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嫱迷迷糊糊的醒来的时候,脑子里一阵沉重感顿传来,像是脑子里面钻进去了一个铅球一般,压得她连头都抬不起来了,只得轻声唤了句“鱼儿——”

一出声,楚嫱差点没被自己吓死过去——卧槽,谁能告诉她,这个公鸭嗓子是谁?

这个说出的话跟要人命一般的声音是谁的??不会的,一定不是她的!!!

门外匆匆跑进来一个粉色的身影,一看见楚嫱睁开了眼睛,脸上的红晕似乎也推下去了,一个激动之下,扑了过来,跪在了床前:“小姐,您总算是醒了!!!”

鱼儿丫头的小脸都瘦了一圈,红肿的眼睛跟个兔子一样。还是只干瘪的瘦兔子。

楚嫱的心里一慌,额,这丫头,该不会是以为自己想不开所以吓成这样的吧?可是也不至于啊——

“你哭什么?我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

谁知她的话一落,鱼儿丫头顿时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念叨道:“睡了一觉而已?小姐,您可知您这一觉,足足睡了五天!!!您自己病成这样您都不知道叫一声鱼儿吗?您要吓死鱼儿您才甘心啊?且不说这一觉睡了多久,您可瞧瞧,这些日子,您病的稀里糊涂的,一遍说些鱼儿听不懂的胡话,什么莫池,什么乱七八糟的,还哭的死去活来,鱼儿白天夜里都只顾着给您擦眼泪了!!!以至于现在一见着您,就想掉眼泪!!小姐,您倒是说说,您真的是睡了一觉吗??”

好吧,真是个实诚的丫头。为难她了。楚嫱也知道这次是自己的错,只是,她没想到,竟然已经病了五天了。习惯性的想要摸摸鼻子,突然发觉手竟然也是沉重的抬都抬不起来了。卧槽!!!怎么这一病,跟被人打了好几天似得——·

“小姐,您别动了,太医说,要您好好休养,可别再像之前那般不爱惜自己了。您若是再这般下去,不知爱惜自己,鱼儿,鱼儿就随便找个人嫁了,眼不见为净!!!”

鱼儿没好气的过来帮楚嫱把胳膊塞进了被子里,眼泪巴巴的往下掉。

“你哭什么?真想嫁人了??没事,小爷我给你张罗啊,你想要什么样的??威武强壮的?还是清秀文雅的?又或者是——”

“小姐!!!鱼儿的话,您到底是记住了吗?鱼儿希望小姐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额,不是想嫁人了啊——

哎,不就是着了风寒吗?怎么搞得跟她不能活了似得,还哭成这个样子?再说了,长命百岁?她又不是老妖怪,干嘛要活那么久?

鱼儿胡乱抹了两把眼睛,哽咽道:“小姐,鱼儿是被沙子迷了眼,没哭。”

嘿哟,还倔强上了?是不是这眼睛还被风吹了啊?楚嫱也不揭穿,只是微微笑了笑,总觉得鱼儿这丫头似乎是有事瞒着自己。难道这两日又有谁惹着了鱼儿丫头了?当下便纷纷道:“丫头,难道是,你心上人跟人跑了,所以难受?说,负心汉是谁,小爷我帮你报仇去!”

鱼儿立马破涕为笑,娇嗔道:“小姐,您还是赶紧好起来吧,这几日,董氏趁着您病着,可没少得意!!!”

哦!!原来是董侧妃给了鱼儿气受啊!哎呀呀,这丫头啊,看来修为还不是很够。不过是一个得了势的女人罢了,怎么就把她气成这样了?实在是看不爽了,打一架去就完了。

不对,如今不能打一架完事了,人家,可是怀了穆泽羲的孩子的。一想起这件事,楚嫱心里又是一堵,神色霎时间黯淡了下来,指了指桌子的方向,低声道:“我要喝水。”

鱼儿点点头,转身去给她拿水。

楚嫱却突然叫住鱼儿,轻声问:“丫头,如果,你曾经很喜欢一个男人,但是他背叛了你,可是你已经不爱他了,那你说,这个男人,你应不应该原谅?”

鱼儿背对着楚嫱,正要转身,却突然被楚嫱叫住:“别扭过来!回答我。”她问的,不是穆泽羲,而是莫池。

无奈之下,鱼儿纠结的望着地面,总觉得这个问题,怪怪的,可是又说不上来。

“小姐,鱼儿会原谅。”

“为什么?”

“因为您说了,那是曾经所爱,鱼儿相信,既然错过了,便是无缘。不过小姐,您可别乱想,您跟王爷可是自小长大,如今已是扶起,缘分都是注定好的。”

“我他么跟他那叫缘分吗?那并非是自愿的啊——·”若是她早点穿到这个身体里,肯定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哦,是吗?可是小姐,您不是很愿意吗?”

楚嫱顿时语塞,悠悠的看着鱼儿,道:“闭嘴!”

原来病一场,真的可以想清楚一些事情啊!楚嫱微微的闭上了眼睛,记忆中一直逃避的东西,渐渐的也离出了一个头绪。梦中,似乎她听见莫池问了句:嫱儿,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她还喜欢莫池吗?

还是,已经心有所属了?

如今已是四月,是个适合谈恋爱的季节啊。

“鱼儿,想不想你小姐我带你出去长长见识?赚好多的钱,养好多的男宠,一辈子潇洒自在?”

“好嘞!小姐,您去哪,鱼儿就去哪!!”

这傻丫头,也不怕自己把她卖了——不过想来,这么干巴巴的,也卖不出猪肉的价吧?

