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秘书跟在祁天辰身边多年,也算是身经百战,什么样的阵仗都见过了,早就练就了处变不惊的性子,可是今天,她竟然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祁,祁总,不好了……”
祁天辰就觉得心里面咯噔的一下,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脚上一软,跌坐进沙发里面:“发生什么事了,快说。顶点”
陈秘书这才颤声继续道:“是这样的祁总,我刚刚才到了老宅这边,这里来了好多的警察,说是,说是,祁天宇,他,中毒了,刚刚送去了医院……”
“中毒了。”祁天辰重复一遍她的话:“好好的怎么会中毒,是什么人下的毒,他现在怎么样,有危险吗?”
陈秘书嗓音有些嘶哑:“听说,救护车过来的时候,脸色就是青的,很危险……我也不大清楚具体怎么样,您赶紧过来吧,我担心……”
祁天辰已经没有耐心继续听她说下去,直接挂掉电话,就要出门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卧室里面出来的安恬羽,此刻也是面白如纸:“怎么回事天辰,大哥到底怎么了啊?”
祁天辰停下步子:“陈秘书在电话里也没有说清楚,只说大哥是中毒了,而且好像还很严重,我必须要马上赶过去,你自己在家里一定照顾好自己,千万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安恬羽点点头:“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
不等她把话说完,祁天辰就直接推开房门,迅速的离开。
安恬羽站在别墅外面的台阶上,目送着他的车子疾驶而去,心里面乱成了一团麻。
虽然她和祁天宇并没有太多交集,也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但是他毕竟是祁天辰的哥哥,是祁思思的父亲,他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思思一定要痛不欲生了吧。
可是,祁家老宅外面有保安二十四小时守候,里面有好几个保姆负责日常事宜,而且都是祁家的老人,平时做事都兢兢业业,怎么会给人以可乘之机,下了毒呢?
而且,祁天宇那个人,平时性子很好,也不可能会得罪了什么人啊。
难不曾,是何露下的手吗?
安恬羽坐卧不宁,她的眼前不停晃动着祁天辰悲痛欲绝的一张脸孔,还有,祁思思声嘶力竭的哭声……
不行,这个时候她不能留在这里,她一定要过去看看才行。
她起身,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然后换了衣服,取了手袋,就打算出门去。
可是,她才刚刚拉开别墅的门,意外的望见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赵宣城。
安恬羽愣了一下:“您怎么过来了?”
赵宣城望着她的穿戴整齐,摇了摇头:“果然给天辰猜着了,你竟然真的要过去。”
安恬羽知道,一定是祁天辰给老爷子通了消息。
她闪身让老爷子进去,自己合上别墅的门:“我觉得我必须要过去才行,我不放心天辰,更不放心思思,而且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也该过去送送大哥最后一程。”
赵宣城叹了口气:“可是你过去
能帮上什么忙吗,能解决什么问题吗?你去了,只会让天辰多操一份心,你这样的身体,去那种场合,万一扛不住怎么办?”
安恬羽垂头:“我没有那么脆弱的。”
老爷子把自己带过来的食盒打开,取出来里面的饭菜:“先吃点东西吧。”
安恬羽此刻,哪里有什么胃口,可是又不好拂了老爷子的好意,只得接了匙子,慢慢的喝粥。
老爷子望着她紧锁的眉头:“祁天辰是直接开车过去的,正常情况下,五个小时就可以到了,然后,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传过来。”
安恬羽叹气:“我想,事情好像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有没有消息都是一样……”
老爷子点点头:“我想也是的,不过我觉得,凶手一定很快就会落网,人死不能复生,但是只要能为他报仇雪恨,也就可以告慰他在天之灵了。”
安恬羽手上的动作顿住:“我觉得这件事一定和何露脱不了关系,只是,这样一来,思思可就惨了,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我真担心她会扛不住……”
赵宣城笑笑:“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你想听吗?”
安恬羽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他要讲什么故事?
她迟疑着点了点头。
赵宣城叹了口气:“在很多年以前,有一个偏僻的山村,出了一个高考状元,他家境不好,父亲得的是尿毒症,病了好多年了,母亲很能干,支撑着一个家,供他上学……”
安恬羽问一句:“是不是在那个高考状元要去报名的时候,出了什么事?”
