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紧紧咬唇,泪珠滚滚而下。

终于忍无可忍,索性扬手,用力打了他一巴掌。

无比清脆的声响。

气氛霎时凝滞下来。

那一巴掌犹如打在裴琮之心上,也叫他彻底清醒过来。他方还燃着蓬勃怒意的眼眸一瞬间冷下来,阴鸷又骇人,直勾勾的盯着她。

沈清棠也是后怕,却是半点不肯服输,扬着脖颈和他对视,面上倔强,眸中却是水光盈盈。

“知道怕了?”

他看穿她的胆怯,抬手抚上她纤细的脖颈,感受着她的微微颤抖,语调轻缓,透着幽幽深意,“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我。”

那细弱纤薄的颈就在他手下,轻轻一用力便可拧断它。

沈清棠心力交瘁,毫不畏惧,仰头将脖颈越发送进他手里,眼神决绝,“你杀了我罢。那年你救我的命,我现在还给你。”

她眼里有求死的心。

宁愿死去,也不愿再同他互相折磨。

裴琮之一直死死地盯着她,忽而唇角轻弯,极轻地笑了一声。

“你想死?”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云淡风轻的面上隐含着的是翻天覆地的愠怒,“哪儿那么容易。”

他微微倾身,凑近她,一字一句平淡轻吐,“既然是我救了你,你的生死自然也由不得自己。不是想当花娘吗?那就好好当着,在我玩腻了之前,你都得活着。”

——活着受他屈辱折磨。

沈清棠如何能甘心,咬着唇,眼角沁出泪来,倔强看着他,“你拦不住我。”

一个人若是真心求死,有的是法子。

金簪被打落,还有银簪铜簪。再不济,还有喝茶的茶壶茶盏,打碎了直接割腕。若是什么都没有,一头撞了墙,也是法子。

“那你身边的那个丫鬟呢?”

裴琮之有的是法子来掌控她,“她也跟着你一起死吗?”

他知道她的软肋,直接死命往她心窝里绞,“她和你一同死了倒好,若是没死成,这青楼里对待寻死花娘的法子,你是知道的。”

花娘寻死不肯接客,无非是为了保留清白。

那就干脆当众毁了她的清白,青楼里最不缺的就是龟奴,连番几轮上去,再烈的性子也磨没了。

沈清棠来这万春院有些时日,自然知道。

她面色青白,浑身惊颤,“裴琮之,你浑蛋!”

这样不痛不痒的辱骂,他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松开了禁锢着她脖颈的手,拂袖下榻来。

桌上有凉茶,可解这满腔怒火,他抬手饮一盏,回头看她。

沈清棠已从榻上坐了起来,衣裳碎了不能蔽体,她用锦被团团裹住自己,垂首低眉,散落的乌发垂在腰际,支离破碎的模样。

裴琮之不碰她,也叫人给她送衣裳进来。

不是寻常花娘的衣裳,是老鸨命人从外头给她买的正经裙裳。

衣裳用托盘盛着,搁在桌上,送衣裳的人旋即垂首退出去,门也轻轻阖上。

屋子里又剩他们两个。

一个衣冠楚楚,琼枝玉树。一个衣不蔽体,狼藉不堪。

沈清棠想穿衣裳,奈何他就坐在桌前,清俊的眉眼浸在斑驳的昏黄烛光里,万分沉静,慢条斯理斟水饮茶。

僵持很久,她才忍不住出声,“我要穿衣裳。”

他平静喝茶,半点不为所动。

沈清棠咬了咬唇,再开口,“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裴琮之搁盏看过来,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语气却不咸不淡,“怎么,你身上哪处我没见过。还是如今成了花娘,反倒矜贵起来了?”

他话里处处是讥讽。

沈清棠被逼着没法子,只能僵着身子,在他肆无忌惮的眼里撩被下榻来,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她要取了衣服回榻上落帘换,来拿托盘的手却叫他按住。

裴琮之用了力,她动弹不得,抬眸看过来,是他寡凉淡漠的眼,淡淡吩咐,“就在这换。”

她眼睑微不可见地颤了颤。

许久,才抬起手,缓缓褪下身上支离破碎的衣裳,肚兜的系带也叫他扯破了,一同褪下来。

是不着寸缕的玉体,直面无遮拦地显露在他眼前。

她眼眶发红,羞耻得就连声音都在微微颤抖,咬牙问他,“够了吗?”

她已经被他碾压到了尘埃里,连最后一点体面都不复存在。

委屈,愤恨,狼狈,通通席卷上来。

她有多难堪,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眼睫轻轻一眨,蓄在眼里的泪就落了下来。人也是颤颤巍巍,摇摇欲坠,临近崩溃的边缘。

裴琮之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眉眼平静无波,慢慢收回了禁锢她的手。

沈清棠这才拿过衣裳来穿。

她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分明不过一条素绢肚兜的细带,却怎么也系不好。

最后是一只修如竹节的手,自她手里接过系带。从前两厢情浓时,他也会偶尔起了兴致为她穿衣裳,自是从善如流地妥帖周全。

然后是月白绫素的绢衫,玉色烟罗的长裙,藕粉的绸带勒出一捻细细的柳腰。

她自始至终垂着眸,任他摆弄自己。

最后是牵着她的手去镜台前坐下。

青楼里的厢房样样都有,连姑娘的胭脂水粉,梳妆香膏都一应俱全。

她方才挣扎太过,青丝都尽散了。

裴琮之拿起妆台上的檀木梳,拢起她细柳腰间垂散的一缕,缓缓梳下,神情专注认真。

从镜台里看,只当是哪家温润郎君给自家娘子画眉梳妆,闺中情趣,极尽温柔妥帖的姿态。

可这些终归都是假象。

梳好发,裴琮之再牵她去榻上,将方才给她穿上的衣裳一件一件重新剥了下来。

沈清棠不能抵抗,只别开脸不看他。

银勾轻晃,罗帐落了下来。

沈清棠绝望闭上眼。

她知道他是在惩罚她,惩罚她不经他允许便吃了避子药。

既然她不肯怀他的孩子,他便偏偏要她怀上。

纠缠整夜。

翌日沈清棠下榻来,连脚都是虚浮绵软的。

屋子里照旧空无一人,她扶着腰,慢慢挪出去。打开门,外头却不比往日寂静,一楼隐隐传来纷乱嘈杂声,间接伴有女子的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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