“等吧,有机会你小姐我一定带你去。”

这是楚嫱想清楚莫池这件事后,做的第一个决定。人生多么美好,才不要浪费青春年华呢!!

四月,处处都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是个极适合出去踏青的季节。

然而,可怜的穆王爷却还把自己关在书房中,手上拿着一封信,浑身散发着冷意。脑子里反复的回想起楚嫱叫着那个就叫做莫池的人,一听就是个男子的名字。想到这种可能,穆泽羲的心更是狠狠的一沉,脸色差了许多。心中更像是燃烧了起来一般,每日里只要一闲下来,脑子里便是莫池。她当真,喜欢那个叫做莫池的人?

“接下来,该怎么做?”

安言坐在穆泽羲的对面,视线紧紧的盯着穆泽羲手中的那封信,暗卫刚才截下来的平顺侯的信。

穆泽羲神色淡然,似乎再看一张白纸,听到安言的问话,垂下了眼帘,嘲讽道:“平顺侯不是想要董侧妃亲口确认受宠之事吗?那便给她确认吧。”

平顺侯那个老狐狸,担心董侧妃有孕有假,竟亲自写信前来确认。不过想想,平顺侯这般小心谨慎,也没错。毕竟,只要他一跟南夏皇室合作,便再无回头之地。可是若是确保了自己女儿这边的荣宠,他现在还有许多的选择可以做,将来保证自己子孙蒙荫是没问题的。

只是,他千算万算都不会算到,穆泽羲根本就不是想要给他蒙荫,而是想要彻底的瓦解了他在南夏的势力。

这一招虽然危险,但是若是成了,便再无后顾之忧。董侧妃,是很重要的一环。

“你的意思是,找个人模仿董侧妃的字迹?”

安言抬眸,对上穆泽羲似笑非笑的眼神,这几日的穆泽羲,虽然每日都去董侧妃院子里,但是从不过夜,即便是如此,那董侧妃也是欣喜若狂,也不知道女人的脑子里都是怎么想的?不过是对着你冷笑几下,都能受宠若惊好几天。

“不,除此之外,将这封信拿去给董氏,平顺侯谨慎,小心为上,董氏回了信之后,截下来看看,若是与咱们的信相差不大,便送去给平顺侯,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知道该怎么做。”

穆泽羲说完这番话,便嫌弃的将手中的信一揉,顿时,纸张碎成粉末。

安言点了点头,欲言又止,站了起来,却没有立马去做穆泽羲交代的事情。

这是第一次,他面瘫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穆泽羲挑眉,问:“怎么?还有事?“

这种为难的神色只在安言的脸上呆了一眨眼不到的时间,便消失殆尽,“王妃娘娘醒了。“”什么?“

穆泽羲激动之下站起来,衣服挂在桌角上也没察觉,差点没把桌子掀了。

跟穆泽羲认识这么多年,这还是安言第一次见到穆泽羲这般失态,所以,心中登时咯噔一下,他是不是该再等会再说的?或许还能看见穆泽羲更激动呢?

穆泽羲的呼吸急促,勉强的冷静下来,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问道:“几时醒的?为何没人来告诉我?”

“醒了有一个时辰了。这就是来告诉你这件事的。”

好吧,安言承认,他是故意把这个消息最后说的,想来,能够看到六王爷失态,那也是此生无憾了。

上一次见到穆泽羲如此失态,还是在十六岁那年,谢耀离京的时候。穆泽羲是那种被十几个顶尖刺客刺杀,却还能自得的练字的那种人,想要看他狼狈,失态,着实是难。索性,一物降一物,自从楚嫱的出现之后,一切似乎渐渐的有些不同了起来。

穆泽羲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随即淡定的站了起来,干咳了一声,“她还好么?”

连穆泽羲自己都没察觉,他的声音中,竟不自然的有几分的颤抖,大抵是担心过度了吧。那晚他扛着自己疲乏至极的身子照顾了楚嫱一夜,楚嫱都没醒。索性太医说只是着了风寒,歇息几天就会好。董侧妃那边又状况不断,为了稳住董侧妃,先将平顺侯的心定下来,他这才连续几日没有去楚嫱那里,如今,竟是最后一个才知道楚嫱醒了的人。

“不大好,许是在春祭之前,是无法好的了。”

穆泽羲的神色一黯,春祭之前无法好吗?

“春祭之时,王爷必须要带妻室同行。如今王妃娘娘这般——·”

安言的话没说下去,他看见穆泽羲的脸色很不好,接下来的话,不说,穆泽羲也知道。如若,楚嫱身子没好,只怕是,不能与他一同参加春祭,站在城楼之上接受百姓的膜拜。

“安言,去将谢耀请来。”

沉默了良久,穆泽羲缓缓的开了口,语气沉重道。

楚嫱的风寒,其实也就是那日泡澡时间久了,沾了寒气所致。同样是人,穆泽羲那日被安言丢下去泡冷水,次日起来却没有感染风寒。原来,看似壮如牛的楚嫱,不过也是一个弱女子啊。

此话若是传到楚嫱耳中,只怕是要血流成河了。丫丫啊的,竟然鄙视小爷是弱女子??找打!!

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告诉谢耀,董氏怀孕之事,莫要说漏了嘴,现在还不是时候。”

安言看了穆泽羲一眼,心中也多少明白,谢耀自小与楚嫱交好,只怕是见到楚嫱如今的模样,心中不忍,说出了实情。想到此,安言的心里竟也似乎有了些不忍,道:“是,属下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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