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在成为长生种之后都会学到的一个概念,就是这世界上除了时间本身之外,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所以长生种们虽然兴趣爱好和一般生物有区别,但是也还是有兴趣爱好的——因为他们意识到他们也只不过会活的长一点,而不是真的永生不灭。
巫妖蕾姬-寒冬的爱好就是钻研化学,毒药以及灵魂法术,在她200多岁的生命中的后半段,追求的一直是这些知识,帅哥,金钱和其他物质上的享受对她已经没有太大的吸引力了,但是一个知道她都不知道的毒药运用知识的帅哥。
啧啧,蕾姬只觉得一阵饥渴。
玻璃碎片的化验结果不会瞬间出来,而且几人也没有立刻就要离开的意思,蕾姬克制不住内心对知识的渴望,问皮烟罗:
“黑森林之蓝和黑森林之泪的历史虽然是公开的历史,属于谁都知道的那种,但是我也很确定这个世界虽然有关于黑森林之泪的气体形态的记载,却从未有过利用这种气体进行杀人的案件,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说真的,这太奇怪了”
还在检查现场检查有无任何遗漏的皮烟罗听到这句话,回头一看,发现巫妖和执法者都在用一种极其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他知道自己是躲不开这个问题了,于是想了想,说:
“其实说真的,只是普通的推理和演绎法罢了,确定了大婶是被何种毒物害死以后,排除固态和液态摄入,考虑到她并没有挣扎,就只剩下气态这种物质形态可以考虑了,那么气体又因为浓度5%左右就会爆炸,又不可能随身携带高浓度气态瓶,就只剩下酸液引爆短时间近距离制造高浓度气体让被害人瞬间吸入了,不是么?直线推理,没什么奇怪的啊。”
说完,皮烟罗换上一副异常真诚的表情。
“简单的排除法,好吧,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挺有道理的,该死的,为什么我就没想到。”蕾姬想了想,有些不甘心的嘟囔起来,皮套的双马尾都耷拉了下来。
“你能想到这些也真是够奇怪了。”张大本面色古怪的看着皮烟罗,他知道超凡事物部门的大佬在背后盯着所以这小子肯定不是什么正常人,不过皮烟罗对毒素的知识还是让他觉得很奇怪。
“我除了是个历史爱好者以外,也非常喜欢推理小说。”皮烟罗微笑着回答。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张大本听到皮烟罗这么回答,语气中满是无奈的回答了一句,他知道这小子是不会说啥实话了。
“不,我说真的,”皮烟罗异常真诚的看着张大本说,“一般人类很难去了解到多年前的历史,但是长生种和超凡者又不屑于去从【没有超凡力量】的角度去考虑这桩凶杀案,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还有着更多方便的其他杀人方法不是么?比如说雇佣一个影魔,或者干脆购买一个黑市上的杀伤性魔法器具,所以他们也不屑于去想了。我恰好是个没有超凡力量,懂得又比较多的普通人罢了。”
皮烟罗再次运用其他的撒谎技术,将真话混合到谎言中去——这个世界上当然有很多除了毒药之外其他更加经济实惠的暗杀手段,比如说来去无踪,除非采取极特殊措施根本抓不到的影魔,或者用同样的价钱购买一个魔法道具,这都是真话。但是至于说到为什么皮烟罗会第一时间猜到杀人者的手法,那跟推理就没什么关系了……
而是因为,皮烟罗记忆深处的故乡也有一种极其类似的毒物和他耳熟能详的刺杀方法,而且他还因为工作关系反复学习过,雪怪大婶尸体的特征让他几乎瞬间就把上一辈子的记忆和这一辈子的现状联系了起来。
“说道超凡……”
张大本听到皮烟罗说自己和超凡没关系,立刻想到皮烟罗和貔之间的关系,正要说点什么,他耳朵里的耳麦中瞬间传来超凡事务部的露西法尔-晨星严厉的警告:
“不要说,这一点绝对不要说,现在不许以任何形式直接跟他提到任何他身负超凡的事情!”
