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龙葵藻的叶子,入口则化为一团绿光,冲入江湖腑脏,江湖运转着第四片叶子上的真言九窍修炼法,引导着那抹绿光汇聚到脚底。
九枚窍穴见一直垂涎的能量姗姗来迟,你争我抢,要将那抹绿光收入囊中,而最后终于被行窍得到,却只是微光一闪,渐渐没了动静。
嗯?
怎么回事?
江湖睁开双眼,露出疑惑之色。
难道是能量不足以冲开行窍?
沉默几息,江湖将那株九尾龙葵藻连根带茎,一起丢入嘴里,继续炼化。
得到充分滋养的行窍在这一刻,终于露出欢欣鼓舞的神色,窍穴中充斥着一颗颗灿若流星的光芒。
而这株灵植,毕竟是九尾龙葵藻,能量远不止于此。
很快,继行窍之后,前窍也变得闪亮起来。
江湖笑逐颜开,等待着前窍的打开,谁知那星星点点的光芒只维持了几秒,很快又熄灭,剩下了前窍独自闪耀。
愣了几秒后,搞清楚原因的江湖差点把少嗥的十八辈祖宗都骂了。
该死的臭乌龟!!!
若非是你一口咬掉我四片叶子,说不定今夜我能连开三道窍穴,现在却连两道窍穴都开不了!!!
啊!!!!
而此刻,被扔出房门外的少嗥,身体也发生了变化。
但见他原本布满裂纹的龟壳,在得到了九尾龙葵藻的滋养之后,居然恢复了一丝,只是这一丝较之背部一整片坑坑洼洼的伤口来说,还是显得微不足道。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龟兽少嗥听着门内的怒骂声,忍不住瘪了瘪嘴:不就吃你几片叶子吗?这小子怎么抠成这样?
打开了前窍窍穴的江湖,开始期待自己的实力会增幅到什么程度。
下地行走之后,却发现自己的步伐变得轻快流畅许多,连平日里施展毅力时的速度,都较之以前更加迅速。
难道脚掌的这九道窍穴,为自己增加的不是别的,而是无人可媲的速度?
江湖心里激动,行窍光芒一闪,竟于呼吸之间跨出了百米距离。
简直不可思议!
那下次战斗,岂不是多了一张底牌?
冷静下来的江湖又想到了自己所修炼的《九像留影步》,心道若是将行窍的速度,叠加在《九像留影步》上,不知又会如何?
打定主意,江湖立即付诸行动。
“九像留影!”
巨大的梧桐树上,一片片叶子“哗啦”摇动。
五十米之外,江湖回头凝视着自己缓慢消失在空气中的三道虚影,行窍光芒再次闪现,沿着自己跨过的路线飞速返回,将那三道虚影“砰砰”撞成灰烟。
不使用《九像留影步》,最多能瞬间挪移百米距离,假如与《九像留影步》叠加,则会留影三道,但会限制住距离的长度。
体内气力消失一空,江湖擦了擦额头的汗,几番试探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同样的条件,打开行窍窍穴,叠加《九像留影步》,竟然多了三个迷惑敌人视线的分身,这《百窍造化术》简直逆天!
门外,龟兽少嗥慢慢吞吞的爬了进来,见江湖雀跃不已,立即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小子,你的炼体术非同凡响,我已经看出,可你施展之时,切记得威不外放,否则这门炼体术非凡,引起无数修士觊觎,你的修士生涯也就走到尽头了。”
上一秒还因为炼体术有些自傲江湖,迅速冷静下来,将脑海中的杂念排除,澄澈内心。
甲乙二神光芒一闪,灵台也瞬间清明。
镇定下来的江湖疑惑的盯着少嗥:这只乌龟对炼体术似乎司空见惯,可是据江湖所知,无论是东洲、西漠、还是南海、北渊,“炼体术”这个概念,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龟兽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察觉到江湖投来的探究神色,龟兽十分人性化的耸了耸肩,继续装死。
江湖对这龟兽的来历虽有戒备,但并不敌视:这只龟兽虽然在松风谷与他莫名其妙的结下一段缘分,但此后跟着自己,似乎有事所求,江湖相信在对方的目的达成之前,应该不会出卖他。
还剩下最后一天了。
流云宗的弟子在这几日都摩拳擦掌,蠢蠢欲动,似乎也要为了二代首席的位置争上一争。
花青青与孟氏兄弟二人,也在快马加鞭的修炼,想要为清微峰夺得一个不错的名次。
这日早晨,江湖正在研究那瓶星光闪闪的沙子,孟氏兄弟一脸惊恐的冲进房门。
“江师兄,灵宝峰出了一场事故,其中似乎牵涉到你,二代弟子水娉婷在灵宝峰出言无状,花师妹与其争辩,却被打伤,我们兄弟二人也想上去与她争辩,竟被那水娉婷的跟班赶出了灵宝峰!”
