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少女的容貌跟司徒以沫一模一样,可也只有容貌是一样的,他刚刚所看到的,都是很陌生的存在,他从来没有见过。
他不明白为什么司徒以沫的梦境,会是这样的。若刚刚出现的小女孩就是眼前的女子,那这是司徒以沫的回忆?
可明显不对,她是司徒王府的郡主,怎么会有这样的记忆?
梦境的白衣少年又是谁?
水云翼很是困惑,也十分惊讶,他看着红蜡烛一点点燃尽,也未见新郎进来,他望着叫初雪的女子悲伤的容颜,听着她无声的哭泣。
他很想过去安抚她,可此刻房门被推开,只见坐在轮椅上的白衣少年进来,他瞧着他的容貌,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白衣男子坐在轮椅上,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女子满脸的泪痕,温柔又疼惜地望着她,一直默默守在旁边,直到清晨才离去。
水云翼很是困惑地看着初雪和宁瑾琰的生活,初雪一次一次地表达自己的爱慕,宁瑾琰一次次隐忍地逃脱这份爱意,直到宁瑾琰去世,初雪孤独地坐在梨花树下。
看着梨花树下孤独悲伤的背影,水云翼觉得很压抑,因为初雪,也因为宁瑾琰。
他忽然不知道这究竟是谁的幻境,也不知道此刻该做什么。可看到这般孤寂零落的背影,他忍不住想走近看看,可还没有靠近初雪,就见梨花飘落,满天飞舞,迷乱了人眼。
下一次睁眼时,画风转变,他站立在一座小木屋外面,周围种着梨花,旁边是小溪,院子里种着各种各样的花,再里面有菜园子,还有果树,几只小白兔和小松鼠在花丛里窜来跳去,很是活泼可爱。
水云翼身处这样安逸的氛围,心也安静了不少,嘴角微微上扬,沉重的心情也舒展开来。
这时,就见一位身着蓝色罗裙女子端着点心和茶水往花园里走去,她看着蹲在花丛里医治鸟儿的黛色鹤纹锦袍公子,眉目轻柔,轻轻笑着。
“翰昱——”
“沫儿——”
被唤做翰昱的公子小心护着受伤的鸟儿走到女子身边,将鸟儿小心放在桌子上,接过女子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看着女子一直柔笑。
“它伤得重吗?”女子坐在男子身边,轻轻抚摸小鸟的脑袋,黛眉微蹙。
男子轻轻握住女子的手,清和地摇摇头,“没事,只是些皮外伤。”
“也是,我的夫君可是堂堂医圣的徒弟,医治只鸟儿岂不是绰绰有余。”
“你呀!”
男子轻轻捏了捏女子的鼻子,宠溺一笑,女子娇羞地靠在男子的怀里,满是幸福的笑容。
“翰昱,跟我隐居在这片山林里,你会不会后悔放弃荣华富贵?”
“沫儿,这是什么傻话?能跟你白头偕老,一生一世都厮守在一起,这是我最想要的生活。何来后悔一说?”
水云翼僵硬在原地,不敢动弹,因为眼前的恩爱的夫妻,正是司徒以沫和他自己。
此刻他觉得脚底千斤坠,身着也沉重起来,挪不开步伐。
司徒以沫的幻境,竟然是她和自己白头偕老的未来,所以,他要是想救司徒以沫,就要亲手毁掉这份幸福吗?
为什么?为什么缘分,竟然要这般残忍。
水云翼身体摇摇欲坠,浑身发寒,冰冷刺骨,他看着眼前恩爱的两人,寒颤了许久,都没有办法上前。
“我去山上采药草,你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
“嗯,我会等你的。”
“路上小心啊!”
“好!”
水云翼见幻境的他要出来,连忙躲开,直到他走远不见,他才看向屋里正在喂小白兔的司徒以沫,盯着她安逸的面容许久。他紧紧握住双手,狠下心里,想进去唤醒她,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他刚到门口,就退缩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想逃避,却见司徒以沫看过来,他身子一怔,望着她笑脸盈盈的模样,下意识想躲避,却被司徒以沫抓住了胳膊。
“翰昱?”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咦?你不是去采药草的吗?怎么不见药草?”
“我……”
水云翼看着眼前柔雅清丽的女子,听着她软酥酥的声音,他控制不住心里的那份隐匿的爱慕,伸手抱住司徒以沫。
“以沫,别离开,我不想让你离开。”
司徒以沫很困惑,她抬头看向水云翼,摇头柔笑,“怎么会呢?我怎么会离开你呢?你是我的夫君,离开你了?我能去哪?”
“对,我们是夫妻,谁也不会离开!”
“嗯,翰昱,我会相伴你一生,永远不离开你。”
屋内,孟茹白看到司徒以沫双手已经开始结冰,吓得险些摔下去,她颤抖着身子,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她握住司徒以沫结冰的手,再看水云翼,他的脸色也煞白如雪,顿时如坠冰山。
“怎么会这样?”
