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医院后,沈越川火速去重新调查,连同康瑞城最近的动向也查了个遍,结果证明,以前他调查到的,只是苏简安想让他知道的“真相”。

所有人都以为苏简安背叛了婚姻,陆薄言一怒之下和她离了婚。可实际上,苏简安是受了康瑞城和韩若曦两个人的威胁。

就连苏简安江少恺共同出入酒店,也是康瑞城设计的,那个房间根本就是康瑞城开的,登记记录被人篡改了,所以他才看到江少恺的名字。

那天苏简安和江少恺去那家酒店,只是为了见康瑞城。

至于后来的苏简安和江少恺好事将近什么的,根据江夫人的说法,那是她和江少恺之间的一个小交易,她配合江少恺演这一出戏给媒体看,江少恺就答应尝试着和周绮蓝交往。

苏简安惊动江夫人演这一场戏的目的,无非是为了让陆薄言死心。而那天江园大酒店那一面之后,陆薄言也确实没再找过苏简安。..

只差一点点,苏简安就真的成功了。

下午,沈越川赶回公司把他调查到的一切告诉陆薄言。

听完很久,陆薄言只说了一句:“把下午的会议推到明天,你先出去。”

沈越川自认接受能力很不错,但这件事他花了整整一个上午才接受了真相,陆薄言这个当事人……应该需要更多时间吧。

沈越川点点头,离开办公室,顺便叮嘱秘书在陆薄言出来之前,不要让任何电话任何人进去打扰他。

办公室内。

陆薄言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拿出被苏简安说已经没有意义的戒指。

从苏简安提出离婚到现在,他一直怀疑她隐瞒着什么事情,不愿意相信她真的背叛了婚姻,所以他三番两次挽留,苏简安却一次比一次绝情。

他的心也一次比一次死得更彻底。

可真相居然是,那些令他失望甚至绝望的事情,统统是假的。

苏简安和江少恺之间只是戏,她没有扼杀肚子里的孩子。

猛然间,陆薄言的心就像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他的手蓦地收紧,取过外套就要往外走——

他要马上见到苏简安!

走到办公室门口,拨给苏亦承的电话也接通了,陆薄言开门见山的问苏简安在哪里,没想到得到的回答是:“简安不见了。”

“你说什么?”陆薄言的脚步猛地刹住,眸底阴云密布,“这段时间她不是在你家吗?”

“越川调查得还不够彻底啊。”苏亦承叹口气,“这段时间,简安一直在住院。”

陆薄言突然想起过年那几天在商场看到苏简安,她整个人憔悴不堪,手上密布着针眼,往日明媚的双眸更是光彩尽失,呈现出一种病态。

他意识到什么,心猛地被揪紧:“简安到底怎么了?”

苏亦承把苏简安严重孕吐的事情告诉陆薄言,又接着说:“那天从商场回来后,她吐得更严重了,不能吃不能喝,只能靠营养针维持体力,医生建议她把孩子拿掉,我也不想看着她再受这种折磨,让她今天就做手术。”

“然后呢?”

“她答应了,让我回家睡觉,趁着病房里没人看着她,她跑了。”苏亦承说,“能找的地方我都已经找过,大大小小的酒店也全部查过,找不到她,所以我今天早上才去找你。”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真相?!”陆薄言的声音里夹着一抹薄怒。

“为你做这一切,简安心甘情愿,我不喜欢干涉她决定好的事情。”苏亦承不紧不慢的,“再说了,你们还没有闹到离婚的地步,我出什么面?”

陆薄言一眯眼:“你知道?”

苏亦承笑了笑:“简安没常识,不代表她哥哥也没有常识。”

陆薄言:“……”

苏亦承接着说:“现在陆氏的财务危机已经度过了,我本来打算过几天就把真相告诉你。现在简安突然不见了,她说自己很好,有人照顾,估计只有你能猜到她在哪里。找到她之后,给我回个电话。”

尾音一落,苏亦承就挂了电话。

陆薄言走回办公桌后坐下,凝神沉思。

苏简安虽然从小在A市长大,但可以让她藏身的地方并不多。

她说她很好,有人照顾……

陆薄言大概猜到她在哪里了。

也许,他不用这么着急着去找她。

想着,陆薄言拨通了穆司爵的电话。

“这么巧,我正想联系你。”穆司爵很快就接通了电话,“我发现一件事,也许是你和简安离婚的导火suo。”

陆薄言的眸底掠过一抹厉色:“说详细一点。”