水娉婷?!
江湖面容闪过一丝薄怒:“快带我去!”
明日便是二代首席弟子大比,江湖不管这水娉婷背后到底有无人指示,可今日之仇,江湖是一定记下了!
灵宝峰在四峰之中排名不高,盖因峰主郭嵩阳沉迷于灵宝炼制,对门中的弟子疏于管教,而一代首席剑雪衣,眼里又只有剑,更对这些俗事不感兴趣,因此上次略略惩戒了一番水娉婷,便不再多说。
那水娉婷被闭门思过三日,出来后宛若受了奇耻大辱,开始尽一切可能报复。
在偶然得知灵宝峰有弟子在坊市,与一名弟子交换了蓂荚草后,便猜测到此人极有可能是江湖,并开始借题发挥,将花青青牵扯进来,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江湖来到灵宝峰时,花青青双颊已高高肿起,七窍皆有血渍,而不远处,一名女修已陷入昏迷,身旁一名少年脸上挂着泪痕。
这位少年正是将九尾龙葵藻卖与江湖的那人。
水娉婷一袭宫装,十指纤纤,朱唇如血。肌若凝脂气幽兰,娇媚无骨艳三分,若无那一缕刻薄之气作祟,本是明丽佳人,而江湖知晓此女恶毒刻薄,心中对她十分厌恶。
“这不是清微峰的三代首席么?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灵宝峰来了?”
江湖扶起花青青,端详了一下她高肿的面颊,心有不忍:女子爱美,花青青的脸遭这水娉婷如此辣手,只怕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了。
将花青青交予孟氏兄弟,江湖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笑容,这一抹笑,看的水娉婷汗毛倒数,心中警铃大作。
她想了无数种、江湖看到这一幕会出现的状况,只要江湖被激怒,在灵宝峰出手,她就能马上以“在灵宝峰寻滋生事”为由,将江湖羁押,而这一刻,江湖却笑了……
水娉婷有点慌,强自硬撑道:“你笑什么?我教训我灵宝峰弟子,轮不到外人插手,这花青青自己要撞到枪口上来,是她活该!”
江湖笑着点点头:“你说得对。”
水娉婷更慌了。
江湖凝视她许多,温和道:“所以明日的二代首席之争,我要是卸了你一条胳膊或一条腿,是你自己撞到我枪口上活该,你若是就此怨恨我清微峰,便实在不该了。”
水娉婷勃然大怒:“就凭你?”
“就凭我!”
江湖搀扶起相依为命的姐弟,扭头就走。
水娉婷道:“花青青能带走,这二人乃我灵宝峰弟子,你不能带走!”
“弟子有罪,你不该滥用私刑,荣誉殿堂自会惩处。你若执意阻拦,我与剑雪衣还有一点私交,不介意让她来处理这件事。”
水娉婷面色微变,不再阻拦,看着江湖离开的背影,狠狠的摩擦着后槽牙。
江湖啊江湖,明日你若胆敢挑衅我,我一定让你死的无比难看!!!
少年唤为陆界,那名昏迷的女修便是他的胞姐,唤为陆红磷。
灵宝峰不久之前,曾组织弟子前去吐月镇,不想因为遇到白玉魔丐,损失不少,连剑雪衣都受伤了。
回到灵宝峰的弟子,整装待发,又潜入了一处遗迹,陆红磷运气不错,得到了一株鲜为人知的灵植,唤为九尾龙葵藻,却在回来的路上受了重伤。
相传这九尾龙葵藻,为上古神兽玄武之饲。
龙葵藻本身不难得,难得的是有九片叶子的龙葵藻。
江湖猜测,这陆红磷将九尾龙葵藻带回来,一定是想换取能够治疗她弟弟残疾的秘法丹药,只是因为自己受了重伤,弟弟救护心切,才瞒着姐姐将这株九尾龙葵藻带到坊市上进行售卖。
将三人带到清微峰上,陆界立即跪伏在地:“弟子不知,师兄竟是清微峰三代首席,那日多有冒犯,还请师兄恕罪!”
江湖连忙将他扶起:“那株灵植对我提升实力十分有效,你何罪之有?”
陆界看着陷入昏迷的陆红磷,心有戚戚:“只是师兄说要将我们兄妹二人送去荣誉殿堂,请长老秉公执法,现在却带来清微峰,不知那水娉婷知晓后,是否会对师兄不利?”
