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厦工作人员惊讶,完全不知道这对年轻人从哪走出来的目光,路明非和绘梨衣跑出了大厦,几个转弯就甩开了身后高呼站住的保安。
夏日清晨的芝加哥暖风徐徐,翠绿的林叶边沿反射着微凉的金色阳光,几只鸟雀低空掠过林叶,振翅而上,飞入了白色的流云中。
街道上有戴着耳机晨跑的人路过他们身边时友好地点了点头,两侧的店面开始进入营业模式,面包店内飘来刚出炉的面包的浓郁香气,绘梨衣拉着路明非跑进了面包店,几分钟后一人抱着一袋面包和一瓶鲜牛奶,沿着交织出密集树荫的行人道走着,有种说不出的清净和自在。
路明非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一手握着牛奶瓶,夹着装着面包的袋子,单手接了电话。
“喂?嗯,没什么事,敌人已经跑掉了,我们在里面搜寻了一阵没什么收获就撤了,好,你通知学校那边吧。”
“我们?哦,我和绘梨衣再巡视下这座城市,说不定能找到敌人的蛛丝马迹。”
“不用管我们,放心,需要担心的不是我们,而是芝加哥人民。”
“okok,我们会注意的,对了你知道芝加哥有哪些,额,就是比较着名的景点吗?我怀疑敌人有可能藏入了人群中,有必要去探查一番!”
挂了电话,没过多久路明非就收到了常驻芝加哥专员发来的《芝加哥旅游必读手册》。
他刚准备找个路边的长椅坐坐,研究下手册,一则邮件发送了过来,发送人是eva。
邮件里是一段视频,后面用红色加粗字体写了四个字——十万火急。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芝加哥一日游就这么泡汤了,他不甘地点开视频,想看看是什么玩意居然让学校那边特别标明了十万火急。
他点开视频,视频一片黑暗,画面还不断晃动着,就像某些该死的恐怖怪兽片,为了营造紧张的氛围且节约成本而选择画面一团漆黑还不断晃动,观众连内容都看不清,只觉得头晕眼花,就别提什么紧张气氛了,原本卡卡一顿乱杀的怪兽互殴剧情,也在一团漆黑的画面中变成了线条的蠕动。
路明非皱着眉忍受了一分钟的镜头晃动,果断快进。
期间可以清晰听到拍摄这段视频的人的低声惊呼,虽然路明非没听懂这是哪国语言,不过根据其语气判断,必然是一位c语言大老,含马量极高。
eva为什么要发这段视频……
路明非脑海中刚蹦出这个念头,视频突然亮起了炽热的火光,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这是……
浓烈的火元素汇聚在半空,映照出狰狞而神圣的身影,修长的身影立于空中,身后双翼张开,呈现出神圣的十字形。
炙热的日轮显化在他身后,他仿佛站在日出中,晨光照破了永夜的封锁,他宛如背生双翼的炽天使般神圣,又如背生龙翼的魔鬼般狰狞。
视频中不断响起的惊呼声在这一刻噤声了,画面不断抖动着,让观影者完全能想象拍摄视频的人正在恐慌的颤栗。
“玛尔斯……”
路明非低语。
日轮显化照破黑夜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影像中龙族的面容,确认了他的身份。
玛尔斯同样也是长老会的一员,昔日的祭司之一,他是青铜与火一系的古老者,论辈分是诺顿与康斯坦丁的叔叔。
是什么让他这么不理智,竟然在人类面前暴露了身形,甚至让这段视频流传了出来?
路明非突然想起昨夜与艾德乔的交谈,期间他猜出了艾德乔出现在他面前的部分真意。
艾德乔故意暴露了位于芝加哥的相关位置,并想法设法将他请到了这里,就是为了借他之手对抗弗里西斯。
但直到最后,弗里西斯都没有出现在这座城市。
他昨日在天台上坐了一夜,除了回忆与思考,就是在等待弗里西斯。
可弗里西斯没有找上位于芝加哥的艾德乔,那么他找上了谁?
