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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桀匆忙赶到时,蟒山恶斗正酣,正迎头撞见幽灵般的黑影伸掌收饕餮的一幕。巨兽悲吼震天,却毫无反抗之力逃无可逃。倍感震惊时他隐约有些明白了,牙牙悄然遁形不同来助阵,莫非就因为这个?龙子难敌其威,来了便是同样的下场?!
看那仰天狂笑的身影,像个中年道士。一袭长衫、五绺长髯,论相貌也算得上是道骨仙风,可是当低下头来,那双眼睛里散发的森冷寒光,却透射某种异常邪恶的味道,让人看着看着就不免背后发凉。这人影有如擎天巨人,身高体量少说也是正常人的三四倍,乍然出现,似幻似真,周身都好像笼罩在一层黑幕里,举手投足带起股股黑烟飘动。看来看去根本分不清究竟是真人还是幻影。
而另一方蟒龙斗剑,恶战虽是异常惨烈,但邢桀一眼就看出帝王根本不是对手。过招须与眨眼,殷沧海已是格外轻蔑的收剑归鞘,仅以空手对决也已将他逼入死地!
衡量局面,他脚下不停直扑红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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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珠峰上脱胎换骨,一朝威力尽展,若换成寻常人怕是早不知死了几百回。殷沧海掌风所过之处带起一片耀眼红光,怒火化成催化剂,太快太狠,步步紧逼,已逼得李隐快要喘不上气。
太可怕了,搏命恶斗不过坚持了眨眼功夫,他已成了纯粹的守方,忙于自保毫无还手的余地。李隐感到心慌,怎么办?他不知dào
自己能坚持多久,再这样下去,怕是今日难逃死劫!
就在他觉得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忽闻巨兽悲天吼,眼前所见让缠斗二人都大吃一惊。
那是什么?!
乍见幻影巨人,饕餮竟然被他收了去,殷沧海一阵心惊再也顾不得纠缠帝王。满心满眼唯只看到幻影身后,一片残垣断壁中倒地痛苦挣扎的妻。
“玉儿!!”
殷沧海夺路奔向爱妻,一道身影却比他更抢先一步。
邢桀首先对上了幻影巨人,逆龙斩十成十的功力直攻心喉要害,惊人威力带起波涛,将巨人脚下石台都震成碎块满天飞,可惜道骨仙风的幻影居然毫发无伤。他非但不疼不痒,出手更快如闪电,一只手掌迎面破功,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一把攥住了邢桀左手腕的神门穴,另一只手掌直奔胸膛。邢桀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幻影巨手锁定胸前神藏、神封大穴。
就在巨人攥住手腕的霎那,一种前所未有的森寒恐怖之感猛然袭上心头,仿如来自地狱的彻骨之冰寒、熔身之炽烈,冰火交杂,让人不由自主牙关打颤。邢桀一颗心沉落深渊,完了!他做梦都没想到,七重逆龙斩的威力竟然成了迎头送死!在这幻影面前居然会如此不堪一击!
眼看破功难逃死劫,就在巨人手掌碰上胸膛的刹那,邢桀心口竟猛然传来一阵烧灼,‘刺啦拉’好似烙铁沾上皮肉,巨人掌心冒出一股腥臭黑烟,随即如触电般松手缩回去。
邢桀拔腿后撤,捂着心口好半天惊魂未定。
……记住,护身符贴于心口万不可离身……
牙牙的警告回荡耳际,他下意识看向衣襟内的红绣片,再抬头看看幻影巨人身后倒地难起的痛苦少女,一阵酸楚涌上喉咙,大颗眼泪无声滴落。平安宝相,九天呈祥……这是她的发丝……是她在保护他吗?可是……他明明是为了救她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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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桀一击落败仅在眨眼之间,几乎就在他堪堪逃过死劫起身后撤的同时,殷沧海已对上了巨人!一声断喝,舍身剑带出耀眼红光直击要害,幻影巨人挥袖抵挡,巨大的黑色衣袖居然被砍断了,红光扫掠处‘呲呲啦啦’冒出更浓烈百倍的腥臭黑烟。
幻影巨人居然被逼得后退脚步,他这下变了颜色,幽黑森冷的瞳仁陡放凶光。灵动身形躲过剑光横扫处,周身弥散的黑雾猛然汇集,避锋芒而袭肉身。
巨人出手速度之快,纵是殷沧海也反应不及,眼看躲不开,连忙拽过背后剑鞘,侧身抵挡黑幕所袭肩颈处,运功相抗,硬碰硬挡杀招。一声闷响,巨大的威力将他整个人狠狠震荡出去,足落到数十丈开外。砰然倒地,行馆青石铺就的地面都被砸出个大坑。殷沧海险些摔晕了,包裹剑鞘的羊皮化成碎片四散纷飞。头晕目眩,他好半天站不起来,不过幸亏有这一挡,调试内息居然未曾受伤,再看盘龙剑鞘也是分毫未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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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隐这边,幻影巨人的出现算是及时为他解了围。当舍身剑转移阵地,他就再也坚持不住软倒在地,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大口喘息,喉咙里阵阵发甜,抹一把才发xiàn
嘴角已淌出了鲜血。可恶!心中切齿暗骂,猛一抬眼看到威力无穷的幻影,他也愣住了。五绺长髯,道骨仙风,这个形象……罗先生?