听到这,张大本硬生生的将说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可没兴趣去违抗一个能和警察系统的一把手直接对话的大人物,不过,皮烟罗听到了话头,问了一句:
“超凡,超凡怎么了?”
“我是说,你怎么认为这事情中没有超凡力量的参与?”张大本赶紧改口。
“你问我这个干什么,你们警察到现在还没查清有没有超凡介入么?”皮烟罗一脸古怪,他看了看张大本胸口的警徽,心中已经把张大本刚才的古怪反应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我们是查了,没发现什么超凡力量参与,但是你这么懂,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超凡我是没发现什么,但是非超凡的东西,”皮烟罗忽然抬手一指,指向卧室角落放着的一个东西,“那里面的东西,你检查了没有?”
张大本一看,发现那是一个保险柜,喊来值班的执法者问了问以后,对皮烟罗摇了摇头:
“没有,这保险柜很难搞,我们和厂商调查了一下,发现这款保险柜利用涨钉钉入墙壁内部,无法移动,密码和指纹双重锁,而且内部还有专门防止焊枪这样的热能切割的隔热层,我们正在等开锁专家赶来处理。”
“你介意不介意我现在试试看,不保证什么,但是如果表面你们都取过指纹的话,我想试试看?”皮烟罗弯腰看了看那个保险柜。
“哦,磁铁是吧,你等等。”一看皮烟罗说要开保险柜,张打本就想到刚才的磁铁,然后就要喊人,刚才打开门以后,那块特种磁铁已经被拿走了。
“不不不,或许不用那么麻烦,或许…….”皮烟罗抬手制止了张大本,仔细的把保险柜检查了一番,然后从张大本那要来一副手套,用手戳了几下保险柜上那个显示保险柜状态的红黄绿三个小灯,若有所思的思考了一下,接着走到卧室外面的阳台上,摘下一个晾衣服的挂钩来,走回到保险柜面前。
“请问你拿一个晾衣挂,是想干啥?”张大本看着皮烟罗拿着那么个软趴趴的玩意儿在保险柜面前笔画,神色古怪的问。
“打开这个保险柜,”皮烟罗将晾衣挂弯曲的钩子掰直,掰到只有一个很浅的弧度,然后一边用那东西去捅那三个小小的状态指示灯,一边说,“其实说实话,我是希望我打不开才好,因为如果我能的话,就代表………见鬼,还真的是这样………”
听到皮烟罗咒骂的张大本和蕾姬,看到皮烟罗捏住那软软的金属丝顶在保险柜上显示上锁状态的红黄绿三个小灯泡中间那个黄色的小灯泡上用力一捅,直接把那个小灯泡居然捅的凹了进去,露出一个漆黑的小洞!
“这是怎么回事?!”蕾姬觉得她堂堂一个巫妖居然觉得有点发冷,因为她在警察局的办公室内部,也有个差不多的放文件的保险柜,看到保险柜上的状态指示灯这么轻易就被破坏,她忽然觉得有点不安。
皮烟罗无奈的叹了口气,一边将晾衣架的前端抽出来,一边解释:
“保险柜的状态指示灯,按理说,应该是焊接在一个固定零部件,和保险柜本身的结构牢牢的固定在一起的,但是,有些ZB……我是说无良厂商,为了降低成本多赚钱,总喜欢走捷径,比如说将这一排三个小灯用胶带或者便宜的胶水粘一下,或者干脆固定在一块海绵啊,工业泡沫这种极端便宜的东西上……”
“只不过是一小块金属,他们至于么?!”张大本作为一个警察,觉得有点抓狂,如果真的有心怀不轨的犯罪分子知道了这个漏洞和这些技巧,说不定得有多少购买了这些产品的老百姓遭殃。
“一块金属,加上焊接的人工,也算是点钱吧,毕竟,ZB这东西,为了追逐利润,什么干不出来,”皮烟罗一边将金属丝慢慢的弯曲成一个巧妙的弧形,一边说,“不过,这里就有个巧妙的陷阱了。一般来说,普通百姓购买保险柜,都会因为自身财力有限,不会挑选那些极其高端的产品,他们放在保险柜内的东西也不会吸引到擅长开锁的大盗贼,所以在这上赌一把,偷工减料一下,有非常大的几率不会出事,而且………呵呵,普通百姓就算发现了这些漏洞,他们有能力和那些大公司打法律战么?”
