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二十年,苏婵认为自己很不错,学习不错,听话懂事,成绩又好,是属于家长眼中的那种别人家的孩子,也是老师钟爱的那种乖学生,家里除了有疼爱自己的爸爸妈妈,大叔二叔,还有非常疼爱自己的宠妹狂魔哥哥,外家更有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姨妈,姨父,还有一对从小一块玩到大的感情深厚表弟表妹。

想不到一觉醒来这些通通全都不见了,只有人告诉自己这些全是臆想出来的,都是不存在的,而自己正躺在冷冰冰的床上疼得撕心裂肺,别问她现在正在干什么,现在她正在生猴子,喔不,生孩子。

噢,天,一定是开玩笑的,自己连个男朋友都还没谈呢,刚上大学,目前自己正在上班还拿着不菲的工资,人生得意须尽欢呢。

苏婵觉得自己被人开玩笑了,只是这断了肋骨似的痛感,又好像告诉她这好像她是真的。据说,肾结石阑尾炎之类的痛起来也很要命,难不成自己得了肾结石,阑尾炎,胃穿孔,肠穿孔?

“产妇,请你深呼吸,憋紧气!“白大褂医生有些不耐烦。

什么?苏婵愣住了,难不成自己真的在生孩子?

生孩子?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多想,一阵窒息的疼痛传来,苏婵一阵惨叫,这是哪个杀千刀干的!太踏马疼了!

苏婵疼得死去活来,感觉脑袋都被疼麻了,只想快点把这种折磨人的疼痛踹出去,早点解脱。

“使劲!使劲!快!加油,看到头了!”白大褂医生心狠手辣,一个快刀斩乱麻,双手合十按在她的肚子上,起劲一压,苏婵只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肚子里滑了出来。来不及多想,几个医生一阵手慌脚乱,“啪啪啪!”几声拍打,只听哇地一声啼哭。

“6点20分,6斤6两,是个男娃!”

苏婵懵了,感觉脑子不够用了,她这是生了?生了?真的生了?

还不等她回过神来,医生已经开始帮她清理身子,帮孩子清理的干干净净。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陌生的叫骂声“这是我苏家的孩子,和你夏家有什么关系?你这老婆子太不讲理了,松手?我要去接孩子!”

“放屁!没有我儿子,你女儿能生出孩子?你这老虔婆!”另外一人也不甘示弱。

“搞清楚,当初孩子们结婚的时候,就说好了,入赘,入赘你懂不懂?孩子随着女方姓,白字黑字,可是写的轻轻楚楚。”

“我可不管,我儿子的孩子就要随我儿子,没有我儿子,你女儿就是老母鸡,更别说下蛋。死老太婆,你可要知足!”

“我不和你说,让你当家的来!你让开!”

“我家老太婆说的对,孩子应该随我儿子,这是我家的孩子。”

“啊,你干什么?放手!别咬!”……

苏婵有些好笑,这谁家的奇葩,话里话外,这人都还在医院没出院呢,家属就开始争孩子,真该为那家的产妇烧几根香,祈个福。

医生也是一脸愤怒,拉开门!“吵什么吵?没看到产妇需要休息吗?那谁,过来接孩子?”

纳尼?这是她的家人?她就是那倒霉产妇?

苏婵只觉得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在梦中,苏婵又回到了小时候,小时候爸爸妈妈在上班,只有哥哥经常陪伴在她的身边,哥哥比她大四岁,经常带着她出去玩,在路边的小卖部给她买橙子汽水和绿豆冰棍。

在小卖部开店的是一对贫苦的聋哑夫妇,他们有一个小哑巴女儿,小时候小伙伴们没少跟在小哑巴的身后学她咿咿呀呀讲话,苏婵和哥哥也跟在她的身后学了一次,不过被爸爸妈妈严厉地教训了一次,后来再也不敢了,爸爸说每个孩子都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他们本来就已经很不幸了,我们不能再给他们添加额外的痛苦,他们也有自己的幸福,从那以后,苏婵和哥哥就不再取笑他们了,有时候,他们去小哑巴的小卖部里买汽水,小哑巴的妈妈还会对他们笑,有时小哑巴她妈还会摸摸她的头,不过苏婵一点也不喜欢她的抚摸和笑容,总觉得太渗人,给人的感觉怪怪的,有点害怕。不过小哑巴不和他们玩儿,她经常和他爸爸出门收破烂,她爸爸骑着一个破自行三轮车载着她穿梭在大街小巷。

苏婵记得小时候自己最喜欢吃蛋糕,有一年过生日,妈妈给她买了一个多层的大蛋糕,上面布很多了水果片,奶油花朵,还有可爱的熊猫,甜甜软软的的,非常好吃。她和哥哥一点也没有浪费,和小伙伴分吃了整个蛋糕,最后只剩下那个可爱的熊猫没舍得吃,结果坏了,扔掉了,一点也不像后来过生日,把奶油和面包涂的到处都是,苏婵觉得那就是浪费粮食。不过比起过生日有蛋糕吃,苏婵最喜欢还是放暑假,可以和表弟表妹一起玩。那时候,城市还没有大力开发,马路上还有驴子拉着木板车在城里溜达,城里也还没那么多高楼大厦,一片片农田,庄稼长的茂密极了,树林里还能掏鸟蛋和抓知了虫、甲壳虫,还能折柳枝编草帽,也能挖蚯蚓到河里钓鱼,那时候的河里也还没有开发,河水清澈见底,经常能见到野鸭和白鹤在河面上嬉戏,河里也有不少鱼虾、河蟹、贝壳、河螺,河岸上经常有人取河沙饿、捡鹅卵石。哥哥经常带着苏婵和表弟表妹在河边玩耍,打水仗,过家家,用河沙码房子……那时候的两岸河堤还没有修建,下游也还没有筑堤坝,河面也还没有修大桥,河边也经常有人洗衣服,晒被子,一切都还是那么自然,没有被现代文明所侵扰。

哥哥说苏婵就是他的跟屁虫。做了错事挨骂挨罚的那个总是哥哥,而她每次都能置身事外,是哥哥替她背了黑锅。

一阵婴儿的啼哭传来,哥哥的脸越来越模糊,苏婵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皱巴巴的红彤彤的小脸,由于太小,眼睛还没睁开,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小老头。旁边的床上还有一个邋遢的男子在低着头玩手机。

这真的是她的孩子吗?望着躺在她身边的小孩,苏婵颤抖抖地伸出了手,轻轻触到他的小脸,害怕撮疼了他,又快速收回手来,小宝宝在她的触摸下,停止了哭声,张开了朦胧的眼睛轻轻望了她一眼,又闭上眼睛哭了起来,一种奇妙的感觉笼上心来,就像要化了似的。

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和疲惫,她把孩子轻轻地抱到怀里,孩子果然不哭了。

突然一声男声“老婆,你怎么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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