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以沫得知何开农自尽身亡后,立即去了停尸房,此刻仵作正在验尸,捕头也正好在这里,他看到司徒以沫走来,双腿不自觉地有些发软。

幸好他有眼力见,之前没有得罪这位主,否则他现在脑袋都不在脖子上了!

“安和郡主——”捕头郑鹏鲜正了正嗓子,朝着司徒以沫恭敬地行礼,“之前小人多有失礼之处,还望安和郡主开恩,莫要同我等计较。”

司徒以沫眉角稍抖,轻轻地看了一眼郑鹏鲜他们,并未多言,而是走到尸体旁边,见仵作正在验尸,便问。

“是服毒死的?”

听到安和郡主轻飘飘的话,郑鹏鲜不仅没有松懈下来,反而浑身紧绷,恭敬地回答,“回郡主,是的,我们正要去提人时,就发现何开农服毒死在了牢房里,在他衣袖里还发现了这瓶毒药。”

司徒以沫接过蓝色的小瓷瓶,打开闻了闻,有点像孔雀胆汁。她对毒并不精通,只是见杜梨时常摆弄毒药,她才略略知晓一点。

要是杜梨在这里就好了。

“可调查出来,这瓶毒药他从何处得来的?”

捕头一愣,随即就让人将证人带上来,被抓来的是何开农的贴身小厮,名叫赵日升。

“还不快参加安和郡主!”捕快见他还愣愣地站在不动,生怕他冲撞了安和郡主,连忙呵斥。

“是是是,小人赵日天,参加安和郡主。”赵日升跪在地上,浑身发颤,抬头瞄了一眼何开农的尸体,顿时脸色大变。

“这毒药是何开农让你买的?”司徒以沫拿着毒药走到他面前,直接问道。

赵日升吞了口唾沫,不敢直视司徒以沫,都没有看蓝瓷瓶,就忙着点头回答,“是,是,大爷吩咐小的去买的。”

“你都不看,就知道是你买的毒药?”

“小,小的……”

“知道这是什么毒吗?”

“孔,孔雀胆汁。”

司徒以沫眼睛一眯,见他双手发抖,挑眉问道,“这毒药你什么什么时候买的?在哪里买的?为什么何开农要买毒药?”

“这孔雀胆汁是小人前日在南街碰到的郎中那里买的,大爷说他要毒害赵二爷,所以才让小人去买的。”

这些话倒是说得顺畅!

“南街上的郎中?”

“是。”

司徒以沫白泽的手指转动着小瓷瓶,听着赵日升的话,她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就将毒药还给了捕头,问道,“他的话,可去验证了?”

铺头回答说,“刚刚小人已经让手下的弟兄去了南街,只是南街离衙门有些远,一来一回只怕需要耽搁些时间。”

司徒以沫挑眉,并不说话,而是走到何开农的尸体旁,仔细瞧了瞧。

捕头见怪不怪,之前他还好奇一个姑娘家非得在尸体旁转悠,如今知晓她的身份,他还有什么可见怪的?

那可是安和郡主!赫赫有名的渭城夜叉!隔壁县县令的脑袋就是被她一剑砍下的!听说当时血流了一地,那县令的眼睛还瞪着圆圆的!

光想想,就觉得恐怖!

这安和郡主更是恐怖!

“据本郡主所知,这孔雀胆汁并不常见,那郎中是何许人也?”司徒以沫忽然问道,冰凉凉的眼神看过去。

赵日升浑身一激灵,颤抖了一下,才回答,“那郎中是南街有名的人物,人称瞎猫子,他手里的毒药很多!”

“瞎猫子?”

“啊!我的哥哥啊!”

司徒以沫正想开口问,就听见哭哭啼啼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位穿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哭着跑来,直接冲到何开农的尸体去,大哭着。

“她是何人?”

“回禀郡主,她是何开农的妹妹,也是我们县令大人的妾室。”

司徒以沫眉角稍抖,原来是这样!那这么说,这何开农还真跟县令有些关系!

“这么一说,何开农也算你们大人的大舅子了?”

“是。”

“既然如此,你们大人哪去了?出了两件命案,这其中一个还是他的大舅子,怎么不见你们大人?”

正在捕头想回答时,就见胡师爷赶来,他阴森的眼眸看了一眼何姨娘,随即恭敬地朝着司徒以沫行礼。

“小人是衙门的师爷,鄙姓胡,参见安和郡主。”

“原来是胡师爷,起来吧。”

“谢安和郡主。”

司徒以沫唇角轻勾,一个何开农牵扯出来了县令的姨娘,这会儿又来了一个师爷?

若我刚刚没有看错,这胡师爷刚刚看向何姨娘的眼神里有杀意。

这可有趣了!

