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品看棋品,卢员外性情中人,不拘一格,下棋自然直来直往,一开始就使出了吓人的夹马当头炮,气势汹汹地朝贾梦乐杀将过来,这夹马当头,攻击力不可小瞧,但任何棋招,有利有弊,夹马当头炮虽攻击力大,但防御差,一旦一马或炮对方消灭,中方势力就荡然无存。
只见贾梦乐不慌不忙进士飞象,起了屏风马,将卢员外的跃河口马给干掉,这样一来,卢员外的势力削弱一大半,棋局逐渐扭转,贾梦乐的车马炮一一进入了卢员外阵地,将卢员外的棋子一一逼死。
“哟,不错,年青人,能有此棋艺,真是难得!”卢员外不再有刚开始的豪情了,眼看就要落败,“行,这局我输了!”卢员外倒也干脆,索性认输。
“员外,棋还没下完呢!”伙计提醒道,他哪里看得懂,这棋卢员外就剩一车,贾梦乐还有一车四卒一炮一马,输赢早就确定了下来。
“你下还是我下?给我们泡茶,准bèi
第二局!”卢员外看了一眼伙计,伸手到腰间,拿出了一些银子,取了二十两银子,递给了贾梦乐,还有十两,“这是你庄上的,十两,输赢都是我*{}{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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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的,还有二两,你去给我们沏壶上好的龙井茶来。”
“不,庄上的钱应该由我给。”贾梦乐准bèi
着伸手到衣兜里去取钱,可他哪里还有什么钱?只是惺惺作态罢了。
“行了,难得遇到你这样的棋手,就当我请客好了!我们继xù。”卢员外说着,自己开始安放起棋子来。
“公子不是京城人吧。”不曾想到卢员外开始与贾梦乐搭讪起来。
“在下南方人氏,本想到京城投靠亲戚,可不曾想到,这亲戚已经不再京城,只因盘缠用尽,方才走进这赌坊,准bèi
弄点儿盘缠回家。”贾梦乐见此卢员外并非一般赌徒,是有非有地编起谎话来。
“原来如此,在众人看来,京城遍地是黄金,是人间天堂,都想到京城来投亲靠友,但谁又能知dào
,这京城虽是繁华,可不是一般人住的!”卢员外见多了这类人,一边下棋,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此次卢员外不再以势压人,用了“边炮局”,正所谓“炮起边塞上,翻卒势如飞,横并当头妙,冲前落角宜,乘虚士可得,有隙象先图,夹辅须车力,纵横马亦奇……”。边炮不仅铲除对方兵卒,还可以为车马让路,形成先手三步虎。
这“边炮局”虽不及夹马当头炮攻势猛,但也不可掉以轻心。贾梦乐并没有因卢员外的谈话而分心,他一边与卢员外谈话,一边专心地下棋。
“我可不是要来这里住的,只因近年家境有变,家母异常挂念远在京城做生意的小舅,才让我千里迢迢到这里来的。”贾梦乐轻描淡写地说道,他说谎的本领,连郭雪琴也异感惊讶。
“原来公子并不想在京城住下?”卢员外有些吃惊地问贾梦乐道。
“我为什么要在这京城住,我在家住得好好的!”贾梦乐看也不看一眼卢员外,思量着棋势,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公子要在京城住多久呢?”卢员外不知怎么的,聊起天来,连棋也下得乱七八糟了,当然,就算了专专心心下,也不是贾梦乐的对手,眼看贾梦乐的双马一炮一车已经杀到了他的左侧,这可是马后炮加双马盘巢的走势。
“将军!”贾梦乐突然发力,这下卢员外才看清楚,这局已是无解。
“好,这招好,双马盘巢,还有一车在,形成了立马车,真有你的,年纪轻轻,居然有这般棋艺!”卢员外输了棋,非但没有气馁,反倒像欣赏一件世间珍品,不由得啧啧赞叹。
“员外承让了!”贾梦乐谦虚地说道。
“不不不!”卢员外连连摆手,连说三个“不”字,站了起来,“行了,今天能逼到你,不错,第三局算我自动认输,走,我们喝两杯去!”卢员外倒也爽快,从腰里又取二十两银子,递给了贾梦乐。
“不,员外,第三局没有比,不能算你输!”君子好财,取之有道,贾梦乐哪里肯收这二十两?
