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以沫听到答案,沉思片刻,看着一副生死无畏的周甘彤,她叹了口气,“周小姐,虽然你是为了女儿报仇,杀的也是一群罪有应得的人,可律法终归是律法。”

“是,民女明白的。”

司徒以沫见她这般坦荡,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忽然想起来便问,“我听说榙荌族有一种草,名为金蚕,因为这草十分有韧性,坚硬可如铁,却细如头发,你是用金蚕杀人的吗?”

周甘彤点点头,没有什么可否认的,十分坦诚地回答,“是,民女就是用金蚕杀的人。”

“好,我的疑问就是这些,既然凶手已经落网,其余的便交给章大人吧。”司徒以沫挑眉,心里喘了口气,却也复杂得看了一眼周甘彤,无奈地说。

“是是……”周大人还没有从震惊里走出来,就听司徒以沫喊他,连忙应道。

“这案子连皇上都是过问的,大理寺的人也盯着,章大人次案要好好审问。”

“是是是,下官一定办好。”

霓蕊郡主和尚姝薇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见司徒以沫抬脚想离开,她们很是诧异,“安和,你就不想知道她为什么杀人,又是怎么杀人的?”

司徒以沫摇摇头,轻声说,“我一直认为,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愿意双手沾满鲜血,可既然杀人了,自然也就逼不得已。

逼不得已有很多种理由,与他们而言,只要有一个理由,就可夺人性命,可与我而言,我不需要知道他们杀人的理由,我只需要知道,他们是否认为自己错了。”

话一落,司徒以沫停住脚步,转头看下跪在地上的三人,勾唇笑了笑,“他们虽然认罪了,可他们并没有认为自己错了,既然他们没有错,那原因是什么,怎么杀人的,还重要吗?”

“这……”霓蕊郡主和尚姝薇呆了一下,互相看了彼此一眼,愣了愣,“重要吗?”

“好像,不重要。”

“哎!安和等等我!”

“表姐,等我一下!”

连环杀人案查清楚了,司徒以沫也得回渭城了,可当她上马车时,忽然想起太子殿下来,心里骤然疼了一下,她都在旻县待了好几天,也没有见太子殿下的人,心里忽然有些失落。

她想见他,可又不知道他在哪里。

霓蕊郡主见司徒以沫心情似乎不好,很是惆怅失落,她还以为司徒以沫是在为周小姐惋惜,她自己也悲哀地咬了一口手里的桃子,叹气说。

“哎!真没有想到那老婆婆就是周家小姐,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尚姝薇也叹气道,眼里还有愤怒,“是啊!而且那周家小姐明明还是闺阁小姐,竟然被周致俊给轻薄了,这周致俊竟然还不是周家的亲生儿子!”

“这周家可真够乱的!”

“为了一个养子,竟然愿意赔一个女儿,周小姐好好的一个姑娘,被人糟蹋,还怀孕生下了女儿,女儿还被那些非人给糟蹋致死!”

“哎!这个周小姐也是个苦命的女子啊!”

“难怪章小姐怎么也不肯说话。”

霓蕊郡主此刻也很气愤,“要是我,我也会把那些人千刀万剐!这周小姐,其实也很可怜!”

“她该不会真的要被砍头吧?”

“虽然她是很可怜,可毕竟她杀了这么多人,从轻发落,怕是不易。”

“哎!一想到周小姐,我这心里就很难受。”

“是啊!我也是!”

“我一直以为杀人的是心狠手辣的人,却不想竟然是可怜的周小姐。”

“不知道周家的人愿不愿意为她跟县太爷求情。”

司徒以沫见两人愤恨的样子,摇摇头,拿起来粉嫩的桃子,咬了一口,清甜的味道入味,让她眼睛一亮,她第一次觉得桃子是人间美味。

瞧着两人还十分愤懑不平,她叹了一口气,“这世道从来就对女子本不公平,周小姐的遭遇,周家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可他们愿意瞒下来,还让周小姐将孩子生下来,可见在他们眼里,周小姐是比不上一个养子,他们周家的名声。”

“所以,如今周小姐被关进大牢,他们急得跟她撇清关系还来不及,更别提为她求情了。”

霓蕊郡主见惯了世间冷暖,自然也知道周小姐的结局,只是心里还是很难受,她第一次同情一个凶手。

“那,周小姐真的会死吗?”