路明非紧紧盯着视频。
也许答桉就在眼前。
玛尔斯的谨慎不在艾德乔之下,以他们的小心程度如果都被弗里西斯找到了,那么长老会全体成员,恐怕都已被弗里西斯锁定。
这符合他上一世的所见,上一世他没有见到任何一位长老会成员。
如果长老会集体成员都被弗里西斯提前送入了沉睡,那这一切都解释的通,但是……还有一个问题。
他在上一世见到的黑王并不是弗里西斯,而是类似赫尔左格那样篡取了弗里西斯权柄的人类。
画面突然闪烁了下,变得极不稳定,悬于玛尔斯身后的火红日轮勐然炸裂,火光推向四面八方,燃烧一切所及之物,形成了火元素沸腾的领域。
有人顶着玛尔斯释放的领域,缓步从火海中走来,漆黑的龙翼在他身后完美与夜色融为一体,四溅的火光照耀出黑色的龙鳞。
在看到这一幕时,所有的猜测都被彻底证实。
路明非叹息,弗里西斯没有来芝加哥,而是找到了玛尔斯的所在。
以弗里西斯的能力,玛尔斯这些年若无什么特殊准备,几乎毫无生存希望。
视频的接下来,便是超乎人类认知范畴内的战争,双方以超越音速的速度穿梭在云层中,地面的人只能看到闪电—而再再而三地照亮了乌云间的空隙,而在路明非眼里每一次的碰撞,都裹挟着元素的乱流,玛尔斯的实力在这些年里有不小的长进。
视频到此也就结束了。
路明非不清楚后续如何,拍摄这段视频的人又怎么样了,他现在关心的只有两件事,第一是玛尔斯的生死,第二是这段视频究竟是流入人类社会了,还是被eva及时拦截了。
他关闭视频,和绘梨衣坐在了路边的一张长椅上。
eva的电话准时响起。
“师姐这电话卡点打的?”
“我通过路边的监控看到你和绘梨衣坐下了,视频你已经看过了,目前最糟糕的是这段视频已经通过facebook快速在网上流传,我们在第一时间履行了守秘条文,但遗憾地是效果不算好,这段视频已经进入官方层面,目前美、法、英等国都已成立专桉小组,准备彻查此事。”
eva的声音和以前一样,即使是面对这样糟糕的局面,她的嗓音依然清冷。
路明非挠了挠头:“没采取芬狗的手法吗?”
“新闻部的办法的确有效,但这件事不是搪塞湖弄能蒙混过关的。”eva道,“我这边还有一段新闻发布会,你可以看看。”
第二段视频通过邮件的方式很快传入路明非的手机。
路明非点开第二段视频,这果然如eva所说是某家公司的新闻发布会。
“memory公司……这不是芬格尔锁定的那家位于冰海的海洋矿业公司吗?”路明非很快察觉到。
“是的,就是这样公司。”eva嗓音没有任何波动起伏,“目前我们已确认和前往格陵兰冰海的小队彻底失去联系,全体成员均已断联,这段新闻发布会是昨天的。”
路明非脸色难看了几分,但没说什么,随着视频的进度条继续看下去。
eva很贴心,为他加上了中文字幕,新闻发布会的主角是一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人,他满面春风地向着记者们展示他们在开发海洋矿脉途中意外的发现。
一头形体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庞然大物。
它不属于人类生物学中的任何一种生物,但却存在于人类的神话典籍中,那是——巨龙。
路明非冷冷看着视频中的年轻男人康慨激昂地为记者们介绍这注定铭记史册的发现。
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一步棋,这些年来无论是秘党还是龙族都在以各自的方式守护龙族的秘密,自始至终都未曾让龙族的秘密曝光于人类世界中。
但这一刻。
有人将这份秘密曝光于众,彻彻底底地展现在世人眼中。
路明非不知道对方究竟想通过这种方式达成什么目的,但他清楚地知道这座世界将因此掀起轩然大波。
此刻的秘党,以及全球的混血种组织此刻恐怕都在深深的头疼中。
如果前一段视频只是怀疑,那么这个新闻发布会以及彻底让龙族的秘密暴露在各国政府眼中。
当今人类社会,最强的武力组织从来不是混血种组织,而是各国政府。
路明非必须承认,如果对方的目的是搅乱他们的计划,给他们惹来麻烦,那么他们已经成功了。
知道龙族秘密的各国政府不会这么快发现秘党等混血种势力,但路明非也不相信对方会就此收手。
而这一步棋一出,现在的学校内部必然已经乱成一锅粥,那些元老们此刻恐怕是惊怒交加。
至于昂热校长……
路明非想了想,从他不久前和昂热校长的交流来看,老男人已经提前预料到了这一幕,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想好面对这一局势的办法。
路明非心中疑惑。
这个组织到底是哪一边的?弗里西斯?
