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界的边境地带,一座雄伟的黑色城池竖立于此。

此刻成百上千的军团已经集结完毕,正站在城池前方左右站好。

数以千万的亡灵寂静无声,眼中的灵魂鬼火默默跳动。

而在中间这条空出来的数百米宽道路上,一道身影凭空出现。

重新换了一身行头的巫妖王阿兰德,望着两侧集结起来,正面无表情望向自己的无数军团,眼角剧烈抖动了一下。

得,看来陛下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这是准备当众批斗他呀!

急忙低下脑袋,甚至散掉了手中的法杖,巫妖王阿兰德顶着无数亡灵的目光,小跑着冲向了黑武士之城。

越往里走,两侧军团的装备就越是精良。

从最开始的正规军,到之后的王牌军,最里面的更是那群身穿超重铠甲,手持六管白骨枪的白骨御林军。

只是相当于站在两侧的军团,白骨御林军此刻正排成人墙,整齐站在通道尽头。

急忙停下脚步的巫妖王阿兰德,与这群御林军无声对望,感受着他们愤怒的目光,低下的脑袋不禁更低了。

御林军默默让开道路,巫妖王阿兰德从中间只有数米的通道中走过,穿过无尽士兵,终于来到了那熟悉的大殿前。

只不过刚到门前,他就被一把长枪拦住。

还在守门的骸骨之王沃尔克拉斯此刻表情甚是严肃,身杆蹦的笔直。

“未经陛下允许!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望着板起脸的沃尔克拉斯,巫妖王阿兰德嘴角一抽。

“老沃!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了!未经陛下允许!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沃尔克拉斯闻言立刻声音高昂的吼了一声,喊完后又压低声音小声回了一句。

“没办法呀,陛下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你死定了你,我要是不拦着你点,直接放你进去了,我可是要受牵连的。”

“我…………”

“还有啊,别老沃老沃的叫我了,否则被陛下听到,陛下绝对不介意连我一起收拾,我也还没好果子吃的。”

听到事情居然严重到了这种程度,巫妖王阿兰德面色阴沉不定。

“额,陛下真的很生气?”

“是啊,气的不得了。”

“气到什么程度?”

“就这么说吧,往常陛下要是生气了,都会先找理由收拾一下疾风走破驹那混蛋,这次陛下甚至都没先打它!就等着一会打你呢!”

“嘶!看来这次是真的气坏了呀!”

随着详细了解了一下,巫妖王阿兰德此刻心里更发毛了。

只是在发毛,他也得进去,否则这要是偷偷藏起来的话,等十天半个月后他再回来,等的绝不是古二蛋气消。

毕竟就凭古二蛋小心眼的性格,巫妖王阿兰德真要是敢畏罪潜逃,古二蛋怕是能直接被气死。

小心翼翼的推开大门,巫妖王阿兰德探头朝里面偷偷瞄了一下。

然后他就和站在门口的白骨先锋官来了个脸贴脸。

完全不给巫妖王阿兰德反应机会,白骨先锋官一把捏住巫妖王阿兰德面颊,强行将他拎着扯了进去。

“你这滚蛋!”

上来就是一招热情肾击拳的白骨先锋官,抬手还准备再补一刀。

然而就在此时,古二蛋的声音响起。

“让他进来。”

听到陛下发话,白骨先锋官立刻停手,并松开了手掌。

只是在松开的时候,他还不忘恶狠狠的瞪巫妖王阿兰德一眼。

大殿之内,将军们左右两排站好,后方还站着大量的军团长。

感受着众人愤怒的眼神,揉了揉脸的巫妖王阿兰德表情异常淡定。

抬手潇洒的一扯披风,将近乎是法师标配的兜帽斗篷甩掉。

巫妖王阿兰德迈着大步走向前方,直奔古二蛋而去。

并且一边走,一边摘掉身上的挂件。

先是丢掉魔法项链,然后是取下魔法戒指,最后一把摘下头上代表身份的头盔。

来到距离古二蛋三十米位置的他,抱着头盔双膝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陛下!老臣无能!让那死者之神跑了!”

砰的一声,巫妖王阿兰德捧着头盔直接来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姿势。

如果换作往常,得知死者之神这小子又跑了的古二蛋,绝壁会怒骂两句,并狠狠喷一喷巫妖王阿兰德的不中用。

只是这次的古二蛋单手拄着脸,却没有任何接茬的意思。

大殿内一片寂静,足足沉默了数十秒后,古二蛋声音才幽然响起。

“我的胆子很小,非常小,相较于外人来说,我更倾向于信任那些我亲手开启灵智,亲手培养而起的士兵,也许他们很笨,也许他们并不是合格的将领,但至少我能保证他们对我的忠诚。”

扶着扶手起身,古二蛋望向跪在地上低头不动的巫妖王阿兰德。

“我知道凭借白骨先锋官的军功,凭借他的智慧,他根本比不上你,他甚至比不上骸骨之王沃尔克拉斯,他唯一出众的也就只有忠诚二字,但我一直很看重忠诚,也一直坚信忠诚的并非只有他一人。”

“陛下,我……”

“巫妖王阿兰德!你和沃尔克拉斯都是中途加入的野生亡灵,我本不应该对你和沃尔克拉斯绝对信任才对,可是人是有感情的,亡灵一样如此,你们的忠诚你们的努力,让我不断加深着对你们的期盼与认可!我相信你们的忠心绝对不会比任何人差!我越发坚信我足以将后背的安全托付给你们!可是你这次真的让我失望了!”

跪在地上的巫妖王阿兰德没有开口回答,只是头颅低的更低。

古二蛋见此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平缓内心的激动情绪。

“你以为你真把死者之神的神格带回来!就能将功补过了嘛?我在乎的是他的神格吗!我在乎的是我对你们的信任!你这次能用命来威胁我救你!那下次是不是也能用其他办法继续来威胁我!信任与不信任之间只差了一个字而已!就一个字!我一直在努力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么多!不去想如果某一天你们叛变了!如果某一天白骨先锋官与无胄骑士叛变了!如果某一天我已经将一切保命底牌尽数托付的下属叛变了!我该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

怒吼声中,四周将军们浑身一抖,慌忙单膝跪下。

甚至就连无胄骑士也是如此,甚至表现的比其他人还要惊慌。

因为古二蛋用来赖以保命的灵魂鬼火,绝大多数都是由她保存的。

只有萨拉站在古二蛋身边没有动弹,只是抬手按住古二蛋肩膀默默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这么激动。

逐渐冷静下来的古二蛋,重新拄着宝剑坐回椅子上,声音也再度恢复了平静。

“通过努力,能够让别人变得信任你,可信任一旦出现了裂痕,阿兰德,你告诉我,这又该怎么挽救?”

巫妖王阿兰德没有抬头,也没有为自己的行为做出任何辩解。

因为他知道,此时古二蛋需要的绝不是什么解释。

他要的是结果。

额头抵着地面,阿兰德以沙哑的声音开口。

“老臣,认罪。”

“……那好,阿兰德,从今天起你就不再是巫妖王王了,去门口当个小兵吧,至于什么时候官复原职?这个由你自己决定。”

起身,古二蛋手持宝剑走向侧门。

“你哪一天认为自己可以担得起这个身份,担得起我的信任了,你自己在回来。”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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