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虚弱地咳嗽几声,霓蕊郡主见她身体实在太弱了,便让她坐着回话,林氏道了声谢恩,便由着婆子扶着她坐下,身边的丫鬟见她咳嗽得厉害,便伺候她服下药丸。
“民妇身子虚,失礼之处,还望郡恕罪。”
“大少奶奶,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本郡主不会同你计较这些繁琐的礼节。”
“是。”
林氏用帕子捂住嘴唇,咳嗽了几声,撑着仅有的精神力,看向跪在地上的小荷,替她求情说。
“小荷伺候我有六年了,我十五岁嫁入胡府,那时她便在我身边伺候,她是什么性子,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咳咳咳——”
“少奶奶……”
“小荷的父亲的确是府里的账房先生,他一直都是公公最信任之人,当年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绝对不是公公派人杀的,郡主若是不信,可以去查,当年同行的,还有管家。”
小荷见大少奶奶强拖着疲倦的身体为她说话,早已经泪流满面,她掩面哭泣。
“还有,至于这小厮所说,仅仅凭他一个人的证词,不足以证明小荷杀了公公,这银簪的确是小荷的,她那晚的确去过公公的院子,但她是替民妇去的。”
“咳咳咳——”
大少奶奶咳嗽个不停,似乎要将肺咳出来一般,一旁伺候的婆子丫鬟急得不行,连忙让人去端药来。
霓蕊郡主皱眉,见林氏的确是病得很重,想让她去休息,但林氏却拒绝了。
小荷感激不尽,抹着眼泪,冰冷却也悲伤的眼睛看向一旁的于壮,紧紧地捏紧双手,见他不敢看着自己,她嘲讽地笑了笑。
“当初,爹说你心术不正,不值得托付,我却不信,今日,我是看清楚了。”
“小,小荷,就,算你是我的心上人,我也不能包庇你,谋害大人这可是死罪。”于壮身子抖了一下,随即就很悲伤的样子。
“呵呵…”
小荷冷笑,“你说我杀了大人,可有证据?你可亲眼目睹我杀了大人?”
“我,我……”
“是你告诉我,你要替你爹报仇!”
“我跟你说的这些?那可有人证明我有说过这些话!”小荷紧紧捏着手,跟于壮对质。
“我……”
“啪——”
“放肆!”
霓蕊郡主气笑了,狠狠地啪了一下桌子,她指着于壮看向李大人,指责他说,“这就是你说的证据!当本郡主好糊弄!还是你查案便是如此草率!”
“不不不……”
“霓蕊郡主明查啊!下官,下官也是……”李大人惶恐地跪在地上请罪。
“闭嘴!”
“本郡主手里有皇上御赐令牌,胆敢糊弄本郡主,你可知道这是死罪!”霓蕊郡主不耐烦地打断他,而是怒气地看向于壮。
于壮吓得脸色煞白,连忙磕头,“奴才,奴才怎敢糊弄郡主啊!是,小荷就是害死大人的凶手!不然,她为什么大晚上还会出现在大人的屋子里。”
“是我让她去的!”
大家闻声,往外走去,只见一位俊朗的青年公子走来,他便是胡大人的嫡子,胡瑛舟。
他先朝着霓蕊郡主行礼,随即一脸担忧地走到大少奶奶身边,见她身子虚弱地站不起来了,忙让人扶她去休息。但林氏很担忧,胡瑛舟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林氏这才愿意回房。
“霓蕊郡主,当天,我与父亲争吵,回到房里,一直心里不安,当天晚上就出去了。内人担忧父亲,便让小荷去看看,这些,屋里伺候的婆子可以证明。”胡瑛舟朝着霓蕊郡主行礼说。
于壮见大少爷进来,吓得软瘫在地上,不敢再说什么。李大人知道胡瑛舟是小王爷的伴读,也不敢摆官威,就站在一旁让霓蕊郡主审问。
“皇祖母看人很是谨慎,既然会选你做小王爷的伴读,想你也不是品行不端之人,至少是做不出弑父的丧心病狂之事,本郡主就不管你为什么跟胡大人吵架。”
霓蕊郡主想了想说,见他举止大方坦荡,看着就不像是十恶不赦之人,但父亲死了,他不在府里一大早去哪儿了?只是她刚想说什么,就听安和郡主来了。
“安和!”
“参见安和郡主!”
霓蕊郡主见司徒以沫终于来了,面色也喜,只是见她身边还跟着汤悟池,很是好奇,“汤少爷,你这么来了?”
“小爷,我来开开眼,见识一下两位郡主的查案本事。”汤悟池笑着说,便说着,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司徒以沫无奈笑了笑,甘棠走来将刚刚大致的情况跟她禀告,司徒以沫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清楚了。
她看向李大人问,“胡大人的死因可查出来了?”
李大人面色一僵,很是尴尬,“还,没有,仵作正在查。”
司徒以沫挑眉,“死因都没有查清楚,就可以断定小荷是杀人凶手?”