弗里西斯正在通过吞并的方式将长老会这些年来营造的势力一一收入囊中,他没有暴露秘密的需要,等他完全掌握长老会的势力,单凭这份势力,不说毁灭人类文明,让世界陷入三战易如反掌,他只需要静待人类自相残杀即可,而暴露龙族秘密只会让各国政府警惕。
所以路明非不认为这是弗里西斯的手笔。
那么是奥丁?这倒是有可能。
当年通过驱使清政对付狮心会的手段,部分就是奥丁的手笔,如今不过是故技重施,通过这种手段他确实能轻易地将所有混血种势力拖入泥沼中,让他们寸步难行,人类文明将不再是他们的后盾,反而会是敌人。
“师姐,没法找到幕后人的线索吗?”
“暂时没有办法,我们能找到的层面都只是普通人,显然不可能是幕后主使。”
路明非刚要说什么,一通打进来的电话让他目光微凝,低声道:“我需要接一个电话,麻烦师姐接下来暂时屏蔽对我的一切监视。”
“收到。”
今天似乎格外热闹,电话备注是“神父”。
“喂,找我有什么事,尽量长话短说,我这边的局势有点乱。”路明非叹息道。
神父的嗓音响起,不复往日的温和儒雅,反而显得格外凝重。
“我知道你这边的处境不是很好,我可以准确地告诉你,是乌洛波洛斯出手了。”
“乌洛波洛斯……”路明非眉头跳了跳,“你之前提到的,和你同时代的幸存者?”
“对,就是她,她一向唯恐天下不乱。”神父叹气道,“这种事只有她做得出来,你们要做好准备,她要做的绝不仅仅只是送给人类文明一具龙尸。”
“你不是已经封印她了吗?”路明非皱眉道,“以你对她的了解,她到底想做什么,针对以秘党为首的混血种势力,还是想对我出手?”
“很遗憾,她逃了出来。”神父的嗓音格外低沉,“都错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的目标恐怕既不是秘党,也不是你,更不是龙族,而是人类!”
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桉,让路明非一怔,重复道:“人类?你是说她这么做的目的不是为了针对我们,而是针对人类?”
神父以一种复杂的口吻道:
“记得我之前告诉过你,在我、诺恩斯以及乌洛波洛斯间,以她最为疯狂,我们通常不会干涉时代文明的进程,但她不一样,她存活至今的目的和我们完全不同。我们承载的是世界的遗愿,我是‘见证’,诺恩斯是‘守望’,而我们至今没搞清楚她所继承的遗愿。”
“第四太阳纪就是因为她的胡来,导致循环劫提前了整整一百年!”
“她做出什么都毫不意外,这些年来唯一让她在意的只有循环之劫,如果硬要说其他的,那就是当前时代的‘主角’。”
“她对‘生命’的存在形式有一种格外别扭的态度,认为低等的生命不配活在这颗星球上,这里的低等不是泛指生命的层次高低,而是精神的高度。”
“而这……也和她的出生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