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宸微微一笑,很快就看破吕连城的用意,早前他只是当吕连城是个莽夫,一个只会杀人的剑客,可现在不是不对他刮目相看,居然懂得了利用人言,运用兵法战略,甚至是逼迫敌人犯险。“好主意,先是诱敌之计,再是空城计,飞将军是要助我夺取京城。”
起身走了几步,慕容宸道:“潘氏兄弟最爱面子,你杀了潘老贼,这口气他们尚未咽下,又再杀他们的儿子,再加上百姓们的流言,一定会让他们失去理智。三人里,潘从及最冷静,可他再冷静,也经不住两个兄长的咄咄相逼,总不能被世人骂他无情无义……”
慕容宸顿了片刻,“我会飞鸽传书,向燕国公借老张良一用。”
当世小诸葛襄助孟公程邦,而这老张良便助了慕容景。
老张良是他的绰号,这其实是个年过六旬的老者,因一生精研谋略,又得燕国公器重,倒是个人才。
吕连城先是劫谁也不敢动的生辰纲,再是闯宫怒杀潘伪帝,今若纵容徒弟杀潘成都兄弟二人,不过半月,就能名动天下,怕是谁都会说他是一个英雄,胆大包天,敢动世人不敢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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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山囚室里,云中鹰领着几个师弟,又有两个手下,眸光里掠过浓浓的杀意。
潘成功身子一颤,想到他家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冷哼一声:“快放了潘爷爷下山,我可以在长顺候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遁地鹰“呸”了一声。“谁他妈的需yào
你美言,潘家乃是天下最大的窃国贼,不忠不义之辈。”
潘成都左腿骨被砸碎了。要不是当时他拉了身边的护卫过来保命,定被巨石给压成了肉泥。
月亮山的人够狠呀!二万人马,死伤大半。
肖将军那个贪生怕死的,领着他自己的人不见了。
潘家人自来张狂惯了,就是几位夫人素来都是横着走路,伤口疼得潘成都大汗淋漓,到底是人年轻。不过是二十岁左右的少年,从小到大,因着他祖父、父亲得yì。高官厚禄,他们几们兄弟也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就是皇帝也死在他父亲手里。
此刻,潘成都提高嗓门:“你们若好吃好喝地供着。再着人把我送回京城。我会在父亲面前保你们一条性命……”
穿山鹰瞪了一眼,不以为然。
云中鹰双手负后,眸子里掠过一丝杀气。
潘成都到底年长些,此刻心下一寒,道:“你想杀我们?我们可是大宁朝的皇族,你……不能杀我们。”
潘成功可不信,扬了扬头,“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我大宁朝手里可有二十万雄兵,便是西南又有多少兵马。到时候父辈一声令下,遣出人马来,半日就能荡平月亮山。”
遁地鹰握紧拳头,妈的,以为他们姓潘,自称是什么大宁朝的皇族就不敢动了,不过就是乱臣贼子,“嗖”的一声拔开宝剑。
潘成功只当是这半大孩子吓唬,不由得瞪了一眼,神色多是不屑。
“啊——”剑光一闪,没想地遁地鹰便砍了过来。
潘成都惊得瞪大眼珠子,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几个孩子当真胆大,初生牛犊不怕虎,居然不知dào
他潘家的厉害,说动手就动手了。
鲜血溅了穿山鹰一身,他愣了片刻,生气地大喝着:“你要动手,且与我说一声。”
“我若说了,你们岂会让我动手。”
遁地鹰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定定心神,俯身抓了潘成功的人头,来不及细想,扯了潘成功的衣袍一裹,将脸转向一边,心下是莫名的害pà
,只不想人瞧出了反而笑话,故作淡定,“我要做的做了,那一个你们看着办。”
云中鹰更未想到遁地鹰这般干练。
锦毛鹰立时道:“大师兄,另一个交给我。”
穿山鹰想着自己现在都未立一功,紧张道:“不行,得交给我。”
吕连城杀了潘老贼,名动天下,谁不说他是英雄。
要是他也杀了潘成都,不算大英雄,总该得个小英雄吧。
再说,这是替钻水鹰报仇。
兄弟情深,这就是义。
两个人争执之时,云中鹰已经出剑。
潘成都忙忙央求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你们要多少钱财都可以,我们家有很多钱财,我可以让父亲、母亲给你们奉上钱财若干,不要杀我……”