司徒以沫摇摇头,“不清楚,按理说,周小姐手里有这么多人命,肯定是要被砍头的,但她杀的人是连畜生都不如的,也算是罪有应得的,也许她会被从轻发落。”

次日清晨,司徒以沫一如既往地晨练,去给司徒夫人请安,陪她用早膳,因为司徒希有宋先生守着,她便没有去打扰他读书。

霓蕊郡主和尚姝薇被周小姐的遭遇弄得忧郁了,都待在家里各自疗伤,安静了两日,司徒以沫也因此清净了两天,还是从南疆来的新打破了她宁静的生活。

“小姐,小姐,王爷来信了!”行露高兴地拿着信蹦跳着进来。

司徒以沫倒是不惊讶,每年这个时候,她爷爷都会寄信来,让海东青寄信来的,海东青日飞万里,南疆离渭城甚远,可海东青振振翅膀,不用两日就到了渭城。

“小黑呢?”

“小世子正在院子里喂它吃鹿肉呢!”

司徒以沫笑着点头,坐在凳子上打开了信,入目而来的是强劲有力的字迹,见到这么豪迈的字,她心里也松了松。

爷爷,还是一如既往的精神!

只是……

司徒以沫看到后面,隽秀的眉角皱了皱,有些惊讶。

“小姐,怎么了?”行露瞧着司徒以沫脸色不对,原本喜悦的脸一下子紧张起来,可不要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只是,爷爷想让我带着希儿去南疆过年。”

“啊!”

“今年去南疆过年?”

“可这不到一个月就是新年了?咱们能及时赶到南疆吗?”

行露和甘棠皆是一惊,去南疆过年?往年她们都是去骊山过年的。

“我也很惊讶,没有想到爷爷会让我们去南疆过年。”司徒以沫将信收起来,虽然很吃惊,但脸上还是很喜悦,毕竟她也很久没有见过爷爷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我跟希儿也好久没有见过爷爷和姑姑了。”

甘棠有些担忧,“可是南疆离咱们渭城这么远,坐马车得一个多月吧?”

司徒以沫轻笑,“是得一个多月。”

“姐姐!

司徒希笑嘻嘻地进来,活泼可爱的小脸莫名让司徒以沫感到轻松。

“希儿。”

“姐姐,希儿听先生说,爷爷派人来接我们去南疆!”

司徒以沫蹲下来,点点头,笑着说,“是啊!刚打算跟你说呢,没有想到希儿提前知道了。不过,瞧着希儿这欢喜的模样,可是很期待去南疆?”

“嗯,希儿想去南疆,想去看爷爷,想姑姑,想去看看父亲曾经守候的地方。”司徒希幼稚的小脸满是期待兴奋。

司徒以沫听到父亲,心里骤然一疼,顿时想到母亲,想着母亲自然不可能跟着他们一起去的。可把她一人留在这里,她心里也放心不下。

“姐姐,不想去吗?”司徒希从小就很懂事,也是个很细腻的孩子,他一看司徒以沫脸色不对,他就握住司徒以沫的手,歪着小脑袋问。

“姐姐当然想去啊!”

“是担心母亲吗?”

司徒以沫一愣,随即疼惜地捏了捏司徒希的鼻子,点点头,“嗯,姐姐担心母亲一个人在家里,会想念我们。”

“你们不用担心我。”司徒夫人此刻从屋外走来,见到两张和丈夫相似的面孔,她心就一疼。

“母亲!”

司徒以沫姐弟俩皆很惊讶,随即连忙行礼问安,再过去扶着司徒夫人坐下。

“母亲,您怎么来了?”

司徒夫人看着一双儿女,很是心疼也很自责,她牵着两人的手,让她们坐在自己身边,温和地说。

“我刚刚收到公公的信,说是想让你们去南疆过年。”

“原来是这样。”司徒以沫点点头,只是看着柔弱的母亲,心里也难受,“可我们都去了南疆,母亲您一人……”

“不用担心我,我这儿还有你们舅舅,舅母在,倒是你们,有两年没有见到你们爷爷和姑姑了,是该去南疆陪他们过年的。”

司徒夫人摇摇头,温柔地看着他们说,见司徒以沫还想说什么,她便说,“听说你们爷爷派了一位将军来接你们?”

司徒以沫知道司徒夫人的意思,随即应道,“是韩叔叔,每年的新年贺礼都是韩叔叔送回来的。”

“原来是你们韩叔叔,那我就放心了。”司徒夫人笑道,“宋先生,也会同你们前往吧?”

司徒希点头,“嗯,先生说了,会陪我们一起去南疆的。”

“南疆天气温和,不会如渭城现在寒冷,不过也得带几件厚衣服,粮食得备多一点,毕竟南疆离渭城远……”司徒夫人心里盘算着要带去的行礼。

司徒以沫听着司徒夫人念叨南疆之行,与司徒希会心一笑,就安静地听她说,看着她忙着收拾包裹,两人都很开心。

她们的母亲每日都念佛经,淡静不问世事,鲜少有这样忙绿念叨的一面,她们姐弟俩还挺享受的。

照顾司徒夫人的嬷嬷也十分欣慰,差点激动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她们家小姐这么多年,第一次亲自打理儿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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