“明日便是二代首席弟子大比,荣誉殿堂此刻忙的焦头烂额,这点小事绝不会放在心上。”江湖微笑道,“而过了明天,水娉婷已经不会再找你们麻烦了。”
……
十五这日,为流云宗二代首席弟子大比之日。
流云宗旌旗招展、沸反盈天,处处充满着紧张的气氛。
无数想成为二代首席弟子的修士,聚集在流云宗的演武场,等待着比赛开始。
“诸位弟子,今日乃是我流云宗的大日子,我流云宗,将在今日,决出此后五年之内的二代首席弟子人选,带领四峰,携手并肩,将我流云宗发扬光大!”
宗主依旧在闭关,无法前来参加这等盛事,沈红叶站在大殿中央,带着鼓舞后进的敦促口吻,宣告了比赛的开始,而灵宝峰峰主郭嵩阳,与真武峰峰主燕人冀,则站在他左右。
四峰之中,谁的地位最高,已一目了然。
“现在我宣布,流云宗二代首席弟子大比,正式开始!”
山峦之上的撞道钟“嗡”然敲响,犹如黄钟大吕,震撼着每一位弟子的心脏。
燕人冀双目如炬,虎虎生威的踏出一步,看向四方。
“在我精神覆盖范围内,撑住百息者,才有资格继续留在演武场上!”
燕人冀为真武峰峰主,这一峰对武学的追求堪称疯魔,门中许多弟子的修炼劲头,几乎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而燕人冀堪为其中的佼佼者。
一道透明的薄膜将众人笼罩,燕人冀双目微瞑,无形的攻击从四面八方,侵扰着在场弟子的识海。
江湖站在人群中,镇定自若。
燕人冀对精神攻击果然有研究,但这种精神攻击,只相当于万界书斋第三层的威压,更何况还被扩散到这么大的区域,威力更是大打折扣。
勿谈江湖现在灵台中的甲乙双神窍穴已然打开,就算没打开之前,他也能够登上第三层,这点威压,不足为惧。
然并非每人都如江湖一般。
花青青与孟氏兄弟二人便颇为难捱,别说百息,连一息都无法抵抗。
江湖对两人轻声道:“你们站在我身后。”
三人依言,江湖神念一动,将三人纳入自己的保护圈中。
嗯?
燕人冀正在试探着众弟子的精神抵抗力,猛然感觉有一处角落,似乎还能反弹自己的精神攻击?
今日第一关测试,本身便是对诸位弟子韧性的磨炼,并非故意刁难,毕竟不是所有弟子都修习了精神攻击,但居然真的有弟子能带给自己惊喜?
双眸浮现一丝争强之色,燕人冀逐渐加大了对众弟子的威压,立竿见影之下,果真有几百名弟子不堪重负,连滚带爬的跌下了演武场。
他们韧性不足,对武道的信念也不够强大,自然无法在此攻击下负隅顽抗。
看着屁滚尿流的弟子,燕人冀颇有些得意,再看江湖那一小片区域,居然还是云淡风轻,心里更加纳闷。
这小子好像有点邪门。
比赛开始到现在,已过去八十息时间。
双眼微眯,燕人冀不再保留,将自己的实力全部展现,且重点关照了一下江湖这一小块区域。
须臾之间,压力陡增的花青青与孟氏兄弟三人,都有些力不从心。
“江师兄……”
江湖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在百息过后,立即道:“时间到,你们先下去。”
三人对江湖点点头,跳下了演武场,而演武场上的考验,还没有结束。
江湖注意到百息之后,还站在演武场上的,尚有十几名修士,心里亦是颇为惊诧。
须知他灵台有双神加持,是以才能抵抗到现在,而这些人都是没有专修过精神力的修士,还能坚持,足可见其韧性惊人!
然而江湖毕竟不知,因为他引起了燕人冀的注意,所以被“特别照顾”,并非所有弟子承受的压力,都如他一般之强。
百息过去许久,燕人冀才缓缓将压力收回,目光复杂的盯了一眼江湖。
在精神力这一方面,江湖还是头一个让他吃瘪的。
参加大比者,有五千人左右,而第一关后,只剩下了两千人。
首席弟子的遴选,果真是沙中捡金,非同凡响。
演武场的高台之上,坐着三峰的一代首席和二代首席弟子共六人,分别是:
灵宝峰——剑雪衣、水娉婷。
天师峰——成王寇、唐斩。
真武峰——曹变蛟、江袖袖。
六人鼎足而踞,代表了各自的立场和势力。
而在场弟子,要想成为二代首席,除了击败这其余的一千九百九十九名弟子之外,还要击败所属山峰原本的二代首席弟子。
清微峰因燕狂人和赵鸿钧的缺席,无法占得一席,因此众长老商议,假若奇迹出现,当真有清微峰弟子夺得最后胜利,他需要战胜其余山峰的所有二代首席弟子,才能得到清微峰二代首席的称号。
不公平吗?