赵宣城点点头:“是啊,因为在农村嘛,流行接礼,遇到婚丧嫁娶,考学开店的事情,都要摆上几桌酒席,然后大家随份子,他们家当然也不例外,还要指着这笔钱做他的学费。可是他母亲就在采购酒席所需物品的时候,出了车祸,去世了。”
安恬羽垂下头,继续默默的喝粥,不再言语。
赵宣城又继续道:“喜事变成丧事,但是天灾**也都是不可避免的,他觉得不上学也没有什么,自己依旧可以闯出来一片广阔天地,他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然后开始找工作养家,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父亲就自杀了。”
安恬羽没有抬头:“他的父亲一定是因为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挡了他的前程!”
赵宣城答道:“是的,他悲痛欲绝的埋葬了父亲,把自己的房子卖了,准备勤工俭学去继续完成学业,可是怎么也想不到的是,体检的时候,竟然检查出来他的身体有肝病。”
安恬羽愕然的张大了嘴巴:“怎么,这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
赵宣城摇了摇头:“当时他心里是无比绝望的,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整整半个月没有出去过,那种病很严重,必死无疑,可是奇怪的是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他竟然没事。”
安恬羽讶然:“那是怎么回事?”
赵宣城答道:“误诊,当时有人告诉他去联系学校,有人建议让他去告那个医生,
可是他没有,他觉得人生其实可以有很多种选择的机会,他不愿意去学校,因为他觉得,那会让他一辈子都忘不掉因为他的求学而间接导致父母双亡的惨剧的发生,他会一辈子活在内疚当中不可自拔,所以他选择了远走海外。”
安恬羽抬起头:“您说的是发生在你自己身上的故事吧?这个故事,真的太沉重了。”
赵宣城笑笑:“是我自己的事,我和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世上的事,没有最惨只有更惨,也就没有什么撑得住撑不住之说。逼入绝境,才可以绝地逢生,祁思思既然是你的朋友,她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倒。”
安恬羽点点头:“您这么一说,我心里倒不那么担心了……。”
赵宣城看她把一碗粥喝进去:“在家里闷着也是无聊,不如我们出去转转吧,我过来这么久了,也没得空出去,听说海岛公园那边风景不错,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安恬羽虽然心里依旧悬着祁天宇的事情,根本提不起来什么兴趣,也还是点了点头。
赵宣城取了自己的手机过来:“晓勋说是订的明天的机票,他现在应该也没什么事做,把他也叫过来一起吧。”
安恬羽点头:“好啊,人多也热闹不是。”
……
祁天辰赶到a市的时候,祁天宇已经在经过院方几个小时的竭力抢救之后,彻底失去了生命体征,去世了。
祁思思好像已经过来有一阵子,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在她的身边,陆子明脸色难看的吓人。
有护士推着祁天宇的尸体出来,向着太平间的方向而去,到了祁天辰面前,停顿了下来。
祁天辰抬手,把白布掀开来,祁天宇一张铁青的脸孔浮现在他的眼前,鼻口处,还残存着血渍。
他心里面一颤:“是什么毒?”
一个护士望了望他,小心翼翼的开口:“这个我们暂时还不大确定,因为没有验过尸,但是初步判断应该是百草枯吧,这种药服下去基本无解,有很多人当时虽然抢救过来了,但是维持不了多久还是会死。”
祁天辰垂在身侧的一只手都在发抖:“是什么人,通过什么途径,给他下的药。”
护士摇摇头:“祁总,这个问题我想你应该去问警方,我们并不知道。”
祁天辰扯过来那块白布,把祁天宇的脸重新罩上,然后后退两步。
护士正要把人推走,一边一直对这一切都无动于衷的祁思思,忽然扑了过来:“爸,你不能走,你不能扔下我一个人,你们不能这么残忍……”
她哭得声嘶力竭,哽咽难言,陆子明试图要把她拉开,可是,又怎么能拉的动。
他下意识望眼身边的祁天辰,祁天辰沉沉叹了一口气:“让她哭吧,哭出来了,心里就不那么难受了。”
陆子明没有言语,脸色却愈加的难看。
祁天辰望向一边守着的两个警员,然后大步流星的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