眼前巨人一般的幻影,岂非正是他的授业恩师?李隐瞠目结舌,到这时也终于看清巨人身前又多出来的另一个搅局者。邢桀?!那条逆龙!居然连他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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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世三强,到这一刻齐聚蟒山,互看彼此,一颗心谁人不是翻江倒海?是非恩怨一言难尽之。双双落败,邢桀与殷沧海对看一眼,心中不约而同浮现答案,修罗!窜出人间三界第一魔!莫非就是他?!
罗先生一如往日般优雅的笑着,捋着胡须笑看爱徒:“痴儿,现在你可算是看清了?这个世界上,谁才是真心帮你?”
闻听此言,最震惊的莫过于邢桀,转头望宿敌难以置信。什么意思?难道修罗现世竟是在帮他?!最可怕的恶魔窜出人间,该不会竟是被这家伙招引出来的吧?!
目光相对,彼此的眼睛里都燃起刻骨憎恨的火焰。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一山尚且容不得有二虎。时隔多年,不共戴天的仇敌再见面,李隐眼神里迸射的寒光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叛逆邢桀!就是因为这个家伙!让他苦心谋划来的龙庭至今无法坐得安稳。多少年来他最恨的就是这条逆龙,恨不得喝其血食其肉,没有一天不想早点送他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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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快……逃……”
恶魔身后,红夜被锁魂扣折磨得快要窒息,多少次努力想爬起来,偏偏就是办不到。想哭没有眼泪,想大声呼喊却被颈圈勒得几乎发不出声音。头脑昏沉,意识越来越不清醒,她在渐渐模糊的视线中拼命追索爱人,还没有任何时候会像现在这样害pà。不行啊!快逃……他怎么可能是恶魔的对手?会没命的!
红夜虚弱的声音,殷沧海听到了!倒在恶魔身后痛苦挣扎的样子更是在凌虐他的心!锁魂扣!一切症结都在那个可怕的东西!眼看着最爱的妻在极度痛苦中拼命掰扯,好像已经快被勒得喘不上气,昔日绝美的容颜都苍白了血色,他看不下去了,再多一时一刻也受不了!悲愤到极点的怒火炸裂胸膛,殷沧海如同被激怒的雄狮,一声厉吼再战恶魔!
逃?开什么玩笑!执子之手,生死相随,这是一辈子的誓言!但有一口气在又岂能失约?殷沧海的眼中浮现冷冷嘲蔑的光,天帝之子又怎样?最可怕的恶魔又如何?以为修罗的名头又有什么了不起?一如曾经玉珠峰上的搏命守护,还是那句话:想动玉儿,除非先过他这一关!怒吼飞奔直扑幻影,当他抱定必死的决心,手中舍身剑顷刻暴涨如巨器,锋芒尽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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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身暴起发难,邢桀也在同时加入战团,他看得清楚,要对付如此可怕的魔头,唯有联手方能换取一线希望。然而就在这时,他骤然察觉呼啸掌风自背后袭来!
当世三强根本就是同时而动,李隐背后掏心,分明也是下定了决心,这条该死的逆龙!他发誓绝不容他再多活一天!
背后偷袭顷刻打乱联手之意,邢桀暗自切齿也只能回身先挡杀招。蟒龙与逆龙,面对面陷入殊死缠斗,说心里话,任凭为敌多少年,邢桀还没有任何时候会比现在这一刻更恨他。
“立意与恶魔为伍,你想干什么?你知不知dào
修罗现世会带来什么后果?”
邢桀被他缠住脱不开身,也因此恨得快要咬碎钢牙:“给我听清楚!再多恩怨,你我之间也是人的恩怨!岂能与魔鬼相提并论?如果你还想要这个江山就立kè
调头!联手干掉那个家伙才是当务之急!”