“大人知道安和郡主来了县衙,本想亲自来拜见,可奈何昨夜大人染上了风寒,怕有冲撞了郡主仪驾,便让小人过来赔罪。”

胡师爷见到司徒以沫,心里也是敬畏的,尤其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寒气场,让他不由得后背发凉。

“原来是这样啊。”

司徒以沫轻笑,刚打算说话,那何姨娘忽然又朝着她跑来,跪在她脚步,哭着喊着,这一系列动作着实吓到她了。

“郡主!您可要为妾身的哥哥做主啊!”

司徒以沫愣了一下,挑眉看着她说。“做主?你哥哥不是自尽的吗?还有,他可是杀了赵二。”

“不可能!”

何姨娘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听到司徒以沫的话,立即否定,断言不可能,“郡主,妾身的哥哥自幼贪生怕死!绝不可能自杀的!”

“何姨娘,何大爷是畏罪自杀。”胡师爷连忙打断何姨娘插嘴说着。

“胡说!!”

何姨娘瞪向胡师爷,立即反驳,“哥哥与那赵二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他!”

“何大爷杀害赵二是证据确凿,何姨娘,虽然你伤心欲绝,可也不能当着安和郡主的面遮挡他的罪过啊!”胡师爷面色一沉,看着何姨娘,沉声说。

“你!”

“安和郡主,你莫要听那胡师爷胡说,妾身的哥哥真的与那赵二无冤无仇!不会杀他的!您可要为哥哥做主啊!”何姨娘瞪了一眼胡师爷,随即朝着司徒以沫求情,声音软绵,自带哭腔,听着就让她起鸡皮疙瘩。

“妾身的哥哥真的死得好冤啊!”

胡师爷见何姨娘哭起来了,面色越发深沉了,眼眸一寒,随即瞟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赵日升。

“大爷与那赵二爷,有些过节。”赵二升忽然开口说话,他颤抖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大爷看上了红袖坊的翠儿姑娘,想为她赎身,可那赵二爷却跟大爷抢人,两人还在红袖坊大打出手……”

“你胡说!”

何姨娘顿时瞪向赵二升,气抖抖地质问他,“你可是大哥的小厮!竟然帮着外人陷害哥哥!你说,你是何居心!”

“小人冤枉啊!这事千真万确啊!红袖坊的人都可以作证的!”

“你!”

“即便如此,哥哥就算再小肚鸡肠,也不至于为了个红袖坊的姑娘杀人!他身边的美娇娘又何止一个翠儿!”

“可那孔雀胆汁的确是大爷让小人买的!大爷也当着小人的面说要杀赵二!”

“好胆大的奴才!您竟然敢污蔑主子!我可是大人的妾!你信不信,我打你三十大板!”

“小人没有扯谎!这都是实话啊!”

“胡说!哥哥平日里虽然蠢,可也不会蠢到亲自动手杀赵二!”

“何况,哥哥好歹也是大人的大舅子,雇个杀手杀人还不轻松吗?何至于要亲自动手!”

司徒以沫见她们吵了起来,唇角微微翘起,颇为有趣地看着何姨娘,静笑不语。

胡师爷见状,脸色不好,他看了一眼司徒以沫,心里一沉,想着安和郡主定然是有所怀疑!

都怪这个何姨娘,出来搅什么局!明明让人看住她了,竟然还是让她跑出来了!

真是该死!

“郡主,妾身的哥哥真的死得冤枉啊!他绝对不会自尽的!”何姨娘骂得赵日升不敢回话,她这才看着司徒以沫求情。

“何姨娘,证据确凿,你还是莫要再纠缠不清了。”胡师爷的语气已经带上几分警告。

何姨娘一直得县令大人宠爱,何曾有人敢呵斥她,她瞪向胡师爷,忽然想到了什么,便说,“说我哥哥为了伶人而杀赵二,我是绝对不信的!”

“要说跟赵二有仇的,胡师爷你才是吧!”

“你胡说什么!!”胡师爷心一沉,想也没想就喊道,语气十分不善。

“你敢凶我!”

何姨娘怒道,“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师爷!说白了,你就是大人身边养的一只狗!你还敢凶我!”

“你!”胡师爷气得脸煞白,气都喘不过来了。

“我什么!”何姨娘嗤笑,“前天晚上,我可是亲眼见到胡师爷你跟赵二吵架!我看那赵二就是你杀的!你看我哥哥人傻,才嫁祸给他的!”

她说着说着,眼泪跟豆子似得一颗颗掉下来,为她大哥鸣不平,“可怜我的哥哥,被人嫁祸,如今还惨死!”

“我可怜的哥哥啊!”

“郡主,您可要为妾身的哥哥做主啊!”

司徒以沫揉了揉眉心,听着何姨娘的哭声浑身不自在,她抬头看了一眼捕头,想了想说。

“本郡主既然碰到了这两起案件,就不会坐视不理,无论是何开农的死,还是那赵二的死,本郡主都会查个明白。”

话一落,她话音一转,看向胡师爷,挑眉说,“这里总归是县衙,还是让你们的县令大人出来管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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