“这……”
“来人,将于壮杖责四十,关进大牢。”司徒以沫干脆利落地吩咐。
“郡主饶命啊!郡主饶命啊!”
“小人没有说谎啊!小荷就是杀害大人的凶手啊!”于壮面色煞白,咬着小荷是凶手不放。
司徒以沫面色未改,声音依旧清凉,“欺瞒郡主,谎报证据,是大罪,既然你还没有意识到错,看来是嫌板子少了,那便杖责八十!”
“愣着干嘛!立即拖下去!”
“是!”
“郡主饶命啊!”
于壮被两个侍卫架着拖出去,吓得浑身发抖,立即求饶,八十大板这是要他的命啊!
“郡主!小人知错了!”
“郡主!”
“砰——”
“啊呦!”
屋子里的人听着于壮的喊声,都在哆嗦,连呼吸都放轻了。偏偏安和郡主面色未改,竟还说,“怎么板子的声音这么弱,你们都是没有吃饭吗?”
声音一落,屋外的板子声果然都大了起来,跟钟声似的,吓得大家一抖一抖的。
“郡主饶命啊!”
“小人知错了!”
“小人都招了!是葛晴,都是她让小人这么说的啊!”
霓蕊郡主眼睛一眯,见司徒以沫点点头,就让侍卫住手,将于壮带进来。大家看他后背血痕累累,血迹都浸透衣服,有些犯恶心,可见下手是真的重。
“你刚刚说是葛晴让你污蔑小荷的?这可是真话?”
“是真的,小人不敢再胡说了!”
“本郡主就再信你一次,若你胆敢再欺瞒本郡主,本郡主就让人将你的手指一根根拔断!”
于壮打了冷颤,趴在地上的声音瑟瑟发抖,“是真的,小人不敢欺瞒,是葛晴给了小人十两银子,让小人将杀害大人的罪责嫁祸给小荷,小人说得是千真万确啊!”
司徒以沫示意侍卫去将葛晴抓来,可等了一会儿,却听葛晴不在府里,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见到她的人。
“跑了?”霓蕊郡主诧异,她一直派人守着莫姨娘,怎么会让葛晴给跑了呢?
“府里都找过来?”
“回郡主,都找过了,没有找到她的人。”
司徒以沫挑眉,“莫姨娘呢?”
话一落,就见一位花枝招展的女子走来,她妖媚的眼睛瞄了一眼胡大少爷,见胡大少爷没有理她,她捏紧手里的帕子,随后跪在地上给两位郡主行礼。
“妾参见霓蕊郡主,安和郡主。”
司徒以沫冷哼,“莫姨娘,你可知罪?”
“知罪?”莫姨娘妩媚的容貌大变,惊慌失措地问,“不知道妾身有何罪?”
“刚刚葛晴都招了,莫姨娘你还嘴硬?”
霓蕊郡主先是一愣,看了一眼司徒以沫,随后就明白了。
“葛晴可是说,是莫姨娘你让她去西街,找一个叫林麻子人,去买的毒药,然后让她下在胡大人的补汤里,怎么,莫姨娘不打算招?”司徒以沫冷声说着。
莫姨娘懵了,随即她白着脸喊冤,“妾身冤枉啊!妾从来没有吩咐葛晴这么做,什么西街,什么林麻子,妾不知情啊!葛晴虽是妾的丫鬟,但她做的事情,妾真的不知情啊!”
随后,她开始怒骂葛晴忘恩负义。
汤悟池颇为有趣地看着司徒以沫,见她神色淡然,要不是刚刚他就在这里,恐怕他都要信了司徒以沫这番话。
胡瑛舟复杂地看了一眼司徒以沫,见她一副很有自信的模样,愣了一下,随后配合说,“莫姨娘,父亲待你不薄,可你竟然狠心加害父亲!”
“不不不,大爷,妾真的没有啊!”莫姨娘脸上煞白,“都是葛晴,一定是她害了老爷,然后栽赃给妾的!一定是这死蹄子!”
“她一个丫鬟若没有主子的吩咐,她哪里来的胆子害朝廷命官?”司徒以沫冷声说,释放了点魄力。
莫姨娘似乎想到来什么,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那死蹄子有个好相好,就住在西街!她每次从外面回来,鞋子上有红色泥土!还有,她每次回来,那样子一看就被……”
话卡在这里,莫姨娘想起两位郡主都是闺阁女子,便收住了,转而说,“有不少贵重的首饰,前不久,她还戴着珍珠簪子。”
“一定是她那相好的要害大人,跟妾没有关系的啊!”
司徒以沫给行露一个眼神,示意她去西街,随后看着莫姨娘说,“你既然知道葛晴与人厮混,为什么还要将她留在身边?”
“妾,葛晴聪明伶俐,在外面也有点人脉,每次回来,她还知道孝敬妾,妾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莫姨娘心里都后悔死了,“但是那死蹄子要谋害大人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