李隐笑了,愤恨眼神锋利如刀:“人?魔鬼?你是在说谁呢?逆贼!你岂非才正是这个世界上最该死的魔鬼?!搅乱天下,多少灾祸都是因你而生,最应该被干掉的明明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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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身战修罗,殷沧海已被逼出底线,当仙人所赠的非凡神器锋芒尽展,威力也因此骤然升级。暴涨如巨器的舍身重剑,剑qì
所过带出道道耀眼红光,眨眼间已是红光映满天,笼罩邪魔。这光芒似乎让幻影巨人非常忌惮,周身笼罩的黑幕都快被打散,呲呲啦啦的淬火声不绝于耳,身上似幻似真的黑袍都好像被点燃了一般,冒出一股股腥臭难闻的刺鼻青烟。道骨仙风不在,优雅姿态全无,到此时幻影巨人也显得越来越恼怒,一双寒光四射邪气十足的眼,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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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
从锁魂扣黑石而出的幻影巨魔,怒气越长,带给红夜的痛苦就越多一分。眼所能见,仿若一股股毒藤似的的黑丝从颈圈蔓延到脖颈,斗得越狠,毒藤‘生长’得越快越多。看着殊死搏命的爱人,红夜的恐慌快超越极限,不要啊……沧海……他还根本不知dào
,眼前所见仅仅是修罗的幻影而已,就算打破幻影,还会有无数的幻影冒出来,没完没了,他根本不可能有赢的时刻,只会白白赔上性命!
“沧海……快……逃……不要……不要再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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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声艰难的呼唤,邢桀听到了,混战中时时四顾,他同样看明白最令她痛苦的核心就在脖颈那道如紧箍咒一般的黑颈圈,昔日绝美少女如同掉进地狱油锅,满地挣扎去无法阻挡一道道毒藤般的黑丝在雪白脖颈攀爬蔓延。她极度的痛苦、衰弱和恐慌,还有对至亲所爱依恋又担忧的目光追索,所有这一切都像无情尖刀在凌虐着他,剜心挖肉,痛不可当。邢桀同样看不下去了,面对帝王的纠缠忍无可忍,满腔怒火被彻底引爆。
逆龙斩绝命式:神龙吐珠!
五指化利刃,锋利煞气直掏心口,若这一招命中,李隐一颗心脏定要被当场摘出来!
生死刹那,邢桀直扑而来的掌心,骤然一股红光刺痛眼目,那是什么?
比眨眼更短暂的瞬间,李隐来不及多想,护住心口飞身后退,直退出数十丈脱离战团,一声闷哼,低头看,虽是侥幸躲过致命一击,但煞气所及也已是皮开肉绽,胸膛一片火烫,从手捂的指缝间淌出股股鲜血。
邢桀怒不可遏,厉声大喝指向少女:“你这个混账!这么多年苦心争夺的到底是什么?自己回头看看!”他真是恨透了这个是非不分的糊涂王八蛋!在此时与他相争对谁有益?莫非真是活腻了还要拉着所有人给他做陪葬?!
李隐捂着心口剧烈喘气,说不尽那股咬牙切齿的愤恨与不甘,可恶!该死!若在正常状况一较高下,他根本没可能会输,可恨之前经lì
殷沧海一番迅猛逼攻,他已经是受了内伤,再加之这混帐的掌心不知藏了什么玄机,才会让他如此狼狈。
自知不敌匆忙退向幻影身后,他一转头才看到红夜快被折磨到断气的痛苦样子,脖颈间蔓延的毒藤黑丝同样让李隐吃了一惊,怎么回事?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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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缠告解,邢桀察觉到某种异样,就在绝命式愤然出手时,心口猛然一阵炽热烧灼,随之而发,左手掌心竟似闪过一抹红光,起初他还以为是错觉,到这时看清才愣住了。就在左手掌心,不知何时竟映出一抹鲜红,似花又似非花,正是发丝护身符的图案,此刻竟如纹身烙印一般印在了掌心。
邢桀瞠目结舌,忙低头向衣襟内看去,贴身佩戴的红绣片已经不见了!仿佛是被烈火烧化成灰,只在胸前留下一团黑渣,抹去灰渣,平安宝相的图案竟也如烙印一般印在了胸膛,位置正压心脏!
平安宝相,九天呈祥……看看掌心平安宝相花,邢桀心跳在加快,他好像突然间明白了什么,眼神骤变,再不迟疑直扑幻影恶魔。
这一次,威力无穷的恶魔再难擒手腕,邢桀反手一扣就立kè
让幻影冒青烟,如同遭遇致命毒物,激灵灵慌忙撤手。
舍身逆龙联手齐功,幻影巨魔的怒气越来越盛,周身弥散的黑幕也越拉越浓,忽然一声震天怒吼,黑幕中的幻影居然变换了形象。
“邢生啊,枉费老夫一手提携你,恩将仇报,你于心何安?”
