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巅。

两女对面盘膝而坐,隔桌而望。

晓梦的话看似柔和,却是每一句都如细针一样直接扎在了雪女心头最柔软的地方。静静的听着这些,喝着美酒,雪女却是没有任何的动作,仅仅是以沉默面对。

因为雪女知道眼前这个道家天宗掌门所说的话,没有一句是毫无理由的揣测,而是事实。

对方的武功或许比不上她,但晓梦那一双眼睛实在是太过透彻,瞧任何人都会给人一种看透了的糟糕感觉。是人就不怎么喜欢这种眼神,雪女同样不喜欢。

对晓梦的话,雪女没有反驳。

之前的接触中,她已经对这个道家天宗的掌门有着极大的警惕,那种揣测天机的人无疑是让人厌恶的,更是吸引人的。对于晓梦的话,雪女没有反驳。

因为对方所说的是事实。

她的天魔功并没有达到十重。

因为一旦达到十重便离破碎虚空已经不远了,可是现在的雪女离那个境界还有着一段不小的距离。

女人爱说谎。

圣门的女人更爱说谎。

无论过去还是将来,这一点都是定理。

旁人或许不知道东君是何样的人,可身为徒弟的雪女怎能不了解他师傅的性子?谎言,那是婠婠交给雪女的第一个本事。身为阴癸派的女人,这是必须学会的本领。

天魔功十七层,再加上多年来的精修,已经足以让她凭借此功纵横天下,不说天下无敌,倒也能够足够自保,单论武功现在的雪女当可以排进前五。

可是想要破碎虚空。雪女必须突破那第界限,达到十重。

这天下间,除了师傅与那个男人外。就没有人知道天魔功第十重到底是一个什么模样,用来忽悠不清楚这武功根底的人倒也没有丝毫的难度。

哪怕卫庄与盖聂乃是纵横家人号称见多识广。但在这个面前也只能抓瞎。

即便是同属于阴癸派的赵高,他同样也无法揣测天魔功的奥妙。

天魔功十重,他们谁知道呢?

她只不过说了一个小小的谎言,做了一件到了时间该做的事情。时机千载难遇,来到面前不抓住它,那才是让人失望。

可这一劫……

雪女放下手中酒樽,轻嘘了一口气,只怕是难了。

抬头。

清冷的目光迎向了晓梦。雪女缓缓道“那从今天起,道家天宗可是我的了。”

“嗯!”

摆摆手,晓梦随手拨弄了下手上的拂尘,笑道“我自然不会食言。”

“呵呵!”雪女看着眼前的这个似乎什么都不在意的女人,眼底深处有着难以形容的警惕之意,这世上最怕的便是这种看起来无欲无求的人,简直让人无法入手。

作为阴癸传人,门派大业向来是她们的事业。

可眼前这个女人,竟然连自家的门派传承也可以随意送出,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哪怕是思索了这么长的时间。雪女也无法猜透对方。因为在雪女现在的眼中,这天宗晓梦那种游戏人间,无欲无求的态度让她感到了棘手。

不过作为自信。对方的赠送,她也有能够收下的能耐。

只不过今天晓梦突然寻到自己,于山顶煮酒赏景,到底是因何意而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雪女心中的疑惑,晓梦手中拂尘一挥,指着那远处的风景,笑道“今天我并没有其他的什么事,只不过一时心血来潮,来邀请雪女你来看看这帝国最后的锦绣江山!”

“???”

雪女闻言一头雾水。

……

在今天。作为帝国皇帝的行宫——沙丘行宫,此刻迎来了它最尊贵的主人。

早已经得到了消息的官员已经远远的在路上就开始了迎接。那架势自是恨不得让天下人都知道帝国皇帝已经来到了沙丘行宫。不过迎接的官员倒是对眼前的队伍有一头的雾水。

这天子六驾,竟然不止一辆。

虽说疑惑。为首的官员倒也没有表现出来,因为就在刚刚迎接完后,他已经得知了之前在路上发生的事情。

于黄河沿岸一处名叫博浪沙的地方,嬴政再度遭受到了刺杀。

只可惜刺杀之人误中副车,功亏一篑。

口中唾弃了那些叛逆余孽一番,帝国天威在上,这些余孽叛逆早晚会被帝队剿灭殆尽。琢磨了一番后,官员随即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如何服侍好陛下的问题上了。

