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奕鸣回到茶岭镇已经第四天了。
埔川县的牢房来一个人,说是赣省来的老板,被本地老板告了诈骗,一时拿不出钱来,只好叫同伴回赣省去取,自己被关了进来。
“王少爷,有人想和你住同一间牢房,你看如何?”看守老马收了赣省老板的钱,笑嘻嘻问王奕鸣。
“老马,这回收了人家多少钱?”王奕锋问道。
“没有这个事情,这不是找你商量吗。”老马知道王奕峰只不过是落了难的凤凰,迟早要出去的。再说王家出手阔绰,好多年没有见到这么豪爽的主了。
在老马眼里,王奕峰哪里是囚犯,明明就是财神爷,得罪不得。”算了,兄弟们都不容易,不挡你财路了。有个人说说话也好,让他进来吧。”王奕峰懒散散地说道。
王管家送饭的时候和他说了,要派一个人进来做内应,等王奕峰从地道出去后,需要有人做后面收尾工作。
“那就谢谢王少爷了。”老马见王奕峰答应了,满心欢喜。
“就一个就行了啊,不准再安排人进来了。”
“行了,你放心。”
于是,王奕峰和赣省老板两个人就在一间牢房住了下来。
同天饭店地道挖掘有条不紊进行着。
早上,两个警员远远看见同天饭店门前堆满的装修的东西,便朝同天饭店走来。三楼望风的急忙连忙下来通知程老板。
警员刚到店面口,同天饭店的新主人程老板迎了出来。
两个警员问:“你是老板?”
“是是是。两位警长有何贵干。”程老板满脸堆着笑。
“你看看你,把街都要堵上了,干什么呢?”胖警员指着马路上堆积成小山的装修材料。
“小店正在装修,一次把材料买了,过两三天就搬进去。两位差爷多关照。”说着就把几块毫洋塞了过去。
“懂事,我进去看看怎么个装修法。”不等程老板回答,高个子警员推门便进。
只听见“嘭嘭嘭””一阵砸墙的声音。里面灰尘漫天,连人都看不清楚,高个子警员吃了一口尘,吓得连退了三步。
“差爷,现在正在打墙,灰尘太大了,装修也没有什么好看的。等小店开张了,再请两位差爷过来喝几杯,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啊。”程老板一边说一边帮忙拍着高佬警服上的灰尘。
高个子警员呸了两声:“你特么的也不早说,害得老子吃灰。早点搞好,把这些东西搬进去,这条街又不是你家的!听见没有?”
“明白,明白。”程老板陪着笑脸。
等两位警察走了,程老板返回店里,店里的小伙计正拿着畚箕对程老板笑。
中午时分,刘大海从埔川最好的饭店——金龙饭店叫了一桌酒菜送到县署,正和张副官正在推杯换盏。
“刘知事,大家自己人,何必这么客气呢?”张副官喝了一杯酒说道。
“张副官,这一来为你接风洗尘,这二来,我这心里闷的慌,找自己人说说话。你看看眼下这战局,怕是不妙啊。我这个县知事怕是到头咯。”
“谁不知道你是陈总司令的亲戚,不做埔川的知事,还有更好的位置等着你。兄弟我还指望你以后多多关照。”说完,张副官给刘大海倒了一杯酒。
“这个好说,好说。眼下我还有个事还得请张副官帮忙。”刘大海说道。
“哦?请说,请说。只要兄弟做得到。”
“这个王奕峰你能不能在他出了监狱再杀他。”
“什么意思?”
