证明给我看。”

李率泰身躯一震,痛苦地一勒马头,冲向前线。

“海达安,你率领五千健儿跟着一起去,如果这条汉狗想轻举妄动~”阿礼达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喳!”海达安胡乱用白布包裹了肩头的伤口前线溃退的汉军旗士兵有五百多人,人数比建奴督战队人多,一番厮杀之后,建奴督战队有一百多人被汉军旗士兵扣押。见到李率泰前来,汉军旗士兵便收起兵器,说道:“将军,满人视我等如草芥猪狗~~请将军为我们做主。”

“谁人领头的,站出来?”李率泰无奈地说道:“将这些乱兵围起来。”

汉军旗士兵们一阵躁动,只见大批汉军旗士兵不情愿地将自己包围,“谁人如此大胆?”李率泰大声喊道,“我总得给硕托和阿礼达一个交代,谁人领头的站出来,莫为了一时意气,害死了全体兄弟。”

汉军旗士兵更是一阵躁动,一个刀疤脸站了出来,说道:“我们也为大清皇帝效力杀敌,为什么他们满人打了败仗就可以逃,而我们要逃就活该被杀?”

李率泰痛苦而无奈地说道:“大清皇帝是满人还是汉人?”

“当然是满人~”刀疤脸答道“那就是了~”李率泰别过脸去,说道:“来人呐,将刀疤刘拿下,斩首示众,其余人等既往不咎,立刻随我转身杀敌,戴罪立功。”

汉军旗士兵哗然,就是李率泰的亲兵也是嚷道:“大人,不能啊,刀疤刘向来打仗不要命,这大人您是知道的啊。可是血肉之躯如何对敌那无坚不摧的红衣大炮?”

“是啊~大人三思~刀疤刘只是一时糊涂~~”

“混账,刀疤刘不死~~你们统统要和他一起死~”李率泰跳下马来,抱拳道:“各位弟兄,你们都是追随我爹最忠心的部下,我李率泰无能,不能带着大家吃香喝辣。现在能做的,也就是保住大家的性命了。”

“哈哈哈!”刀疤刘仰天大笑,笑声之大,直将头盔的束带震断,他朗声说道:“好啊,好啊。我当年本是抚顺所的标兵,后来随李游击投降满洲,与大明、朝鲜、蒙古大小近百战,没有死在敌兵手里,却要为满洲主子当炮灰~~~报应,这就是报应啊!”说罢,刀疤刘将手中钢刀一横,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大声说道:“大人,是不是只要我刀疤刘留下脑袋,兄弟们就可以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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