“你说的哪里话?一个唾沫一个钉,愿赌服输,看了你的棋艺,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再下也毫无意义,结果都是一样,收下,我们去喝几杯,聊聊天,这比下棋更有意思。”卢员外说着,将二十两银子活活地塞给了贾梦乐,“兄弟,我知dào
,这银子看在谁的身上,现在在我身上,基本没用,可对于你,对于现在的你,这银子的用处就大得多了。”
卢员外说得没错,钱本是身外之物,有用之时似如命,无用之处形如土,可贾梦乐并没有因此而收下他的二十两,“不,员外,有这四十两,我已经够了,这二十两你还是拿回去吧!”
“你怎么这般无奈?我说过三局,第三局下了也没有别的意思,就当我认输,这二十两是我输给你的,你到街上去打听打听,我卢某岂有说话不算话的?”卢员外有些情绪激动起来。
“不,我们没有进行第三局,这银子我不能要!”真没想到,两人就因为一个要给,一个不要,同样是君子所为,只是站的角度不一样,而两人的性情却是那般一致,声音都高了八度音。
“要不,再下一盘?”赌坊伙计见事情有些不妙,见两人都像火药桶,笑着劝解道。
“好好好,我怕你了,再来一局!再来一局!”两人吵架,总有一方要让一些,要不这真还难说清到底发展到哪一步,卢员外拖着肥硕的身体,再次回到了棋桌前,“不过无论输赢,就此一局,下后我请你吃饭,你可不能推迟。”
“行,恭敬不如从命!”对方都已经作出了让步,贾梦乐岂有不让之理?他爽快地答yīng
了下来。
两人噼里啪啦地下着,此时的棋局已经没有赌博人那般认真,“我说你这步屏风马怎么会走到这里来呢?应该走到这里,这样既能破解这边的对方的当堂炮,又能将自己的马走成连环马。”
“这招走得好,如果能与这边的卒子联合,相信此棋可进入棋谱。”
……两人开始以棋会友,一边下一边讨论着,足足下了半住香时间,“我还没见过两人这般下棋的!”伙计哪里得知,此时的二人,早已不再是赌钱的问题了。
“好,就这样,这棋我真想不出破解的方法。”最后还是卢员外掷子认输而宣bù
告终,按照约定,贾梦乐带着郭雪琴随卢员外笑着离开了赌坊。
“兄弟难得来一次京城,今天我这个京城人就当进地主之宜请两位吃饭,这里没什么好吃的,只有醉花楼的叫花鸡不错,不如我们就去那里?”卢员外笑着邀请道。
“多谢员外好意,那在下就不客气了!”贾梦乐深知,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能与这卢员外老京城人作朋友,至少有个落脚的地方,向他打听天涯客栈事件也就方便得多,于是就欣然答yīng
了下来。
“我说兄弟,你就别员外员外的叫了,多难听呀,我叫卢琦,若你不嫌弃,就叫我卢大哥吧!”卢员外十分豪爽,性子耿直,“对了,还没请教你的尊姓大名呢!”
“大哥,什么尊姓大名,小弟名叫贾梦乐,金陵人氏,这是我师妹郭雪琴。”面对如此卢员外如此坦诚,如此真心的人,谁还忍心去欺骗,还忍心去说谎?
“贾兄弟,好,够意思!今天我们不醉不归!”三人不知不觉来到了悦来酒楼。
“哟,卢员外,难怪今天早上喜鹊就在我屋檐下叫个不停。”掌柜一见有人进来,忙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掌柜的,今日我兄弟三人来这里,把你拿手的叫花鸡弄来,记住要加香菇知dào
吗?用三黄鸡,还有用荷叶,不要再用泥巴了!”卢员外一边吩咐着,一边走进了大厅,直朝雅间走去,“对了,叫花鸡配青凋酒,那才叫绝配!把你家最好的青凋酒来上两斤。”
掌柜与卢员外是老熟人,当然知dào
卢员外吃叫花鸡配青凋酒的爱好,喜乐乐地走了下去。
三人聊了起来,不一会儿酒菜就端了上来,“兄弟,咱们难得一见,来,喝一个,对这,这是妹子,你不说我还真把她当成兄弟呢!”卢员外说着,笑着端起了酒。
“好,这趟京城,不枉此行,居然在赌坊遇到大哥这样的人!”贾梦乐也算得上性情中人,两人算得上心有灵犀,快乐地喝起来。
酒过三巡,卢员外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兄弟,我有件事不知当讲不讲。”
“大哥,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婆婆妈妈可不是你的性格!”贾梦乐并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大大咧咧地说道。
(卢员外如此严肃,到底要说什么事?贾梦乐将如何面对?欲知此事如何,请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