“你知道地方上关系错综复杂,部队一些长官也有想法,我这父母官难做,我答应了人,要先放了王奕峰。“
刘大海故意把话说得糊涂,然后话锋一转:”可我也知道这个王奕峰乃曾旅长的杀弟仇人,王奕峰是死罪难逃。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只要五天之后,我从监狱把王奕峰放出来,你派人蹲守他家门口,偷偷把他干掉就行了。”
“这……”张副官有些犹豫。
“麻烦是麻烦了一些,这人始终还是杀了吗。这是一千毫洋银票,算是给兄弟辛苦费。”刘大海掏出一张银票。
张副官想了想,刘大海说的有道理,反正人给杀了,曾旅长交代的事算完成了,还白白得了一千毫洋,这个事可以干。
打定主意,张副官说道:“既然刘知事开口了,兄弟我也没二话了。到时我会交代唐营长去办,这事你就放心吧。”说着把银票收了起来。
“好,来来来,我们干一杯。”
次日中午,金龙饭店一间不起眼的房间里。王管家、唐营长、还有本地人老陈三个人在房间里坐着。
唐营长何许人也?正是从那松山口败下来部队的头,如今是驻茶岭镇部队的第二把手,第一位当然是张副官。
王奕鸣见张副官是铁了心要杀王奕峰,只好选择第二把手。救人不需要找部队的人,可是要拿到那六万的军饷,就必须唐营长帮忙。
王管家多方打听得知唐营长是隔壁顺风县人,茶岭镇有个远亲老陈,于是便给了老陈好处,将唐营长约了出来。
酒过三巡,老陈推辞身体不适先行告辞,房间里剩下两个人。
王管家拿出一张一千毫洋的银票给唐营长:“唐营长,我这里有六千毫洋的生意想请你谈一谈,这里的一千毫洋是订金,不知道唐营长有没有兴趣?敢不敢做?”
听到六千毫洋,唐营长两眼放光,对他来说六千毫洋是个天文数字,就把自己的命卖了,还不值这个钱。
有了这个钱,回家买地买房,再做点生意,自己辛辛苦苦出来当兵,不就是为了这些,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呢?
唐营长赶忙把银票收了起来,笑道:“王大哥,我当了一辈子兵,脑袋提在裤腰带上过日子,你说还有比当兵更难做的生意吗?我一家老小还指着我吃饭呢,我倒要听听什么生意我不敢做?”
王管家在唐营长耳边小声说了起来,唐营长连连点头,两人细细说了起来。
谈定了“生意”,唐营长心情甚是舒畅,说道:“既然王大哥给小弟发财机会。我也送给王大哥一个人命关天消息。有来有往才是朋友嘛。”
“哦,是吗?那请唐兄弟说来听听。”
两人又咬起了耳朵。
和唐营长吃完饭,王管家匆匆赶回王家,在书房和王奕鸣碰了头:“奕鸣,刘大海真是个禽兽啊。唐营长偷偷告诉我,张副官和刘大海串通起来,五天后假意把奕峰从监狱放出来,等奕峰回到家门口再把人杀了。”
王奕鸣细细一思量,不觉得一身冷汗:“好在我们提前准备,不然我哥就危险了。”
王奕鸣开始以为刘大海只是阳谋,只要给了钱,他们会让张副官把人给放了,想不到这么阴险。
“刘大海也太歹毒了,这样一来,人被他们杀了,钱财也被他们拿了。”王管家气得拍了桌子。
“梁忠诚肯定也参与这个事情,他们是一伙的。”王奕鸣判断刘大海绕不过梁忠诚,必须有梁忠诚的帮忙才能成事。这两个人钱也收,人也不放过,事情做得这么绝!这让王奕鸣更坚定了劫军饷的决心。
“唐营长答应劫军饷的事情了吗?”王奕鸣问道。
“答应是答应了,不过提了条件。”
“什么条件?”
“唐营长说必须在军饷移交在他手里之前,把事情办了。否则一旦移交到他们手里,丢军饷的责任就是他的了。这个罪责他承担不起,回到部队搞不好要挨枪子,再多钱他也不敢干。”
“他拿了六千毫洋的银票跑就是了。回部队干什么?六千毫洋还嫌少吗?”王奕鸣觉得奇怪。
“他的老婆孩子随军先转移到闽省去了,所以必须先回部队一趟。你说这事……”
“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我再好好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