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念醒来时,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床头有一盏夜灯,但昏黄的灯光驱散不了她眸子里的黑暗和冰冷。
她想坐起来,但是全身像是被车碾过般,稍微动一下都酸疼得厉害。
昏迷前男人疯狂地掠夺,再次浮现眼前,火热、激烈,更多的是痛苦!
她闭上眼睛,泛白的唇瓣紧抿。缓了一会,掀开身上的薄被,忍着不适费尽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踉跄地走进浴室里。
镜子里,一张脸比鬼还白,眼睛红肿,布满血丝;嘴唇被咬得到处都结了血痂。
更糟糕的是她身体,白皙的皮肤上,青青紫紫、大大小小痕迹,艳丽却又惨烈。
她静静看着镜中狼狈不堪的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崩塌!
如果继续活着就是被禁锢,被继续折磨和羞辱,她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她不如早点下地狱去。
因为这人间就堪比地狱,她活得太累,太痛苦了!
她目光落在台面上的玻璃杯,拿起,重重地砸在地上,杯子破碎。她弯腰捡起一片,没有什么犹豫,猛然用力,薄薄的皮肤,瞬间被划破。
疼!
但也不是太疼,甚至比不上每次犯病时的头疼,就更无法和心脏那撕裂般的痛楚比了。
血涌了出来,她苍白的小脸上,依旧是平静的,甚至为即将到来的解脱,而缓缓勾起了一丝笑容。
浴室里没有浴缸,时念又回到床上,躺了下来,还给自己盖上了被子。然后闭上眼睛,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陆景洐处理完一些事后,才返了回来,站在房门口,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却久久没有将眼前的这扇门推开,他心中竟生出一丝害怕,害怕看到时念用那双冰冷、厌恶的眼睛看他。
不过他终究是要面对的,他也不会逃避,所以,最后他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他走到了床边,借着昏黄的灯光,打量着时念恬静的小脸。
她的脸色很差,白到透明。但是因为她一直如此,所以陆景洐并未感觉到异常。直到他抬起手,抚摸她脸颊,掌心刺骨的冰凉,让他的心惊跳了一下。
这种温度,根本不是一个活人该有的体温。
“念念,念念!”
他急声叫道。
床上的时念没有任何反应。
就像……死了一般!
这个念头在心里冒出来的瞬间,就被陆景洐狠狠压了下去。
这时一股淡淡的腥味钻进他鼻腔,他脸色又是一沉,手抓住被子的一角,瞳孔剧烈收缩几下后,他猛地将被子掀开。
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陆景洐惊惧地瞪大眼,双腿往后踉跄后退了一步,仿佛看到了世上最恐怖的画面!
他的身体开始颤抖,抖如筛糠。失去了平日里所有的冷静。
床上的时念,仿佛浸泡在血水里,所看之处都是刺眼的鲜红。
这一刻,陆景洐的心脏仿佛感觉不到跳动。
时念自杀了!
她竟然自杀了!
她怎么可以自杀!
陆景洐慌了,被深深的恐惧所包裹,他无法冷静下来,甚至快要呼吸不了,他觉得自己也快死了!
他软着双腿上前,颤抖着双手,将时念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当感受到她身体还是柔软并未僵硬,心口也还有一丝温热后,他身子一震,呼吸猛然急促起来。
没死!
时念还没死!
他先将时念又放回床上,转身跑进浴室,从架子上扯下一块干毛巾。在出来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地上的碎玻璃,还有白色瓷砖上的血迹。
脑海里顿时浮现时念用玻璃碎片自杀的场景。他心如刀绞,痛到窒息!
从浴室出来,他用毛巾将时念手腕上的伤口做了个简单的止血处理。然后又快速抱起她,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朝房间外跑去。
嘴里颤声高喊:“开车,快开车过来!”
保镖听到他声音,立即将车从车库开出来。
从公馆出来再到时念进到急救室,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因为连闯红灯,车子后面还跟了一辆警车。
但是当警察得知是为了救人,才闯了红灯,也理解了。
陆景洐站在急救室的门口,仿佛一尊雕像,目光始终盯着手术室的大门,没有移开一下。
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他的心脏仿佛在被火烤油炸,痛苦万分!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终于,手术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了,时念被推了出来,然后送进了加护病房里。
陆景洐坐在病床边,轻轻握住她完好的左手,将自己的脸埋在她小小的手掌心里。
悔恨的泪水,从眼眶滑落,打湿了她的掌心。
许久后他抬起头,似乎是做了某个决定,他走出病房,打了个电话。
时念隔天才醒过来,在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和手腕的疼痛后,她知道自己被救了过来。
她眼神暗淡无光,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心底涌出深深地无力感。
傅羽敲了几次门,没得到回应后,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走了进来。
目光落在病床上的年轻女人身上,第一眼觉得很美,美得有点不真实,第二眼是心惊,因为感觉不到女人任何的情绪波动,她就像个没有灵魂的瓷娃娃。
情况比她想的更糟糕,难怪陆景洐付出天价,也要将她请来。
这个叫时念的女人,根本没有对生的任何渴望,这次就算侥幸将她从阎罗王手里抢了回来,下一次就不一定了,因为她绝对会第二次自杀。
“你好,我叫傅羽,是一位心理医生。”
她没有隐瞒,坦诚说出自己的职业。她的声音轻柔平缓,和顾笑一样,仿佛有种魔力般,让人无法忽略。
时念微侧过头,看向她,哑声开口:“你治疗不了我,不用白费力气了。”
傅羽回道:“那我也不能离开,陆景洐给了我一千万,我总得走个过场,不然我怕他将钱收回去。所以,让我这几天都留在这好吗?拜托了,我真的需要那一千万。”
时念心太软,淡淡道:“随你。”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显然是不想和她有任何交流。
第一步顺利完成后,傅羽出去给陆景洐汇报情况。
“她只是让我留下,还没接受治疗。”
“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对她催眠?”
陆景洐沉声问,布满血丝的双眸,透着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