“还记得陆氏刚刚成立的时候,有段时间你资金紧缺,我给了你一条渠道吗?”穆司爵玩味的说,“昨天我无意间发现,有人在起底这件事。而且,一些证据很有可能流到康瑞城手上了。可是康瑞城没有拿来威胁你,警方也没有动作,反倒是简安跟你离婚了。”

“康瑞城用来威胁了简安。”陆薄言是陈述的语气。

“没错,这东西会毁了原本清清白白的陆氏,让陆氏涉嫌违法。当时因为漏税和芳汀花园的坍塌事故,陆氏正在经受考验,如果再被爆出这个遭到警方调查,哪怕是你恐怕也挽救不了陆氏的颓势。”穆司爵条分缕析的说,“康瑞城把时机抓得很好,那个时候拿出那些资料,简安只能跟他妥协。”

“查到泄露资料的人了吗?”陆薄言问。

“除了康瑞城安插在我身边的卧底还能有谁?”穆司爵最后笑了一声,明显还有话没有说完。

陆薄言了解穆司爵,知道他最后那一声笑代表着什么,问:“你怀疑谁?”

“还不能确定。”穆司爵冷静的声音中透出冷冽的杀意,“等我收拾了她,再告诉你。”

说完,穆司爵挂了电话。

陆薄言放下手机,目光焦距在桌子的某个一个点上,若有所思,久久没有动作。

回过神来,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他把戒指放回口袋,离开办公室。

外面的一众秘书助理都还没有离开,看见陆薄言步履匆忙的走向电梯口,大家都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纷纷向沈越川求证:“沈特助,陆总今天真的这么早就走?”

“以后估计也会这么早就走。”沈越川合上文件,松了口气,“你们也不用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上班了,雨过天晴了!”

Daisy大胆的猜测:“难道是陆总要和夫人复婚了?”

“复什么婚?”沈越川卷起一份文件敲了敲Daisy的头,“他们根本不需要复婚!”

……

一个小时后,陆薄言的车子开进紫荆御园,直朝着唐玉兰家开去。

A市的春天,天黑得总是很早,此时已经是万家灯火,人行道上的路灯昏暗朦胧,泛着寒意,让春夜的寒气更加凛冽了几分。

陆薄言在车上坐了好一会才下车,进屋的时候唐玉兰正在客厅织毛衣,见了他,脸色一变,不大自然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薄言,你要来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我好等你吃饭。”

“我不饿。”陆薄言不动声色的扫了整个一楼一圈,不见苏简安的踪影。

没错,他第一个想到的可以让苏简安躲起来还不被苏亦承发现的地方,只有这里。唐玉兰见到他的反应,足以印证他的猜测——苏简安在这里。

陆薄言坐到唐玉兰旁边的沙发上,看了眼才织了一圈的毛衣:“这么小,是围脖?”

“啊,是围脖。”唐玉兰只能顺着陆薄言的话。

陆薄言拿过“围脖”仔细看了看:“我记得你说过,这种花纹适合男孩子,万一她怀的是女孩呢?”

唐玉兰怔了怔,旋即整个人放松下来:“你都知道了。”

“她躲到这里来,亦承找不到她,所以去找我了。”陆薄言说,“我已经全都知道了。”

唐玉兰长长的叹了口气:“昨天我都睡着好久了,她突然又是按门铃又是给我打电话,我出来一看,吓了一跳,才不到一个月不见,她瘦了一大圈,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要不是我问得急,她估计还不愿意告诉我全部的真相。”

陆薄言把毛衣毛线还回给唐玉兰:“我上去看看她。”

“她刚刚睡着了,你先别上去。”唐玉兰拉住陆薄言,“坐下来听我说。”

陆薄言只好又坐下来。

唐玉兰把毛衣毛线放到一边,沉吟了好一会才开口:“她吐得很严重,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吃不下东西,只能喝水。我请陈医生来家里看过,陈医生的建议和她以前的医生一样,让她放弃孩子。可是她不肯,我怎么劝都没有用。我怕再说下去她会像从医院逃走一样趁着我不注意走掉,就没敢再提了。现在你知道了也好,帮忙劝劝她。让她这样子熬到生产的时候,太危险了。”

这之前,陆薄言只是听苏亦承说苏简安怀孕的反应很严重,现在连唐玉兰都要苏简安放弃孩子。

也许,苏简安承受的痛苦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

“我和她谈谈。”

陆薄言起身上楼。

十六岁之前,他生活在这个地方,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已经走了无数遍。

可没有哪一次,像这次的脚步一样沉重,每迈出去一步,就有一把刀插到心脏上似的,痛得无以复加。

终于,脚步停在房门前,他缓缓推开深色的木门。

迎接他的,是苏简安浅浅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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