“然后,卖给真正的有钱人的东西,不偷工减料……”巫妖蕾姬冷笑。
“就是这样,欺软怕硬,欺穷怕富,就是这个意思咯。”
说到这,皮烟罗将金属丝伸进去,探寻了一下,用力一钩,然后扭动了一下保险柜的把手,直接将保险柜打开了:
“哇啦,如果你现在有一把螺丝刀,能打开那个装着机关的小盒子的话,我打赌你能发现那里面固定状态指示灯的东西,绝对是像我说的那样,不过,这现在是证据了,还是请你们来处理吧。”
张大本脸色阴沉的喊了值班的执法者,带上手套,开始小心翼翼的处理里面的东西,蕾姬站在那,更加好奇的看着皮烟罗,甚至忍不住飘到皮烟罗身边,抬起手指戳了戳皮烟罗的脸:
“天哪,说真的,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说了,我以前有一段时间,对锁头特别感兴趣。”
“真的只有这样?”巫妖一脸狐疑。
“真的只有这样啊。”皮烟罗平静的说。
一人一巫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张大本已经和另一名值班的执法者将保险柜中的东西差不多全装进了证物袋,然后就如同皮烟罗所说的,里面的东西大概根本无法换成钱,因为里面除了一小块宝石,一个戒指之外,剩下的基本上就是照片和文件了,或许对主人来说,这是很重要的东西,但是对于窃贼,却毫无疑问是垃圾。
其中有一张薄薄的东西,打开来看后看上去不小,张大本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那是一张医院的胸部透视造影。
“为什么这里会有这种东西,还有,病历袋?”张大本疑惑的问。
“那是大婶儿的丈夫的吧,”皮烟罗看了一眼病历袋上的名字,回忆了一下大婶儿丈夫的名字说,“以前是个登山家,就是爬雪山的时候认识了大婶儿,大婶儿救了他一命,把他带回了雪怪部落,最后大婶儿被他带下了山,大婶儿接受变形术,也是为了和他生活……但是后来好像出过一次事故,体内什么器官受到创伤,无法再登山了,想治疗但是家里没啥积蓄来着,据大婶儿的儿子说,这人,应该是为了钱出去打工去很久没回来了?”
“还这么小心的留着丈夫的病历袋呢啊,”张大本沉重的感叹了一声,“说起来,她丈夫我们一直找不到,联系了好几家他工作过的工地,都是临时工,结了钱就走了,居无定所。”
“人类,真是脆弱……….”蕾姬嘟囔起来。
“你以前不是人么?”皮烟罗斜眼。
“是啊,正是因为人类有极限,所以,我啊,不做人了呢!”蕾姬比了个剪刀手,控制皮套各种胡乱卖萌。
“不过,说真的,你说的这故事有点说不通啊……被雪怪爱上的人类,通常会得到雪山之神的青睐,在风雪中应当如履平地才对,怎么一个和雪怪结合的人类,还会出登山事故咧,而且,心脏受伤,为什么是心脏受伤,什么样的事故才会导致人心脏受伤?……….”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张大本的自言自语,如同一道闪电一般,在皮烟罗心中划过,照亮了一个之前一直他都没想到的思维死角。
心脏受损,据他所了解的这个世界的历史来看,确实有一种“事故”会导致心脏受损,只不过那太过于离奇和不可想象,以至于他差点都忽略了。
会是那样么?
皮烟罗静静的思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