武者世界,从未有过公平!
“这一届的弟子,实力倒是不错。”唐斩淡淡开口,目光却落在演武场中的江湖身上。
“实力虽强,出彩的却很少,早该知道这二代首席,不是谁都有资格当的。”水娉婷对唐斩这句话不是十分认同,见江袖袖云淡风轻,想到近日群芳榜上此人排名第八,竟在自己之上,十分火大,遂祸水东引道“不知真武峰的江师妹,对此有何看法?”
江袖袖神色温和,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师妹人微言轻,能有什么看法?不过在百息之后,还能在燕长老神念下苦苦支撑的弟子,未来都是我流云宗的栋梁。”
这话滴水不漏,又恰到好处,找不出一丝破绽。
水娉婷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盯着那道恨之入骨的背影,水娉婷心想:最好你小子真的能活到最后一关,让我亲自杀你!
两千名弟子,被分成了两百组,每一组十人,进行混战。
分组可自由选择,人数不够者,后续则会被动分配。
清微峰参赛弟子只有四人,无法成组,正在踌躇之际,有六名真武峰的弟子主动来到江湖面前,询问能否成组。
江湖迅速掂量了一下对方的实力:三人在涌泉一重境,两人在尘埃九重境,一人在涌泉二重境。
这个组的战力,在所有小组中都算是二流水平,江湖心里疑惑着对方为什么要主动选择自己这一方,但分组时间已快结束,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分组结束,下面进入混战,一炷香时间为限,一炷香后,取人数保留最多的前十组,若人数相当,则继续进行比试,直到筛选出十个小组。”
“比赛——开始!”
石凉长老一声令下,站在演武场上的两百组小队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江湖这一组的实力整体来说不上不下,因此当在场陷入一片混乱时,倒是很容易被忽视了。
毕竟第二关更像是整体淘汰制,众人心里默认,最先淘汰的,永远是最弱的。
江湖对新加入的六人道:“若有涌泉二重境下,我可一拳轰之,但那时我无法保证你们的安全,所以你们若有能够保护所有人的法宝,现在尽管拿出。”
听到江湖这话,一名叫薛游驹的弟子哂笑一声:“他以为他是谁?涌泉二重境下可一拳破之?他怎么不说春秋境的武者都不是他对手呢?”
一旁的女弟子朱砂瞪了薛游驹一眼,微笑道:“既然如此,若有敌人偷袭,便拜托你在一边掠阵,我等应对敌人,也会兼顾你们的安全的。”
江湖听了这话,心里有点纳闷:自己这摆明就是被看成吃软饭的了,可你们既然看不起我们,干嘛还要找我们组队呢?
这个叫朱砂的态度比之那薛游驹倒是好了很多,可也很明显,并不相信江湖能一拳将涌泉二重境之下的武者击退,毕竟当初江湖斩苟冬溪一事,只引起了小部分弟子的热议,大部分弟子并不关注这点小事。
这时,花青青从旁边怯生生道:“江师兄,我昨日去坊市上买了几张小五行符,拥有符纸的人,能在几息之内得到符纸加护,伤害减免一半,不知能不能派上用场?”
“嗯?小五行符?”
薛游驹眼前一亮,将花青青手中的符纸抢来大半,分给众人。
“反正你们实力低微,也无需用得上这样的好东西,我们这些战斗主力,已经替你们承担了大半的风险,这样的好东西,还是交给我们吧。”
朱砂柳眉倒竖,拒不接受。
薛游驹耸了耸肩,将剩余的小五行符塞到了自己口袋里。
江湖正欲理论,花青青拽了拽他的袖子,道:“我这里还有三张,只是我们要是贴了,江师兄你便没有了。”
“无妨,这场比赛以小组中保留人数多者获胜,你们安然无恙即可,我自有办法。”
薛游驹见江湖大言不惭,阴阳怪气道:“那请问这位神通广大的江师兄,需要我们做什么,才能帮上你的忙呢?”
江湖面色冷然:“趁还能活着,多喘几口气吧。”
薛游驹脸色一变,正要发作,被朱砂再次喝止。
“薛师弟,你过分了!”
踏出两步,不再争辩,薛游驹在心底暗暗记恨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