“殷校尉,别忘了当初天牢越狱,是谁为你提供庇护以藏身。老夫于你也是有救命之恩的,莫非全都忘了不成?”
幻影变换形象,再从团团黑幕中显形,居然已经变成了一个身披铠甲的威武大元帅,恶战中的二人皆是一惊,这熟悉的作态和声音……柳帅?这岂非正是当年曾经权倾一时的大都督柳毅!
幻影似乎不打算再战下去,一甩袍袖竟退到一边:“罢了罢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柳帅’阴沉着脸,一如当年德高望重的模样警告不懂事的年轻人:“殷校尉,可还记得老夫当年是如何劝你?年纪轻轻,本应前程远大,非要为一介妖孽做傻事,岂非得不偿失?”
殷沧海重重一呸:“放屁!柳毅早就死了,以为变出个幻影能骗过谁?”
“行,坚持不听劝告,那就请便吧,老夫让路,请。”
‘柳帅’一点不生气,居然非常有风度的摆出邀请姿态闪身一让。李隐心头一惊,抱起红夜下意识后退。就在殷沧海不顾一切要冲过去时,‘柳帅’再度风凉开口,满是幸灾乐祸的味道:“不过嘛,别怪老夫没有提醒你,这样莽撞冲过去,当心只会立kè
害死你的宝贝爱妻呀。”
殷沧海陡然收住脚步,他说什么?
‘柳帅’微微一笑,侧眼看看昔日门下生,不紧不慢的说:“这样的事,应该并不鲜见吧?每每致命伤害,总是来自身边最亲的人。就说老夫我,岂非正是被儿子的一颗糖豆要了性命?可见啊,至亲越亲,越易伤人;所爱越深,才越要被爱折磨得体无完肤。锁魂扣下,至亲难近身!要打赌么,你走不进十步之地,就要害她命断当场!”
至亲难近身?!
听到这样的论断,最受刺激的还不是殷沧海,而是李隐!低头看看怀中人,有那么一刻只觉头脑一片空白,这……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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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以为我会相信你的屁话?”
殷沧海咬牙恨声,示威一般向爱妻走去。不!他坚决不接受!想凭一句话就把他唬住?白日做梦!!
可是啊,任凭嘴上再硬,却没有任何时候迈出脚步,会像现在这样让他从心底感到恐慌。踏上石阶,不远处帝王怀中,立kè
传来红夜痛苦的挣扎呻吟。
至亲难近身……原来真的不是吓唬他,每踏出一步,清晰可见蔓延在玉儿脖颈上的毒藤黑丝就越多一分。每一步都在凌虐他的心,随着距离拉近,红夜的痛苦已将超越极限,呼吸越来越急,她看起来就要窒息,张大嘴巴似乎是想说什么,偏偏发不出声音。
沧海……
行将到了垂死边缘,视线越来越模糊,红夜努力伸出手,却已经无法看清他的样子。快逃啊……修罗不会放过你……快逃!心中在呐喊,偏偏又是这样依恋,多想再抓住他啊……那双干燥而温暖的大手……执子之手,生死相随,一辈子的誓言,新婚之夜的五指相扣还清晰得就像发生在昨天。
无声的眷恋,他看懂了。眼泪模糊视线,难以承shòu之痛让他无声恸哭,殷沧海一颗心有生以来不曾这样倍受煎熬过,怎么办?究竟该怎样才能救回他的妻?
“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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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逼近让帝王心慌,李隐抱起人急速后退:“够了!快停下!莫非真想害死她!”
殷沧海在厉喝中站住了,满心满眼只有玉儿这一刻的痛苦,是啊,他岂能伤她?至亲难近身!无以言说这一刻的茫然和无助过,艰难抬腿,后退一步,就见她脖颈间摧残要命的黑丝消退一分,宛如猫戏老鼠最残酷的凌虐游戏。
“啊————!!!”
进退维谷,满腔无从宣泄的愤懑悲伤,逼迫得他快要疯狂。殷沧海痛苦的闭上眼睛,而就在这时,邢桀勃然变色,用尽所有力qì
放声厉喝:“当心!!”
晚了!幻影邪魔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当殷沧海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至亲吸引了去,身陷残酷游戏乱心乱神,疏于防备时灭顶之灾骤然临当头!毫无预兆,太快太狠!邢桀不及救,殷沧海反应过来也已万事来不及,邪魔致命一击正中心口,舍身剑‘当啷’落地,他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远远的飞出去,再等狠狠摔在地面,已是口吐鲜血,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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