穿山鹰“吱溜——”一声拔出宝剑,剑光一闪,寒气逼人,云中鹰压低嗓门:“先吓吓他,问出潘家的宝贝藏在哪儿,多问出事儿来也是好事,他落在咱们的手里,还怕他跑掉了不成。且先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他一转身,与同来的两个手下道:“到囚室外头把风。”
那二人也觉得痛快,虽有些微微的心颤,但想着他们也是要跟着做将军,也壮着胆子到了外头。
早前,夜空还一片漆黑。
这会子居然有月亮破云而出,撒照在月亮山上,给整个山上都笼上了一片月华。
今儿这一仗大胜,让月亮山众人觉得很解恨。
葫芦山的崔维与文知县,正领着弟兄们在山间穿梭中。
卢伦与文知县送了一封信来,当时崔维也在,大致意思是要文知县寻到肖将军等人,潘成功兄弟被抓,而潘家兄弟是恩怨必报,以肖将军的性子必不敢回京城,只要找到肖将军,就可由他们引荐给燕国公世子慕容宸,到时候卢伦再帮着说好话,他们就说是燕国公的人了。
这是他们的一封引荐信、敲门砖。
正像只没头的苍蝇在林间乱转,有一个探子气喘吁吁地奔来。跪在地上道:“崔先生、文先生,我发xiàn
了肖将军等人的踪迹,就在前方河边。还有两顶帐篷。”
二人交换眼色,这可是立功的时候,快步往河边奔去。
文知县站在河对岸,朗声道:“可是肖将军,在下前福星县知县特来拜见,想与肖将军指条明路,望肖将军一见。”
崔维也想立功。可所有的话都被文知县说了。
文知县道:“我们设法说服肖将军,燕国公世子面前我绝不会贪功,算作我们二人的。若是成功,他日在燕国公府也少不得彼此帮扶。”
崔维觉得这话倒也中意,笑道:“肖将军乃是潘氏父子手下最厉害的武将,收服了他。就能知dào
京城八门防务。于燕国公极有利。”
他日若要夺京城,就得知晓里面的情况,肖将军定能助燕国公一臂之力。
这里,崔、文二人竭力劝说肖将军投诚。
另一边,云中鹰兄弟几人问明白后,依是干净俐落地一剑结束了潘成都的性命,依是用衣袍一裹,便出了囚室。又吩咐两个手下处得潘家兄弟的尸体。
锦毛鹰跟在云中鹰的身后,问道:“大师兄这是要去哪儿?”
他放缓脚步。“老鹰岗没个当家在我不放心,三师弟,你与阿山回老鹰岗,我和阿土连夜去趟京城。”
五鹰的绰号原是吕连城根据他们各人最初的名字改的,云中鹰原姓云,钻水鹰原就叫阿水,而锦毛鹰是唤作罗大毛的,遁地鹰原唤阿土。
穿山鹰一脸羡慕,他长这么大,京城是什么样都没见过。
云中鹰道:“我不在,你要小心些,我顺道再打听一下京城那边的消息,再把这人头挂在京城,我要让人知dào
,我们兄弟杀潘家兄弟就是为了给阿水报仇,旁人怕潘家,我们可不怕。”
遁地鹰只觉自己的热血都跟着沸腾起来,早前因第一次杀人的恐惧也一扫而空,全都是欢喜,跟在云中鹰的身后,道:“大师兄,我没马儿呢。”
“借卢先生的马一用,他是个大方的,不会不借。”
说是借马,马儿赶走了,只着马夫与卢伦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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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夜赶路,直至次日黄昏,师兄弟二人方才抵达京城,待得夜黑后,云中鹰在师兄弟里武功最高,爬上京城南门的城墙上的旗杆上,把潘成都的人头挂了上去。
遁地鹰急在下面干跺脚,他可没有云中鹰那么好的功夫,拉着他低声道:“师兄,我这一个呢?”
“挂西门去。”
兄弟二人又转往西门,为防万一,一路小心翼翼,看清楚换防情况,抢在那空档里方爬上城墙挂了上去,刚挂好,就有人发xiàn
了云中鹰,吓得得遁地鹰大气都不敢出。
“有贼人!”
音落时,便有人射出了飞箭,云中鹰一个闪身,藏在墙脚下,密密的箭羽飞落而来,或落在脚边,或落在头顶,他频住呼吸,过了片刻,再无箭羽了这才拔腿就跑。
遁地鹰拉着他,急切地道:“大师兄,你没受伤吧?”
左臂上还插着一支箭羽,云中鹰咬咬唇,用力折断,道:“寻个安身处,处理伤口。”
他们已经很小心了,可云中鹰还是被人发xiàn。
云中鹰幻想着吕连城夜闯皇宫的事,那宫里的防护得多森严,在那万千人中,鲜血浸染了他的衣袍,他就那样在刀风箭雨中回到山寨,他只是爬上城墙就负伤了,可他师父是入宫杀潘老贼。
如此一比对,云中鹰就觉自己的武功难也吕连城相毗。
他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大英雄。
遁地鹰想的则不同,云中鹰是为了帮他挂上去才受的伤,他觉得自己应该照顾受伤的大师兄,当天夜里又与百姓们打探了一些城内的事,不敢担得太久,方才连夜回转福星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