“郡主,郡主,你醒醒啊!”
听到里面的声音,欧关泽飞一般地跑进来,看着孟茹白在一旁哭,他身子一呆,连忙过去,忍着乱着的心,问道,“怎么回事?”
“郡主,她可能醒不来了。”
孟茹白放开司徒以沫结冰的双手,让欧关泽看,欧关泽眼眸一怔,额头一疼,他慌乱地看向一旁的水云翼,见他气息紊乱,脸色苍白,心忽然拔凉拔凉的。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
“宿二哥这么在意司徒姑娘,他不可能会让司徒姑娘出事的!”
“不可能的,宿二哥一定可以活过来的!”
“他们不可能有事的!”
欧关泽想叫醒水云翼,孟茹白疲倦地摇头,“没用的,陷入幻境的人,是听不到外界的声音,无论你怎么喊,他们都听不见的。”
“怎么会这样,宿二哥不可能会陷入梦境,他不会的。”
蒙面男子靠在门里许久,听到他们的对话,他走进来,看了一眼脸上苍白的水云翼和司徒以沫,隐下心中担忧,看向惊慌失措的两人说。
“这个时候,我们只能相信翼王子,相信他对沫儿的感情,无论幻境多么美好,他不会沉溺其中,他会让沫儿醒过来的。”
孟茹白点点头,如今除了相信翼王子,她们没有其他办法了。只是她听蒙面男子叫司徒以沫沫儿,不免诧异,问,“敢问前辈是郡主什么人?”
欧关泽一听,站起来看向蒙面男子的身份,眉角抖了抖,问道,“若晚辈没有猜错,您是司徒姑娘的小叔,司徒王府的三老爷?”
蒙面男子也没有什么好隐瞒地,点点头,不过没有扯下面具,只是说,“我是来接沫儿回去的,同时也是来见见你们王后的。”
欧关泽知晓其中的关系,只是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司徒以沫的身体一点点结冰,不免担忧,若是司徒以沫没有醒来,那宿二哥还能醒来吗?
幻境里,水云翼抱着司徒以沫坐在山顶上看夕阳西下,还有天空悬挂着的彩虹,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牵着手,相依在一起,直到夕阳落下,给天空留下一抹霞光。
水云翼看着司徒以沫柔和的脸,扶起她,微笑着说,“沫儿,如果,以后你忘记我了,记不起我了,你会不会难过?”
“夫君为什么这么问,我怎么会忘记你?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我是说如果,如果,让你活着,但必须忘记我,你会愿意吗?”
司徒以沫困惑,但见水云翼一脸认真,她摇摇头,紧紧握住水云翼的手,“不会的,如果,要我活着,但必须忘记你,那我不会愿意活着的,没有你,我怎么会开心地活着?”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我最珍贵的回忆,是我生命里重要的一部分。若是连回忆都没有了,那我的生活又有什么意义?”
“沫儿……”
水云翼陷入两难,他不舍得,真的不舍得。
“夫君,我既然成了你的妻子,自然要相伴你一生,若是我忘记你了,那我往后的生活该怎么办?难道要忘记与你的点滴,另嫁他人?可若是有一天,我想起来了?我又该如何面对?”
“我……”
“如果你不忘记我,就会死,你还要跟我待在这幻境里吗?”
“幻境?什么幻境?”
司徒以沫听不懂,但听水云翼小心翼翼的话,她俯身亲吻水云翼的唇瓣,盯着他暗藏忧伤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不管是不是幻境,我都要跟你在一起,即使会死又怎么样?至少我还能跟你死在一起。”
“沫儿……”
水云翼轻抚司徒以沫软嫩的脸颊,深情地亲吻司徒以沫的唇瓣,轻浅而深绵。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躺在草地里,迎着月光,看着星星,水云翼轻轻抚摸司徒以沫的秀发,盯着她清甜的面容,心疼得他感到浑身冰冷。
沫儿,既然你将来恨我也好,我都不舍得你死,我只想让你好好活着!
水云翼放下躺在怀里的司徒以沫,站起来,走到悬崖边上,他看着也站起来的司徒以沫,柔声说着。
“还能跟你共度这么美好的时光,我知足了。沫儿,以后你若想起来,恨我也好,怪我自私也好。我都只想让你活着,只想让你好好活着。”
“翰昱,你这是怎么了?”
“沫儿,我以前不相信有来世,可因为你,我想相信,我希望来世,我们有缘再见,可以长相厮守,真的白头偕老。”水云翼边说着边往后退,半只脚已经踏空悬崖。
“翰昱,你干什么!你快回来!”
“这一世,沫儿,我们永别了。”
“不要!!”
“翰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