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在颤抖。
捆绑在上面的铁链与蔷薇一起发出沉重的松动声。
一丝褶皱在西子月的眉宇间折起,晶莹的汗珠顺着那道褶皱滑下。
轻轻的发力声从她的嘴里发出,整扇门扉再次颤动,隐约已经能看到门缝中所传来的光了。
蔷薇上的荆棘刺伤了她的手掌,血液逐渐从她的手心滴落,浸染在门扉上。
“为什么要这么努力?”
空旷的大厅内,低沉、虚无的男性声音在西子月的身后响起。
这里是市政厅内部,市长办公室,西子月在落地窗前俯瞰下方的城市。
那个以该隐为原型的杀手正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他连面容都裹缚在层层绷带下。
“市长刚刚不也说了吗,人会帮助与自己很像的人,因为帮助他们就等于是在帮自己。”西子月说,无意识往玻璃上更贴近一点。
“你是与卓尹拉很像的人吗?”
西子月说:“我后来才意识到,我为什么对卓尹拉第一印象那么不错,第一次对她使用侧写时,我除了从她身上感受到对龙王的敬畏,还感受到了安全与熟悉。”
“因为我和她一样,都有着悲伤的过去,但也都借助了未来的力量,去治愈这份悲伤我们的气息很相似。”
“也许,在某个时空中世界树的某条枝干上,我和她的确有过很美好的关系,只是现在的我们两个都不知道。”
杀手低下头颅,收起腾腾的杀气。
“我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天起,就只有一个目的,保护好卓尹拉,等到最后的那一天来临时,将她带到门的另一边,那里时决定她命运的最终圣所。”杀手用轻缓的声音说。
“这就是你当天出现在剧院的原因吗?”
“没错,我的目标之一,是追杀那个男人,只要他离开空中,来到地面,我就会出现我也许是种惩罚,让他永远都被囚禁在空中。”
“这就是莉莉丝对路鸣泽对市长的恨吗?”
“也许是的吧,如果所他拥有的种种特权代表被爱,那我的存在则代表他所遭到的恨意。”杀手点头。
“那对于你自身的存在,你又是怎么看的?”西子月问。
杀手稍有迟疑,但还是继续说:“我是个罪人,就像我的原型那样。”
西子月露出倾听的神色。
“无论是在哪个世界,我所犯下的罪孽都是十恶不赦的,每份罪孽又到伤害到了我最心爱的人,但在剥离那颗暴虐又高贵的心后,我的愿望只有一个,让我所爱的人能够生活在她想生活的世界中。”
说完,杀手将一直藏在灰袍下匕首递到了西子月身边。
“它和另一把匕首一样,是唯二能在这个世界将生命击杀的东西,你接下来可能需要用到它。”
西子月接过匕首的一刻,杀手的身影便消失了。
铛!
一条锁链绷断,剩下的锁链也在摇摇欲坠,蔷薇花发出阵阵叹息,变成枯萎的碎屑飞散在风中。
“西子月。”绘梨衣的声音忽如其来。
皎洁的月光下,列车正穿梭在静悄悄的乡间田野上,目的地是开往南方四国的某座小镇。
窗外的风景是银装素裹的雪白,刚好是那天晚上,西子月驾驶摩托车载着绘梨衣夜奔几千里的天气。
“绘梨衣,很抱歉让你担心了。”西子月坐在绘梨衣旁边,脚旁是月光摇曳的影子。
“西子月,你听我说,其实我最近忽然发现了一个秘密。”绘梨衣说。
“是什么呢?”
“原来我和你真的有血缘关系,我当时对你的第一印象这么好,原来是因为这个。”
“不算什么大不了的秘密。”西子月说。
“是啊,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但也相当重要。”绘梨衣点点头,脸上露出微微的欣慰。
她向西子月靠近了一点,整个身子都快要倾斜过去。
“听我说啊,西子月,虽然你是我的亲人这件事很令我高兴,但我更在意我和你之间的朋友身份。”绘梨衣认真地说。
“亲人,不是比朋友关系更好吗?”
绘梨衣摇摇头:“不一样,亲人有血缘关系的人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没有人能更改,但朋友不一样,朋友是可以自己选择的。”
“谢谢你,选择了我。”
“还有夏绿蒂,零、小耶她们,她们也都是我选择的朋友。”
“没问题,我会把她们,还有你,都平安带回去的。”
很快,列车到站,绘梨衣走下列车,在窗外挥手告别。
代替绘梨衣走上来的乘客,是夏绿蒂。
她坐在西子月的对面。
列车再次启动,穿梭进一条漆黑的隧道,轰隆隆的气流声结束后,出现在隧道另一边的场景是夕阳。
夕阳下,那辆令她们再熟悉不过的cc1000次列车正在跨越妖精之湖,坐落在山脚下的古堡学院正以终点的姿态等着这辆列车。
“切,总觉得不说点什么感觉怪怪的!”夏绿蒂静坐没多久就不耐烦起来了,一脚踩坐在座位上,威风凛凛。
顺带一提,她们两人正穿着卡塞尔校服,校裙的长度委实没充裕到允许她这么豪迈。
“露出来了,你的小熊款式。”
“开、开什么玩笑!老娘穿的明明是小狗等等!你是故意套话吗?”
短暂的嬉闹后,夏绿蒂立刻安份下来。
“我已经知道了,那次是你在保护我。”
“很抱歉,瞒了你这么久。”
“该道歉的是我才对,这么久都没能对你说声谢谢。”
夏绿蒂来到西子月面前,低头凝望着坐在位置上的对方。
她轻轻地抱住了西子月,夕阳在两人的身影上疾驰而过。
“告诉你一个秘密。”夏绿蒂轻声说。
“你也有秘密呀。”
“我的秘密就是其实我不是傲娇,是病娇。”夏绿蒂闭眼微笑。
西子月一愣,很快露出相同的表情。
“我也有秘密,其实我不是三无,我是闷骚。”
“早看出来了,还秘密呢!我看你也不是闷骚,你就是风骚,非得说点什么看上去很漂移,但实际一琢磨啥也没有的台词吧!”夏绿蒂笑着在西子月屁股上抽了一巴掌。
站点抵达,她蹦跳着走下列车,目送列车向更远处的地方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