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王府的后院,平日里也没人住,现已入夜,只能将房间给你打扫出来,这院子可能需要明日才能安排人给您打扫,您暂且将就一下。”赵彦说道。
领着汤昕雨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白色的高墙爬满了枯败的藤条,落叶落满了一地,只有一棵十米高的树坐落在中央,只是看模样也有些枯枝败叶。
赵彦带着她行过院落,推开房门,虽然仓促,但是她所住的地方都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他紧接着说道,“王府上下除了洗衣的妇人便没有其他女仆,暂时没有合适的人安排在你身边伺候,明日我询问一下千岁爷的意思,再为您安排。”
汤昕雨接话,“今日有劳赵管家,不过我进王府也是伺候千岁爷的,不用另安排人伺候我,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说来说去,也不过去伺候人的差事,算来算去,也只是丫鬟而已。
“那汤小姐今日便早些休息,等会有人为您送来餐食,今日将您冷落在门外,请不要介怀。”赵彦笑眯眯道。
他觉得这丫头比起一般的千金大小姐懂事,有分寸,言行举止也很得体,生的乖巧,最讨他这种老头子喜欢了,好比自己的孙女,只不过这丫头似乎不爱笑,眉宇间都是淡漠,沉稳与冷静到有点不像她这十八十九年级该有的。
“赵管家严重了。”
这王府外面传言最不近人情,在她看来却比自己本家好了太多。
想想觉得可笑,都说王府是水深火热之地,却是她十几年来除了奶娘头一次有人关怀之地。
“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对了,王府上下大多数人还不知你,就不要到处乱走了,我自会领你见千岁爷的。”
赵管家嘱咐后就离开了院落。
等到汤昕雨进屋,她才发现床铺之上放好的新衣,估计也是赵管家安排,看她身上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她打开自己的包袱,除了几套素白的衣服之外,别无其他,原本柔和的神情顷刻恢复冰霜。
自己那点不值钱的东西还是遭了他们惦记,看来无论是为了奶娘还是为了夺回自己的东西,她都要回趟汤家!
…………
皇宫内院,楚安行到慈安宫,给落座在凤椅之上的人行礼。
“儿臣拜见母后,给母后请安。”
“是安儿啊,快快起来,来哀家跟前来。”
皇太后抬起手,从雍容华贵的凤椅上坐直了身子。
“母后,今日已经为皇叔寻得一女侍奉身侧,已经入住王府了。”楚安走到皇太后身边说道。
“…怎么只有一女?不是甄选了六十几人吗?”皇太后道。
“说来惭愧,是儿臣办事不利,此事本就惹皇叔不高兴,朝中大臣送来之女很多都是家中不受待见之女,留下的更是屈指可数,最后在皇叔的怂恿之下,只留下一人。”楚安将事情来龙去脉简单叙述,眼中神色复杂。
皇太后安慰几句之后便打发他离开。
一直在一旁伺候的老嬷嬷——秦嬷嬷见皇太后忧心的模样,倒茶询问。
“太后娘娘这是怎么了?这几日陛下每日前来请安,九千岁也要退隐朝堂,让陛下一人做主天下,奴才看您反倒是越来越忧愁了。”
“哀家这孩子,是哀家难产了三天三夜生出来的,他一皱眉头哀家便知他心里在想什么,他三番两次给九王爷下旨,其实是在试探九王爷的服从性。”
皇太后伸手,秦嬷嬷赶紧扶着,她起身慢悠悠道。
“九王爷权势滔天,纵横朝野,坐拥天下十载,哀家这孩子,怕是听信谗言,动摇本心了,九王爷刚移交大权,他便安耐不住,总归太心急了。”
行到自己卧榻之上,秦嬷嬷伺候着她坐下。
随后才道,“怪奴才多嘴,既然如此,太后娘娘怎么不提醒一下陛下呢?万一陛下和千岁爷离了心可怎么办?”
“小打小闹而已,九皇叔会替哀家管教的,这十年不就这么过来的嘛,朝堂之事哀家速来不过问,哀家倒是对九王爷收下的侍妾有些兴趣,不知他会作何安排,改日召进宫里来瞧瞧。”
毕竟,他的身边,从来没有留过女人。
“是,太后娘娘。”
…………
第二日,天未亮,汤昕雨就起床了,只因她认床,又换了个陌生的环境,还格外安静,与平日里睡在柴房旁边噼里啪啦佣人做事的声音完全不成对比,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起来打扫院子。
将满地的落叶扫到一处,墙上的枯枝勾下,做完这些,杂乱的院子便焕然一新,天已经大亮,她才看清院中的居然是一棵枣树,她从未见过这么高这么大的枣树,而不知何原因,已经有些枯败。
她行至树下,围着树干转了一圈,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救。
只是这样的日子过了数日,除了赵管家三天两头的往这里看一眼,关于那位千岁爷她始终连面都没有见过,就好像王府里突然多了她这个人和少了她这个人并没有任何变化。
唯一她的变化就是,相对在这偏僻的小院,赵管家带她在王府里转了一下,大概跟她说了一下王府她能行走的地方。
这样又过了几日,行至后院的楚锦烨闻道一股从未有过的花香,淡淡的甜甜的,似有似无,仔细追寻味道的源头便走到了汤昕雨所在的院落。
从墙上的木窗外,他才瞧见一身素白的倩影在树下蹦蹦跳跳的模样,似乎奋力往上勾揽着什么。
他才后知后觉汤昕雨的存在。
“千岁爷,要进去看看吗?”赵管家在一侧询问。
“不必。”楚锦烨拒绝。
发现之前原本死气沉沉的那棵枣树如今生机盎然,破天荒的枝头挂满了黄绿色的花朵,一串串一连连,空中甜甜的香味便是这枣树的手笔。
“啊!”这是院落里穿来汤昕雨的叫声,她摔落在地,连同一根麻绳一起落在她的肩头。
枣树的枝干受到抖动,细小的花朵如雨般倾泻而下,落在女人周围。
少女凝视花蕊,楚楚动人;微风下素白的裙摆纷飞,婀娜多姿,又有一种妩媚迷人的嫣然美态,她不是美景却堪比美景。
见多了肃杀的场景,看多了朝堂风雨,行过了万里山河,他的眼里,头一次被这幅场景吸引。
“这枣树前两年都没有开花了,今年更是以为不行了,没想到在这个时节开花了,当真让人匪夷所思。”一旁的赵管家感叹。
怪不的这些时日这丫头捣东捣西,问他这问他那,经常在树下转来转去,还见她爬着梯子修剪枯叶,吓得他赶紧叫府中男丁过来帮忙。
“是这样吗?”楚锦烨看着爬起的人又再次甩着麻绳,费力的往树干上扔着。
赵管家回禀,“回千岁爷,去年你还说要把它砍了呢。”
“…………”楚锦烨没有开口,而是目光看着院中如小兔蹦蹦跳跳的人,似乎没成功,气愤的将麻绳扔在地上,。
赵管家见状,询问。“这姑娘已经到府上半月有余,不知千岁爷怎么安排,是放着不管?还是遣送她回家去?”
“……她是谁家女儿?”楚锦烨开口。
赵管家:“翰林院汤侍召之女,因汤小姐成为您的侍妾,如今应该是翰林院汤典籍。”
“你今晚问问她是否愿意回去,若是有意,便送她回吧,并且给她备上万金。”说完楚锦烨看了一眼院中的人,便离开了。
“是。”
院落里的汤昕雨总感觉有人看自己,等她往刚才楚锦烨站的地方看去,那里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她有些懊恼。
都半个月了,她还是半夜睡不着,现在都出现幻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