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询给太妃行过礼,坐在李暧对面,反问道,“姐姐消息就是灵通,你既然知道我又被罚,怎么不去替我求情?”
李暧笑道,“你这出门就惹祸的毛病,屡教不改,我哪敢掺合进去,本来想亲自去谢谢你送我的瓷器呢,谁知道这回连韩琦也关了起来,你那芙蓉园群龙无首,就剩十几个丫头了。”
李询也笑道,“正好,我正想去找姐姐,求你好生照看下韩琦,别把她饿瘦了。”
李暧忙摆手说,“这个我可担不起,她只是被母妃关在我那里,胖了瘦了与我无关。我看她倒是自得其乐,真的不多走一步路,也不多说一句话。”
李询转身求太妃,“祖母,韩琦本来就有些呆,把她这么关下去,会变成傻子的,那样的话,以后谁来跟我出门?”
太妃说,“你这孩子,前几天从长安回来,你父亲还夸你争气,这才几天功夫,又犯了什么错,把侍候你的丫头也连累了,她是你**的徒弟,不去求你**,倒来求我。”
李询懊恼说,“就是这次连我母妃说话也不管用了,才来求您老人家,韩琦每天跟我一起习武的,现在关在屋里,恐怕武艺都荒废了。”
太妃说,“一个女孩子,学不学武艺不要紧,不识字也不要紧,要的是性情和顺,等你父亲来了,我替你说说,你也不要总是指望这一个丫头,难道没了她,你就不出门了?”
李询忙连声称是,“祖母说的极是,她也常常说太平盛世习武没用处,现在专心学做针线活呢。”
李暧也附和说,“这个倒是不假,我刚才来的时候,她就在屋里忙着做活呢,而且,韩琦的才学,通今博古,文武双全,我是从心里佩服的。”
李询得意的说,“强将手下无弱兵,那是我教得好。”
李暧拿团扇对着他扇了两下说,“你就吹吧,你手下也并不都是才女,我看如意她们也就平常,韩琦那样的,一千个丫头里面也挑不出一个来,她的书法剑法都比你高明,她又经常跟你出门,比那些识文断字的女官们都有见识,我觉得给她一个五品的女官做都有点屈才。只有一样不好,针线活做的一般。”
李询忙说,“她就是给你做的针线,姐姐嫌不好,就不要让她做了。”
李暧笑道,“就是做的不好,也是她的一番心意,我是不会嫌弃的。”
姐弟俩说说笑笑,在太妃那里一直呆到掌灯时分,才一起去上房。
元庆已经回来,知道秀英又拿太妃当挡箭牌,把李询放了出去,气的靠在外间卧榻上头疼,秀英知道他自从上次在绵州受伤后,一着急头疼病就犯,正站在旁边替他轻轻地揉着。
元庆看到孩子们进来,坐直了身躯,叫她姐弟坐下,问李询说,“你这次去长安,得了爵位回来,我和你**还高兴了几天,以为从今以后你能修身齐家,然后可以治国平天下,谁知道你有了权势更加无法无天,在外边胡作非为,我把你关在屋里,是叫你反省反省任性妄为的后果。"
看女儿也在,不好说别的,只把平时教训儿子的大道理再重复一遍,又因君子远其子,不亲教其子,总觉得词不达意,秀英看他精神恍惚,以为他头疼加剧,叫孩子们先回去了。
元庆自己揉着太阳穴说,“我一心想把询儿培养成栋梁之才,这几年费尽心思,请了多少先生教他,总是事与愿违,他不停的给我闯祸惹麻烦,虽然有些小聪明,也没用在正道上。现在长大了,胆子也越来越大,又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约束他。我看万岁对太子也是用心良苦,物极必反的道理,谁都懂,又有几个做父亲的能做的恰如其分。”
秀英见他为了儿子头疼,笑道,“自己的儿子,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有什么好犹豫的?圣人的办法不见得适合我们,我岂不知溺爱孩子的后果,刚才真的是太妃问起他来,我才教询儿出去给太妃请安的,我知道刚才暧儿在这里,你有些话不好说,询儿就在隔壁,你有什么要说的,过去就是了。”
李询这时候正拿出藏在枕头下边书来,翻开看里面夹着的韩琦回信,凑到烛光下看上面写着,男儿若遂平生志,勤向窗前读诗书。妾为女子习针线,亦无欢喜亦无忧。
蓉儿铺好被褥,过来请他歇息,见王爷进来,退出门外侍候,李询急忙起来见过父亲。
元庆拿起信看了,只见字体娟秀,问是谁写的,李询不敢隐瞒,说是韩琦写的。
元庆甚感意外,没想到韩琦被禁足,不仅能平心静气做针线,还能劝导李询读书上进,这字写的也不差,看来秀英喜欢她,是有一些道理的。拿起书来看,只是一本史记,问道,“她平时也是这么劝你的吗?”
李询说是,一边请父亲坐下,一边说,“韩琦虽然小时候没了父亲,但是有兄长呵护,能够读书习武,修身养性,所以性情柔顺,平时只劝我用功读书,陪我习武。”
元庆把书放下问,“所以你就去魏州把她哥哥放了出来,叫她开心?她若是个男子,你还会这么做吗?”
李询跪下回话,“孩儿的确循私废公了,愿受父亲责罚。”
元庆叹口气,“你这孩子,每次都是明知故犯,罚过了接着再犯,根本就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罚你又有什么用。你长这么大,我都没打过你,指望你多读圣贤书,长大了自然会懂做人的道理。你前几天回来还说太子宠幸乐人,被万岁收来杀掉,我以为你会吸取他的教训,怎么你反倒学他宠幸侍女?又说魏王有意谋取皇位,评论起他们来,你比谁都明白,到了自己这里,还不是都丢到脑后。”
元庆叫他起来坐在身边,说道,“我和你母妃在益州呆了二十年,凭的是什么?还不是为百姓鞠躬尽瘁,为朝廷竭尽全力效力,万岁才放心叫我们手握兵权,镇守这兵家必争之地。你看江夏王李道宗,为大唐立了多少功劳,却因贪赃入狱,道宗俸料甚高,宴赐不少,足有余财,而贪婪如此,使人嗟叹惋惜!还有汉王元昌,身为梁州都督,也是徇私枉法,如今恨万岁责罚他,依附太子东宫,图谋不轨。你这次去长安,我怕的就是被他们拉拢利用,你却为了一个侍女去求魏王,那韩琦的父亲若不是贪赃,他兄妹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儿啊,你叫我这个做父亲的好不为难,怎么说你才明白我一片苦心呢?”
李询看父亲为了自己痛心疾首,操心费神,心中惭愧,说道,“询儿不孝,让父王操心了,以后再不做这样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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