这个问题,比任何的事情都重要。

偏宫。

岳缘静静的坐在那里,目光打量着眼前的长凳。至于月神则是坐在正对面,赤练和月儿呆在一边。

他们没有聊什么其他的东西,在来到沙丘行宫,彼此的交谈就变得极少。

甚至可以说,在这一路上更多的时候都是在沿途打坐。

这不同蜃楼,他们的四周都是嬴政的人,言语上的交谈极为容易出现马脚,更多的时候岳缘都是以眼色行事。

处处试探,处处针对。

自从阴阳家与嬴政东巡的队伍汇合来到沙丘行宫的过程中,嬴政就开始了他的试探。虽然在明面上嬴政后面表现的很急,对那长生丹迫不及待,最后在月神的劝导下这才准备回到咸阳再度接收。

可岳缘十分清楚,这那看起来真的不能在真的神情不过是嬴政的表演。

这样的演技嬴政早在赵国当质子的时候,就已经师从丽姬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最后乃至融会贯通汇聚一身。那时嬴政没有学到阴癸派什么武功,倒是学了一手好演技。

只可惜这样的情景岳缘经历的太多,看的太多,早已经形成了条件下反射。

“月神。”

“月儿就交由你照顾了。”

“若有人阻你,杀无赦。”

月神闻言点点头,她非常清楚东皇既然是有如此交代。只怕今天晚上将会发生大事。曾经阴阳家与帝国的友好关系,搞不好在今晚一朝颠覆,否则的话东皇也不会说出这样杀气腾腾的话来。

“至于赤练你……”

目光最后停在了赤练的身上。岳缘说道“就跟着我走吧!”

“!!!”

赤练睁大着眼睛盯着眼前的少年,这个决定让她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不知这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在赤练等待的心情中,第一天安然无事,阴阳家等人再度被嬴政接见,大谈蜃楼东渡的精彩部分,赤练以一种诡异的心情听着当事人在那里诉说着篡改得乱七糟的故事。

第二天继续安然无事,只不过中途与李斯与赵高等帝国高层聊了几句,故意用一种少年老成的态度。

直到第三天……

午夜。

圆月当空。

借着月色,岳缘带着赤练在月光下迈着优雅的步子朝沙丘宫嬴政的大殿踏步而去。

一路上。赤练诧异的发现这守卫在今天诡异的少了不少。

第一印象,便是这些守卫太松懈了。

目光打量着四周,赤练的心头不由的冒起了这么一个念头,有一种故意敞开空门的感觉。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的背影后,赤练最后还是死死的咬住了嘴唇。

察觉到背后女子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岳缘没有解释的心思,他现在的精力都放在了那和氏璧之上。

作为玉玺,和氏璧代表的便是皇权。

他想要拿到和氏璧研究。以平和的方法绝无可能。毕竟,和氏璧代表的意义实在是不同寻常。除去皇帝本身外,就只有专门保管和氏璧的宦官可以接触。其他人贸然接触玉玺,不难想象这个举动会给一个帝王带来什么样的印象。

因为那是这锦绣江山的缩影。

大殿,空无一人。

或者说本来在这里的守卫,已经被人调走了。

进入大殿,岳缘的目光便落在了那放在正中央的玉玺。果然,那和氏璧被放在了那里。

踏步上前。

岳缘径直走了上去,右手直接将放在长凳上的和氏璧拿在了手上。仔细的感受了一番后,岳缘眼神发亮的自言自语道“果然猜测没有出错。”

原本就心中疑惑的赤练在见到这一幕后,吓了一大跳。曾为韩国公主的她十分清楚玉玺所代表的意义。在看到岳缘伸手拿起了那和氏璧后赤练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难道阴阳家想要争夺天下?

阴阳家竟然是如此之大的野心,一时间赤练也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

不!

不对!

不过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她印象的中岳缘不是这么一个野心勃勃的人,至少他的野心并不是志在天下。

那他是?

就在赤练揣测岳缘真正心思的时候。一道深沉的嗓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左护法当真好兴致。”

“这月色正浓不在外面欣赏月色,却是跑到朕之大殿,把玩着朕的帝国重器,倒是别有雅兴。不知是否觉得朕这锦绣江山格外的美丽,而起了其他的心思?”

话语中,嬴政的身影不知出现在了大殿里,在他的身后站着的正是赵高,以及不知何时归来的六剑奴。

赤练大惊。

身形暴退,直接来到了岳缘的身畔。

前几次的见面让赤练知道了这如今的嬴政乃是一个高手,可是她万万没有料到对方竟然是出现如此悄无声息。

嬴政比她想象中的更强。

岳缘没有转身,还是面无表情的握着和氏璧。

如此情景并没有让嬴政生气愤怒,反倒是歪着头想了下,用一种恍然大悟的口吻说道“也对,是朕说错了,不该称呼你为左护法,而应该称你东皇太一!”

怎么会!!!

赤练闻言面色不由一变。

而与此同时,岳缘已经缓缓转过身,一手握着和氏璧,然后望着嬴政。

开心的笑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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